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一道金色的光芒飛過來，女媧慌忙落地，往可伊的方向疾步而去，地上的天德瞇眼，起身往前躍了幾步，將劍橫在女媧身前。

女媧瞪了他一眼，而后對可伊喊道，“可伊，你答應我不取他性命的！”

可伊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但還是轉了一下長劍，繼續(xù)往里刺進去。

女媧趕忙對韓信喊道，“韓信，他不是李白，你清醒一點，他不是李白！”

韓信早就聽不進任何東西了，他只是緊緊地看著面前的人，什么動作也沒有。

可伊看著他的眼睛，那雙眼睛里面什么怨恨都沒有，什么怪罪都沒有，很平靜，甚至沒有一絲憂傷，沒有一絲痛苦，有的還只是以前看李白的那些愛戀，有的也只是不舍。

真的沒有怨恨，沒有怪罪嗎？

可伊再明白不過，他當年給天德挖了心的前一刻，他看到天德那副樣子，很難過，真的很難過，所以他的動作遲疑了，他親眼看天德穿過他的胸膛，那個瞬間，他不怨恨，不怪罪嗎？

其實是怨的，也怪的。

長劍在心臟的一側，可伊陡然直接穿過去，另一只手運了力，長劍斷開，劍鋒往后飛去，直接對準黑衣人的心口，穿心而過。

那黑衣人不敢置信地看著可伊，“你——”

可伊冷峻地看著他，一字一字道，“殺我小娘子的人，死一萬次都不夠！”

可伊拔出韓信身上的斷劍，黑衣人倒下，氣已經完全斷了。

沒了桎梏，韓信的身體落下，他無力地跪坐在地上，血流不止。

天德見此，眼中的光暗下去，手里的劍掉落在地上。

可伊的選擇很清楚了。

女媧趕忙往韓信那邊跑過去。

可伊轉身，走到天德面前。

天德抱住了他。

可伊雙手環(huán)上他的腰，“對不起，我可能，要走了。”

天德埋首在可伊的脖頸間，不說話。

可伊眼簾垂下，“這么多年，委屈你了，別再繼續(xù)了，好不好，這個時代本來就不是屬于我們的。”

天德緊緊擁著，緊緊擁著。

可伊摸著他的背，輕輕道，“你很累了吧，找個地方，好好休息，我允你的承諾不會變，下次，換我來找你，好不好？”

天德緩緩放開可伊，他的眼眶泛紅，手緊緊牽著可伊的手。

可伊對他微微一笑，他湊過去，在天德的唇上輕輕碰了一下，“這次，你先走，我看著你走。”

天德松手了，終于松手了，他慢慢地轉過身，十步三回頭。

每一次回頭，可伊都對他說，“等我。”

慢慢的，可伊眼中的光暗下去，直到全無光彩，很快，另一種光上來了。

李白回來了。

他看著走遠的身影，然后慢慢轉過身。

女媧扶著只剩下了氣的韓信，一直往韓信身上輸氣，企圖讓他清醒。

李白慢慢地走到韓信身邊，蹲下，他伸出手，想去堵住韓信身上正在流血的傷口，女媧看他，“你回來了？”

李白看著這樣的韓信有些慌，“你不是說，韓信不會有事的嗎？！”

女媧愧疚道，“對不起，我沒想到會出現(xiàn)這樣的意外。”

旁邊的黑衣人早在自家頭死了之后就撤了，天德的人也跟著他走了，剩下的龍族人面面相覷，不知是撤還是留。

“我來。”李白將韓信從女媧那里抱回來，現(xiàn)在的韓信，身體軟得像泥，似乎一不下心就會弄壞。

李白聲音微微發(fā)抖，“他怎么了？”

女媧帶著歉意道，“可伊剛剛……”

“我不是說這個，可伊做了什么我看得見，我能看到他看到的，我問的是韓信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他到底經歷了什么？！”

女媧站起身，嘆了口氣，將事情的真相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

事情是從天德答應幫他們去除詛咒時說起的，那個時候，天德有幫他們的念頭，可是韓信心里是芥蒂天德的存在的，而且天德對韓信的態(tài)度也不好，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有時候會互忿，會吵，直到有一次，天德去長安城偷看李白的事被韓信發(fā)現(xiàn)了，韓信很生氣，再見面的時候，他們還為了此事吵過。

當時天德一生氣，便威脅他，“你實力不如我，名聲不如我，真正比起勢力，你可能也不如我，你看，我還幫你這么大的忙，便是有一天我和他睡了，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樣！”

韓信因為此事上心了，后來他瞞著天德去整頓軍隊，想讓自己手里多些底牌，這樣子，便是有一天真到了天德說的這種境地，他也有能力保護李白。

可是天德掌權多年，對軍事一向敏感，見韓信重整軍隊，撤了擁護天德的大將，天德就開始懷疑韓信的用心了。直到有一次，天德偶然聽到韓信詢問龍族內部威望甚高的夫子，問如何剔除族中擁護天德的勢力，問如何利用換血之術更快去除詛咒。

當時夫子給了韓信一點建議，韓信思考后說，“那我把天德的血全部換到我身上，是不是我的詛咒就不會再有了？”

夫子給出了三種可能，一，詛咒會轉移到天德身上；二，詛咒跟之前一樣只會削弱，但效果會更好；三，沒用。

韓信表示自己想試一下。

天德那時很惱火，因為詛咒，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愛人，他怎么可能再去承受第二次不該屬于他的詛咒。于是，完全忽視了后面兩種可能的天德對韓信的敵意越來越明顯。

換血之術中，韓信雖然是受血一方，但也是有主動權的，天德對韓信不放心，便越來越不想幫了。

他為什么要冒這么大的險去幫他？他完全可以用另一種方法保護他的可伊。

所以他跟韓信說，他不幫他換血了，他要留在李白身邊，時刻保護他，就算當電燈泡也無所謂。

韓信不讓，二人僵持不下，換血之術若要繼續(xù)執(zhí)行下去，又拖不得。

天德那時忽然心生惡念，他想，如果韓信死了，他反而占有更大的機會，于是一次換血中，他偷偷把蠱蟲放進韓信的血里。

韓信為此大損，后來他查了這蟲子的來歷，氣憤不已，全軍力對準天德，但是那時在東部的龍族，要殺天德，阻力實在是太大了。

韓信那時六神無主，不知怎么辦，但是夫子告訴他，與他同血脈的天德如果愿意再與他換一次血，蠱蟲就可以轉移，可是天德豈會答應，要是答應，那還不是選擇自取滅亡。

天德是早有預謀的，對于殺韓信這件事，他先是引開韓信的懷疑，換血，下蠱，再算時間，拖韓信拖了八年，直到蠱蟲侵入韓信的骨髓，再無可救，天德等的就是這個結果，因為這樣的韓信必死無疑，他也可以得到他的可伊。

天德對人心算得很準，他算準了韓信不會把這件事告訴李白，也算準了韓信不會讓李白知道他的痛苦。

這盤棋是天德擺的，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計算中，而這盤棋上，韓信沒有任何優(yōu)勢，天德再如何，也只是出現(xiàn)兩個意外，一個是他沒想到韓信可以變得那么狠辣，另一個則是沒想到其實李白不是可伊。

至于后來可伊回來更是意外中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