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劍好不容易才找到賣蘿卜的女人說的那家肉鋪,說是最里面的那一家,實際就是位置最不好的一家——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排骨9塊一斤,楚子劍也不知道是貴還是便宜,這還是他第一次買排骨。如果不是楚子佩,楚子劍頂多白水蘿卜就對付了。
接過秤好的排骨后,楚子劍繞了出來,看到原先寬嫂的肉鋪。楚子劍知道寬嫂已經離開這個市場了,估計死豬肉事件還得折騰她一段時間。
現在那個肉鋪的老板是一個中年人,個子不高卻很壯實。楚子劍看到他的眼睛時,發現他的雙目很亮,精光四射。
盯別人的眼睛似乎已經成了楚子劍的一個毛病。楚子劍知道自己的這個毛病,所以他看到那些眼睛的時候,會主動地趕緊閃開,就怕自己會不由自主地盯那些眼睛。
自己這是上癮了嗎?楚子劍自嘲著。
可這雙很亮的眼睛給楚子劍留下了印象。在他的記憶里,只有那位賣給自己籮筐的老大爺有一雙這樣的眼睛。
肉鋪前有一位穿著休閑服的男人在買肉。楚子劍看了一眼這個買肉的男人,覺得他很像電視里演的那些居家好男人。得體的穿著,不緊不慢的做事節奏,而且,特別會買東西。
只見他指著掛在架子上的一整扇豬問道:“怎么賣的?”
肉鋪老板看看他指著的那一整扇豬,一伸手便將它取了下來順手撂到臺秤上看了一眼說道:“16斤,你給110吧。”
“不是的了,我只要精排,麻煩你給剔一下,我多買點。”
楚子劍這時候才知道自己手里拎著的排骨還有一個名叫精排。
肉鋪老板說道:“精排10塊,你買的多,不如整扇買劃算。”
“我就只要精排,不賣我去別家了。”居家男人作勢要走。
肉鋪老板搖搖頭,將那扇豬放在案板上舉起刀------
一陣“砰砰梆梆”聲過后,老板將一些脊骨叉骨撥拉到一邊,然后撿起那些小塊的精排放在秤上------
“11斤,110。”
“------”
楚子劍差點笑出來------
居家男人一臉黑線,付了錢后拎著精排匆匆走了------
楚子劍也打算回去,給自己和楚子佩,哦,還有安琦做一頓蘿卜排骨湯。星期天,就當做改善伙食。這時候,一個二十多歲的人走到肉鋪前。
“賣肉的,你找給我的錢是假的吧?”他手里拿著一張面額50的“錢”。
“是啊。”肉鋪老板連看也沒看的說道。
“你------”年輕人沒有料到他會這樣說,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么接茬。
“你昨天賣給我假煙,今天我給你假錢,沒毛病。”說完,肉鋪老板開始剁那些脊骨叉骨------
“你、你等著------”
楚子劍也打算等著------
年輕人回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根鐵棍,楚子劍瞅瞅肉鋪老板的砍骨刀------
這是要血戰啊,楚子劍向后退去------這和自己想看的打架偏差太大了。
年輕人血氣方剛,雙手握著鐵棍猶如高舉戰刀。肉鋪老板、咦,砍骨刀呢?怎么換成一根指頭粗細的肉鉤子了?長度是有了,可這殺傷力是不是有點弱啊?
不過,反過來想,楚子劍覺得這正是肉鋪老板的精明之處。砍骨刀弄不好是會出人命的,年輕人的命,或者是他自己的命。不是嗎?他砍死年輕人,他也會死。別忘了,這是一個有秩序的國家。
如果僅僅是打架,肉鉤子確實比較順手。一是夠長,一寸長一寸強。二是前端有兩根鷹爪一樣的鉤,看上去挺唬人的。
突然,楚子劍覺得這個肉鋪老板好像是個很會打架的人。
楚子劍看向年輕人,雖然姿勢很高端,可眼神里透著怯懦------
似乎勝負已定,楚子劍認為最后打紅了眼的估計是------
“砰”!金鐵交鳴聲響起,惡戰開啟------
在楚子劍的眼里,那個年輕人確實不會打架。雖然他的兵器比較強,可每次輪出去的時候都顯得很笨拙,有氣勢卻沒殺傷力------
相反肉鋪老板就不一樣了,他握著肉叉并不主動進攻,只是鐵棍每次輪過來的時候,用肉叉一撥便將鐵棍撥到一邊去了------
而且,他的左手始終放在腰間,這樣讓他看起來像個劍客。楚子劍看了一會,心里說道:這貨怕不是練過花式擊劍吧。
楚子劍看向年輕人的眼里充滿了憐憫。大哥,今天這事就指望你了。
在菜市場打架有個特點,就是圍觀的人多。在他們開戰前,其實有很多人拉架來著。那些人看上去都是鄰近商鋪里的人,估計和他們都認識。楚子劍當時看到拉架的人那么多,心里還估計著這架打不起來。你想啊,這里和他在上學路上碰到的懟車的那一對不一樣,那些看熱鬧的都是過路的人,與同樣是過路的小平頭和夾克衫沒什么交集,所以,一直到打的差不多了,才有人報警。這里就不一樣了,大家都認識,包括打架的這一對,說不定別人勸著勸著便握手言和了。
可事情并不想楚子劍想的那樣。可當他們停止罵戰、手握兵器對峙的時候,那些人都立馬退后了。不知為什么,楚子劍當時卻有點失望,沒來由的失望。自己不就是專門來看打架的嗎?這沒來由的失望是怎么個事?可如果這時候讓自己去拉架,好像也不情愿。雖說楚子劍心里也矛盾著,可雙腳也隨著那些人后退著------
架真的打起來后,楚子劍把那點矛盾心情都丟的干干凈凈了。說真的,這架打的確實精彩。楚子劍甚至認為如果這不是實打實的打架,人們會給他們叫幾聲“好”。畢竟自己也有這個想法不是。
剛開打時,肉鋪老板只是一味的防守,直到年輕人累的氣喘吁吁的時候,他才像挑逗一只困獸一樣開始反擊。這樣,打架的形勢就倒向一邊了,完全變成了肉鋪老板的主場------
鐵鉤子不時地敲打在年輕人的胳膊、腰部、甚至后背上------這直接就是任意打啊。
楚子劍看的津津有味,心說架還可以這樣打啊?無懸念絕殺好吧。
沒一會,年輕人就被肉鋪老板挑逗的炸毛了。能不炸毛嗎?昨天賣給人家一盒假煙,今天來買肉找回一張50的假鈔------沒賺到便宜還挨頓打,擱誰身上誰也毛。
他怒吼著,拼全力將鐵棍砸向肉鋪老板------
事實證明,他這一次進攻還是徒勞。而且,觀眾驚叫起來------鐵棍脫手了。
脫手的鐵棍飛向與楚子劍相反的方向,“哎喲”一聲,楚子劍看到捂著腦袋叫喚的竟是那個居家男人------
他不是走了嗎?難道也是回來看熱鬧的?人多無往,果然還是老祖宗聰明。
打架的,看打架的,頓時都安靜了。似乎家居男的“哎呦”一聲就是拳擊擂臺上的鑼聲。
肉鋪老板趕緊向家居男跑過去,城門失火,禍及殃魚,這事鬧得,千萬別出事啊。肉鋪老板心里忐忑著。
好在那根脫手的鐵棍沒有實打實的砸在那人頭上,但貼著頭皮掠過也挺嚇人的。幾分鐘后,除了那個有些倒霉的家居男在捂著腦袋“哎呦”,肉鋪老板蹲在他旁邊說著什么外,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那些人也有了離開的意思。
看來沒什么事了。楚子劍倒沒有感到有多失望,畢竟,自己的要求有點奇葩。
就在這時,正準備離開的楚子劍看到一臉發蒙的年輕人神色突變,快步跑向肉鋪------
他轉過身來的時候,手里赫然是肉鋪里的那把砍骨刀。
年輕人面露猙獰,怒目赤紅,快步向肉鋪老板蹲著的地方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