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舊事
- 司命上任三把火
- 云閣雨樓
- 2114字
- 2021-01-13 13:50:24
我的老家云夢山可是個好地方,不知受了何方神澤仙蘊的庇護,此地林佳木秀,飛鳥走獸盡帶靈韻,就是連水也比別地兒的活泛。又因一早一晚間云霧繚繞,恍若神仙夢境,是以名稱其意,喚曰云夢山。
我在云夢山修行時,偶然結交了一位持斧老丈。有一天這老丈告訴我,在九嶷山的玉清宮有一位得道高人,學識淵博,道行頗深,而且正在招收弟子。看我這樣一直苦修卻沒什么長進,何不去拜個師,興許能有什么造化。
我想了想覺得很有道理,于是便打包了細軟前往九嶷山。
一路風餐露宿,終于來到了玉清宮,結果沒想到我剛摸到高人的門框,一個個頭兒還沒到我肩膀的童子就嗖地一下跳出來,把我攔在了門外。
“來者何人?”
“云夢山連月,聽聞玉清真人正在招徒,特來拜師。”
童子踮起腳來湊到我臉前聞了聞,皺皺眉:“妖?”
“嘿嘿嘿,虎妖。”我小心地陪著笑臉。
“狐妖?”
“虎,老虎的虎。”我恭恭敬敬地答道。
“回吧回吧,師父不收惡妖!”
童子說完轉身就走,眼看著大門就要關上,我趕緊撲上去扒門,從門縫兒里擠進去一只胳膊。
“我雖然是虎妖,但絕不是惡妖呀,勞煩您通報一聲,讓我見見真人。”
“不行不行,你是只虎妖,又不是花妖樹妖什么的,老虎可是連人都吃的。走吧走吧,師父不收你這樣的徒弟!”
我再三保證我絕對不是惡妖——“天地良心,我可沒有吃過人!”
童子不再說話,往我胳膊上彈了一下,我就像被馬蜂蜇了一下哎呦著把胳膊收了回來,童子啪地一下把門一關,給我猝不及防地碰了個紅鼻頭。
我不甘心地在門口盤腿坐下來,心想求人收徒弟,總得拿出點兒誠意來,興許人家這是考驗我呢。
我拿出隨身帶的干糧來啃著,心想您多厲害的大神總有要出門的時候,到時候我就撲上去一抱大腿,看不見我的誠心誠意,也得掂量掂量我的死纏爛打。
我也沒等多久,就在我啃第三張大餅的時候,有動靜了。
來人不是從門里出來的,是從門外行將過來的。
兩個道士模樣打扮的人從玉清宮門前那條小路的拐彎處走過來,一路走到我的眼前。
長著小胡子的那位踢踢我的腳尖:“哎,讓讓。”
如此的沒禮貌,氣得我當即就站了起來:“您請。”
扣門,應門,門開了,我跟在兩個道士后邊,打算偷偷跟進去,結果那個小童子一把把我推了出來,啪嗒一下又把門給關上了。
我再次摸摸鼻子,悻悻地靠著門坐下來,沒想到剛坐下,門吱呦一聲又打開了,我背后一個沒靠兒就后腦勺著了地。
“本次收徒已滿,你回吧。”
我灰頭土臉地仰躺在地上,看見了那童子無情的雙下巴,終于放棄了拜師的打算。
我只好蔫頭耷腦地從九嶷山上下來,心里想著這白出來一趟不說,還叫人家奚落了一番,不但沒看見仙人的臉,連自己的臉都丟了。
九嶷山山下不遠處有一個小鎮子,行將至小鎮,一個酒招子迎風呼到我臉上。我抬頭瞅了瞅,心想此等失意,應該來上二兩酒。
剛一落座,對桌的一男一女就吸引了我的目光——就兩個人竟然點了十盤八碟滿滿一桌子,看得我真是口水滴答,挪不開眼。
男:“你當真要拜他為師?”
女:“嗯嗯。”說著往嘴里塞了一筷子冷牛肉。
我眼里瞧著熱切口中不免生津,遂朝跑堂的招了招手:“這牛肉可是新鮮?”
“可不是多新鮮,半個時辰前還踢了我一腳呢!”那跑堂的故作一瘸一拐的滑稽樣向我走過來,“呦呦,還疼著呢!”
我掂掂荷包,里邊兒幾個銅板叮叮當當,不舍與我分離。
“來上半斤!”
“好嘞!客官您稍等,馬上就來~”跑堂的把白毛巾往肩膀上一搭,拖長了尾音往后廚走去。
可是我左等右等,就是不見給我上菜,忍不住再次往那對桌瞧去。許是我瞧得太過熱切,對桌那男子不滿地瞅了我一眼,對上他的目光令我很不好意思,只好清清嗓子以解尷尬。
我這一清嗓子就吸引了那女子的注意,只見她轉過頭來對著我,油乎乎的一張嘴上下吧唧了兩下,嘴里含混地說道:“唔,同道中人。”
我甚是不解:“同道中人?此話怎講?”
她拿筷子指點著我:“你也是妖,也是來拜師的。我說的對不對?”
我驚奇地站了起來,彼時的我還沒有修煉到能辯清人妖的地步,但我心里已經認定了這是個與我同病相憐的妖。
“可惜你來晚了,玉清真人已經不招弟子了。”
“誰要去拜他?我說的是劉半仙。”
劉半仙?
我索性端著酒杯貼過去坐下來,那男子很嫌棄地拖著椅子往旁邊挪了一下,離我遠了一點。
我:“依你所言,這名喚劉半仙的高人,是要比那玉清真人還要厲害?”
那女妖放下筷子:“玉清真人究竟道行幾何我是不知,但那劉半仙肯定是有些本事的。看來你是有所不知啊!”
我悄悄把一粒花生米塞到嘴里,眼神示意對方我愿聞其詳。
“那劉半仙招徒,一百金。”她輕描淡寫地說。
“哈?”
我表示不解。
“我是說,要當他的徒弟,須得先拿出一百金來。你想啊,咱們修道之人不比尋常百姓,要是交了這一百金卻發現他只是招搖撞騙,怕是要咒得他不得輪回了。”
我仔細一想,還真是這么個理兒。
“你若有心自薦,明日午時之前,備好一百金吧。”
說完,那姑娘起身就要走,那男子見狀從懷里掏出一塊銀錠子扔在桌面上,二人一同離去了。
此時那跑堂的小二從后廚端著一盤醬牛肉正顛啊顛地行將過來,我朝他招了招手:“這兒這兒。”隨即把桌子上的銀錠子拋給他,“一起的!”
小二笑瞇瞇地將銀子接了:“姑娘還要點兒什么不?”
“夠了夠了。”我看著眼前的膳食,心想粒粒皆辛苦啊。
“那姑娘稍等,小的這就去給您找零。”
我擺擺手:“先不忙,剩下的錢給我來一間上房,本姑娘要住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