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失聯,逃避
- 超時空戀愛
- 蘋果一冰
- 3295字
- 2019-08-20 09:04:10
這兩天邵一安因為錢的事焦頭爛額,完全把鋼琴比賽的事拋在腦后,也不知于經緯是否聯系過她。她在包里翻找,卻沒找到那臺舊手機,大概是忘帶了。
她問琴行的店員:“你在哪兒看的?你有電腦么?”
店員搖了搖頭:“剛才聽兩個學生說的。”
邵一安將八千塊現金裝好,算了算時間,看完直播再回家送錢,應該來得及。她拔腿就往學校圖書館跑。圖書館二樓是機房,剛收假,學生們懶散的勁還沒過去,都聚在這里上網。
前幾排坐滿了人,味道不太好聞。邵一安走到最后一排,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臺沒人用的電腦。電腦看上去用了很多年,除了進門處兩排的顯示器是液晶屏的,剩下的電腦全都是“大頭機”。
邵一安上貼吧,找到那則“銀杏杯”的文字直播貼。關于比賽的文字刷新了許多條,邵一安一條條順著看下來。
決賽分兩輪進行,第一輪通過抽簽決定上場順序,彈奏規定曲目,第二輪為自選曲目演奏。
邵一安快速掃了一眼抽簽名單,于經緯第七個上場,李欣平是第十一個。她趕緊點到最后一頁,刷新,顯示評委正在給二號選手的第一輪表現打分。
她長長地舒了口氣,坐姿也肆意起來。
文字直播雖然刷新得很快,每次內容卻沒什么營養,記流水賬似的,離于經緯的順序還早,邵一安實在看不下去,她瞥一眼旁邊的男生,他在玩勁舞團,他在游戲里叫小胖。這男生戴著眼鏡,胖胖的,手指卻很靈活,邵一安戳了戳他,問他要怎么下載。
小胖乜著眼,不耐煩地摘下耳機說:“桌面上都下好了。”
邵一安又問他:“你在哪個房間?”
“別。”小胖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她,“我不跟菜鳥玩。”
“切。”邵一安注冊了新號,在新手區練了幾把,就隨便找了個高難度的房間。
小胖正好跳完一曲,便饒有興趣地盯著她的屏幕——是等著看笑話的那種“興趣”。
“你剛跳的哪首?”
“我?我跳212的,你肯定跳不了。”在這個胖胖的宅男眼里,邵一安根本不值得他浪費時間教。
邵一安所在房間的房主選了最高難度220的歌。
小胖幸災樂禍:“你是這房間里等級最低的,跳完準得被他們踢出來!”
邵一安翻了個白眼,戴上耳機,指尖靈活地在四個方向鍵之間游走。小胖的眼神從一開始的不屑,變為全神貫注盯著邵一安的手指。他以為能跳212,已經是最厲害的了,沒想到面前這位連注冊都要別人教的女孩,連220的難度都能輕松駕馭,雖然中間有零星錯誤。
“天哪!”小胖瞪大雙眼,“你就是一游戲天才啊!”
他纏著邵一安跟他一起玩了幾局之后,邵一安累得癱坐在椅子上:“不玩了不玩了,十多年沒玩,體力居然跟不上了。”
“你說什么?”小胖問她。
她含糊其辭,打發過去。再打開鋼琴比賽的直播貼,第六位選手已經演奏完畢。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下一上場的就是于經緯了,邵一安每隔幾秒就按一次刷新鍵,生怕錯過點什么。
奇怪的是,網頁很久都沒有出現新的消息。倒是圍觀的人,耐不住性子,紛紛插樓進來問究竟是怎么回事。
過了二十分鐘,終于有了最新情況,邵一安看到有新的直播內容,趕緊湊近屏幕看,只見上面寫著,
“七號參賽選手于經緯臨時棄權,經組委會商議,七號選手將不能參加本輪及下一輪比賽,其他選手比賽繼續。”
邵一安心里一沉。她要問問于經緯,究竟發生了什么。她習慣性地摸手機,又想起舊手機被她落在房間里。
“幫我關一下電腦,謝了!”
“嗯?”小胖遲鈍地抬起頭,邵一安已經在幾米之外了。
跑回筒子樓,邵一安將手表摘下來揣進口袋,她剛進房門,手機便突兀地響起來。
是管桂蘭。
邵一安接起來:“喂,我在湊錢。只有一萬三,今天給你送過去,這是最后一次,我說到做到。”
邵一安一心二用,接著電話,另一邊仍在翻找舊手機。
“你在哪里呀?你干什么去了?給你打了好多遍電話都打不通,你快回來呀。”
邵一安皺了皺眉頭:“怎么了?”
管桂蘭哭哭啼啼的,抽泣著說:“他們……他們就在門外,拿了張假欠條,變成十萬了,要是不給,今天就殺了我,真的……真的……”
“什么?”邵一安猛地停下手中的動作,站直身體。
她半信半疑,擔心又是管桂蘭為了騙取同情滿口胡言。管桂蘭似乎神志不清,忍著不敢大聲說話,哭哭啼啼,一句話重復很多遍。
邵一安語氣軟下來,讓管桂蘭別擔心,等她回家看看。
電話掛斷,邵一安站著,用盡渾身力氣怒喊。直到嗓子發啞,覺得發泄夠了,她才喘著粗氣坐下來。凳子上有塊硬東西硌到了她,回頭一看,是她那部諾基亞1100。
她左右手各攥著一只手機,只覺得胸悶。一抬眼,宛城連續陰郁了很多天,第一次出現陽光,這么好的天氣,卻照不到她的心里。
心累,累得她睡不好一個安穩覺。
她沒空多想,將兩個手機一并裝著,從抽屜里拿出一個信封,里面裝著她所有積蓄,是這幾天從所有卡里取出來的。
坐上公交車,邵一安盯著手機,大拇指在小五兒的名字上方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按下小五兒的號碼。她很愧疚,甚至已經開始后悔,用小五兒買的吉他換應急的錢。
她將手插 進口袋,摸到了那部舊手機。雖然沒信號,電還是有的。她打開收件箱,一條條翻看著于經緯這些天發給她的短信。
2007年10月2日14:00:00:今天練琴,只半個小時就不想練了,一覺睡到現在,舒坦。
2007年10月2日19:43:00:BJ居然比宛城還冷,你也要多穿點。
2007年10月3日21:55:07:今天去了南鑼鼓巷,徐蕊師姐跟我要禮物,我讓別人幫她買了,我沒時間,因為我去給你挑禮物了。
2007年10月4日23:03:24:睡不著,在吹風,我猜你可能睡了。現在想趕緊比完趕緊回去,我還是更喜歡宛城。
沒什么意義,吃喝拉撒,都是于經緯想到什么就發什么。大多數內容都是在邵一安收不到時,他自說自話。
收件箱只存得下五十條,讀完五十條,邵一安眼眶竟然涌出熱淚來,她不記得上次哭是什么時候了,也不知居然會有這么一個人,讓她這么不堅強。
如果他在就好了。她腦子里第一次蹦出想依靠某個人的想法。
公交車不適時地急剎車,邵一安被無情拉回現實。她一頭撞在前排座椅上,嘴里不自覺發出“嘶”的聲音。
下了車,她低頭疾走,很快便到了小區門口。
還沒踏進單元門,她便聽到樓上嘈雜的交談聲,不用猜也知道,全都聚集在她家所在的樓層。她伸頭往樓上看,恰好也有一個男人往下看。他提醒同伴:有人來了,樓上立刻安靜下來。
邵一安頓了頓,還是踩上了樓梯。
還沒到家門口,便有一個壯實的男人在樓梯拐角處等著她。對方一直盯著她,不等對方問,她先自報家門:“我是管桂蘭的女兒。”
對方倒也客氣,做了個“請”的手勢:“樓上說話。”
邵一安跟他保持一定距離,轉過一個樓梯拐角,便看到自家門口站了一群男人,來過筒子樓的那三個穿緊身短袖的,也在其中。
邵一安家門口空間本就狹小,他們將樓道堵死,想必也沒人敢上下樓。
最終跟邵一安對話的,是一個穿西裝的光頭。他看上去四十歲的樣子,面相不兇。他不廢話,直接攤開一張紙,伸到邵一安眼前。邵一安定睛一看,是一張欠條,上面寫著管桂蘭欠款10萬元,還有一個紅色的手印。
“我不喜歡拐彎抹角的,這十萬,掏得出來,就兩清;掏不出來,我還沒想好要怎么辦。”他抿著嘴笑了。
邵一安想起管桂蘭說過“假欠條”,便問:“你們怎么證明這十萬就是我媽管桂蘭欠的,怎么證明這手印就是她的?”
“小妹妹,這就沒意思了。”光頭將欠條折起來,提起衣襟,放進西裝的暗兜中,“管桂蘭就在家里,你叫她出來比對就是,我們就不白費口舌了。”
邵一安嘆了口氣,說:“你們口說無憑,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們是騙子?”
那群壯漢竟然全都沉得住氣,只聽那光頭說:“話不能這么說,欠債還錢,天——”
“天經地義,我知道。”邵一安打斷他的話,“可是我沒有欠錢,也沒有錢。”
“有多少,先給多少,剩下的好商量。”
邵一安往后退了一步,所有人便跟著緊張。她哼笑:“你們如果抓得到我,就隨你們處置,抓不到的話,小心遭報應。”
光頭給其中一個肌肉男使了眼色,那人便往前挪了兩步。
邵一安毫無征兆地突然往樓下跑,那個肌肉男也一個健步俯沖下來。包括光頭在內的所有人都慌張地跟下去。
邵一安在口袋里摸到了那塊舊手表。就在她沖出樓門的一剎那,她感覺到肌肉男的呼吸聲就在她耳旁。經過這幾個月的磨合,她已經能很熟練地戴上手表。肌肉男的手向前伸,幾乎要抓住她的時候,她扣好了手表,只覺得后腦勺劇痛,仍然不顧一切地往前跑,再睜眼,風平浪靜,眼前身后空無一人,已經是2007年的場景。
肌肉男撲倒在地,他艱難地爬起來,手里攥著一小撮邵一安的頭發。
其他幾個大男人從矮小的門洞里擠出來,剛好看到這一幕——一個大活人,突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