李白能想起來的一些東西都很模糊，但是其中的痛楚與撕心裂肺，卻仿佛置身其中，連帶著李白整個心緒都不受控制。

眼前這三人的面孔與記憶中的重合，那一日抱著身體逐漸冰冷的小娘子時無助難過的憤恨重新涌上心頭，令李白不由自主攥緊手里的笛子。

“好好活著不好嗎？為什么還要出現在我面前？”李白一字一字道。

老道長深呼吸一口氣，道，“你想如何？”

李白眸光晦暗不明，“開城門，我饒你們不死。”

——

韓信不爽地坐在帳篷里的主位上，位置下面站著龍族的幾個大將。

果然，被發現，他就沒有自由了。

“我告訴你們，你們不讓我進去，我媳婦要是有半點損傷，決計唯你們是問！”

幾個大將連連點頭，“王，你放心吧，一定不會有事的。”

韓信踢了幾把桌子，不爽，不爽，還是不爽！

媳婦啊——

狐貍啊——

“報——”一小兵小跑進來。

“說！”

“王，城門好像要打開了。”

韓信一聽，趕忙跑出去，其他人紛紛跟出去。

天德也從另一個帳篷出來了。

韓信沖在最前面，被天德拉了回來，“跑那么快做什么，找死啊？”

韓信甩開他的手，“干你屁事！”

就這樣，兩個互看不順眼的人一路低氣壓走到前面，前方的城門漸漸打開，龍族的人已經做好迎戰的準備。

然而城門一開，只有一個人走出來。

韓信驚訝道，“狐貍？”

天德看著鳳凰形態的李白，怔愣片刻。

想起了一些事，有些情感突然在心口爆發，李白的心情原本是壓抑的，甚至有些難受，可是見到門外的韓信時，一切的痛苦漸漸的就散了。

“狐貍。”韓信跑過來，將李白上下看了一遍，確認沒事后，韓信就開始斥責了，“狐貍，你怎么能拋下我獨自涉險？”

李白橫了他一眼，“還不是怪你！”

“怪我？”韓信奇怪，“我怎么了？”

李白哼了一聲，不說，你自己糾結去吧！

天德皺眉走過來，“可伊。”

李白不想看見天德，至少現在不想看見。

他拉起韓信的手，只道，“我們走。”

韓信見李白對天德的態度冷淡，心中一喜。

狐貍看來是討厭天德了，這對他來說無疑是件好事。

城內的事就交由天德去處理了，李白只是拉著韓信，到了一個沒人的地方，韓信看出李白心情不好，便任由李白拉著走。

二人最后停在一處灌木叢后面，四周無人。

韓信問，“狐貍，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李白搖頭。

韓信見李白的狀態不太對，身邊的氣壓出乎尋常的低，他反手拉過李白，將李白擁入懷中。

李白一愣，“韓信？”

“狐貍，你最近怪怪的。”韓信下巴抵在李白肩上，緩緩道，“你以前心里有什么事都會跟我講的。”

李白的性子向來寡淡，可最近卻變得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李白抿嘴，也抱住了韓信。

“狐貍，我知道，你一直擔心詛咒的事，可是我最近都控制得好好的，也沒發生什么不好的事，反倒是你，感覺有時候都不在狀態。”

李白嘆息。

韓信說的，是事實。

“你說的對。”李白放開韓信，與韓信四目相對，“我最近腦海里時不時會出現一些畫面，就如女媧說的，我真的慢慢在想起一些關于可伊的事。”

韓信眸光暗下，“恢復記憶我不在乎，只要我們還在一起就好了。”

李白猶豫片刻，還是道，“韓信，有些事，我不想瞞你。你知道嗎，可伊，以前有一個小娘子。”

韓信一愣。

可伊以前有個小娘子，換句話說，還不是李白以前有個小娘子？

李白糾結開口，“他們本來，挺好的，可是出了點意外，可伊非常難過……我能，能感受到那種難以言喻的痛苦……”

李白緊緊握著韓信的手，“那些記憶出現的時候，所有的感受都仿佛身臨其境，我能十分清晰地感受到，不論是歡快，還是悲痛……”

韓信皺眉，“狐貍……”

“韓信，我……”李白額前涔出冷汗，“我有點……擔心。”

那種感覺太真實了，刻骨銘心，他怕等到全部記憶恢復，他真的會放棄韓信。

韓信再次抱住李白，“那我們不要繼續了，不要再想起以前的事了。”

李白擔心，韓信又何嘗不擔心呢。

“好。”李白不敢再去想了，昨日他剛剛想起小娘子的事，今日見到那些本不該存在的人，忽然血性大發，險些殺人，之前他擔心韓信失去理智，現在他擔心的反而是自己。

誰說詛咒一定是讓龍族人發瘋，只有一個案例是這么說的而已，萬一不對勁的那人是自己呢？

李白不敢再想下去了。

——

大喬已經服了解藥帶人走了，主謀也趁人不備走暗道溜了，天德真的下令血洗了整座城。

韓信和李白回到龍族，二人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定。

十天后，龍族人整頓回來，天德回來時候的臉色不是很好，當看到院子里韓信正在喂李白吃東西的時候更是跌入谷底。

勞資在外累死累活，韓信你這龍王當的還真是無比瀟灑啊！

天德向韓信走過去，李白主動擋在韓信身前，“天德，有件事我想跟你說一下。”

天德看了韓信一眼，目光冰冷，韓信正在吃燕窩，用的是李白的勺子。

——

李白和天德走到池塘邊，池塘里的水很清澈，能看見里面游動的小魚。

魚兒歡快，荷葉晃動，而人的心，卻是沉重。

天德溫柔地看著李白，問，“可伊，關于我們的事，你想起多少了？”

呵呵，剛好到老子最恨你的時候。

李白避開他熾熱的眼神，偏過身，眼神落在水里的小魚上，“天德，我和韓信做了一個決定。”

天德扯了扯嘴角，“可伊，你能不能離他遠點？”

李白沒有理會，繼續道，“我和他想清楚了，詛咒之事，我們自己解決，如果你愿意，韓信愿意把龍族給你，而你，不要再干涉我們的生活。”

天德瞪大眼睛，“不可能！”

李白神情不變，“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但是我心意已決，天德，對我來說，你只是個意外，之前沒有直接與你劃清界限，只是考慮到我和韓信的詛咒，現在，我們只想自己解決詛咒的事。”

李白轉身看他，“我只是告知于你我們的決定，并不是在跟你談。”

天德心里仿佛被針扎了一般，喃喃道，“對你來說，我只是意外？我……只是意外？！”

李白偏過身不看他。

接受這個消息很難，李白知道，不然當年的天德就不會瘋到那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