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日,慕青的身體狀況都不是特別好。
李瑾給她請來了太醫(yī)署的白大人,白大人看了之后,也只是吩咐讓慕青成日不要憂思過度。
慕青皺了皺眉,看來小弟的離去,給她的打擊這般大。
想起良安,慕青心中終究是忍不住地愧疚與難過。
青娘生辰那天,慕青早早地就起來盥洗,收拾打扮。
去往京郊的古剎寺路上,慕青有些懨懨地靠在李瑾的肩膀上。
“怎么辦?我現(xiàn)在感覺有點緊張和害怕。”
聽罷,李瑾淡淡一笑。
“阿青也有害怕的啊!”
慕青嗔了眼李瑾,“我跟你說正事哪!”
李瑾聽罷,把慕青的手握在他的掌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
“你別怕,一切有我在。”
“你說的。”
慕青把手指同李瑾十指相扣,緊緊纏繞,握著李瑾。
“要是我們能一直一直牽著手,永不放開就好了。”
少頃,慕青沒有厘頭地胡亂說道。
李瑾聽罷,輕輕地在慕青的額頭上彈了彈,“你一天胡亂想些什么哪?”
慕青“噗嗤”一笑,“我不就是胡亂說幾句嗎?”
少頃,卻聽得外頭寒霜道,“主子,到了!”
慕青本來還滿臉笑意的臉上,笑容終歸是逐漸淡了下去。
同李瑾下了馬車,這里過去了十數(shù)年,可一切還是同十數(shù)年前沒有丁點兒變化。
唯一的變化可能就是殘破小廟前的那棵歪脖子樹,好像粗了些許。
這座寺廟煙客極為稀少,整座青磚碧瓦的小廟,掩映在一座小山中,此刻,東方的太陽升起,極為明媚。
金色的陽光揮灑在這座與世隔絕的廟宇中,看起來,仿若仙境,與世隔絕。
腦海里似乎還能回憶起十數(shù)年前,那個總著角,一直嚎啕大哭著不肯離去的小姑娘。
慕青微微一笑。
她已經(jīng)長大了。
曾經(jīng)她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都渴求不來的母愛,其實,如今,她好像已經(jīng)不怎么稀罕了。
拉著李瑾,慕青指了指前面的破小寺廟,“是不是很驚奇?堂堂宣平候夫人,就住在這里。”
李瑾帶了慕青的手,“走吧,去見見她。”
門口早已經(jīng)有著一個等候多時的媼婦,雖然看起來模樣很是蒼老,可身姿卻極為矯健。
見著慕青,李瑾,那媼婦眼中劃過一抹深深的神色,然后福身,“瑾側(cè)妃,瑾王,這里請。”
一路跟隨著那媼婦向前,在走到那庭院中時,望著前頭的那扇大門,慕青卻止住了腳步,再也前進不了分毫。
恍惚間,李瑾有些溫涼的大手拉住慕青的左手,在她耳畔輕喊,“阿青,我在。”
慕青回過神來,望著李瑾微微笑了笑,“我知道。”
然后又跟上了前頭那個媼婦的腳步。
一來到那扇門前,只聽得一陣極為規(guī)律的木魚聲聲在小院中回蕩。
負責給慕青李瑾引路的媼婦敲了敲門,“主人,瑾側(cè)妃同瑾王殿下到了。”
“咚!”
“咚!”
“咚!”
“……”
富有規(guī)律的木魚在引路媼婦說完后,驀地停下。
少頃,只聽青娘空靈清淡的聲音響起,“進來吧!”
那媼婦自覺站在一旁,也沒有為慕青李瑾二人開門。
慕青左手放在門框上沉思了幾秒,還是“哄”地一聲把大門打開,攜著李瑾進去。
進入屋堂。
四周一片寬敞明亮潔凈。
而在竹室的最上頭,此刻,正靜靜地坐著一個婦人。
那個婦人看起來不過三四十歲左右,生的很是冷清與美麗。
慕青的眉眼,幾乎同她一般無二。
她穿著一襲素色的衣衫,一頭烏烏的長發(fā)不著絲毫飾物,黑鴉鴉的頭發(fā)披散在她的衣衫上。
見著慕青,李瑾,青娘的眼中似有一抹恍惚而過,“你們來了啊,坐吧!”
慕青身子幾乎是在看到青娘的那一刻,就緊繃了起來。
聽得青娘的聲音,慕青的手也幾乎顫抖了起來。
只是突然,站在慕青身側(cè)的李瑾突然握住慕青的手,抬頭溫潤地看著青娘:
“言熙見過岳母。”
然后手捏了捏慕青的手心。
慕青回過神,面上扯起抹笑,然后她向青娘說,“這是我夫君……李瑾。”
“嗯,坐下吧。”
青娘看了眼二人,點了點頭,聲音淡淡地道。
“………”
此次同青娘的會面其實也沒有說什么,慕青同青娘生疏太久,想說什么,也找不到話題。
倒是李瑾,極為健談地同青娘交談。離開前,青娘突然叫李瑾留下,同他說了幾句話。
回府途中,慕青拉了拉李瑾的袖子,“剛才她讓你同她說了什么?”
李瑾輕輕一笑,“沒有什么。”
“沒有什么怎么又會把你獨自留下?”
慕青不依,拉了李瑾的衣服,神情惡狠狠地道。
“你若不告訴我……今晚你就回你的楓然居睡覺去!”
李瑾聽罷,撫額嘆息,“丈母娘把自己的女婿叫到一旁,你覺得她還能說什么?”
“無非就是不準負我的女兒。”
“要好生對待她這類的。”
說完,突然埋頭親在慕青的面上,“不然你覺得還有什么?嗯?”
說完,輕輕地去撓慕青的癢癢。
慕青一邊閃躲,一邊求饒。
“啊啊啊,我錯了,夫君,我不該質(zhì)疑你的!”
“哈哈哈哈哈!”
“你別撓!”
“我怕癢!”
李瑾戲弄著慕青時,腦海里卻突然想起今日青娘把他單獨留下時說的話。
“你把《浮華錄》里的功夫練至大成了。”
聲音肯定。
青娘看著他,突然說道。
她的聲音冷漠,全然沒有了在慕青面前一副淡然地模樣。
李瑾心中微微一訝。
聽到青娘的述說,李瑾也不遮掩,“是。”
青娘突然冷冷一笑,“練成了《浮華錄》,你的功夫說是獨步天下也有多余,怎會連良安的一條腿也保不住?還害得慕青無辜受傷?”
李瑾突然沉默。
見李瑾不說話,青娘冷冷地道,“你母后九歌把《浮華錄》留給你,是讓你救人,而不是害人的。”
“李瑾,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只要你以后敢讓慕青有個一二,即便你有《浮華錄》典仗身,我也完全可以把你功夫廢了!”
青娘說完,從窗外飄來的一片樹葉突然像是一把鋒利的尖刀,李瑾的身子仿佛凍住了似的,他抬頭看著向他急速飛來的綠葉。
樹葉卻在距離他眼球前,驟然停下。
而那股控制住他的那股壓力,也瞬間消失。
李瑾面上劃過一抹僵硬,“你也會……《浮華錄》典。”
并把它修至了圓滿?
青娘淡淡的起身,眼神冷漠地看著他,“你千萬勿以為,這世界上,就真的只有你一人有這《浮華錄》典的全篇。”
“你母后當年因為嫁入皇室,自廢修煉了數(shù)年的《浮華錄》典。李瑾,看在你母后面上,我今日不計較你害得良安腿殘一事。”
李瑾眼中有激動的神色:
“你究竟是誰?你怎么會認識我的母后!”
青娘卻仿佛極累極累,她閉了眼,揮揮手:
“下去吧。”
同李瑾嬉笑打鬧了片刻,李瑾抱住慕青狀似無意地問:
“你母親是哪里的人啊?”
慕青搖了搖頭,“聽姨娘說,爹爹在北疆遇到了娘親,就把她帶回來了。”
青娘長陳留八歲,是陳留的續(xù)弦妻子。
青娘生慕青時,她也已經(jīng)四十三歲了。
算起來,如今青娘都六十又二了,居然看起來還這般年輕。
慕青頭又昏沉沉的,她看著李瑾無奈一笑。
“有些許困,夫君,你下了馬車以后喚我。”
剛剛說完,慕青只覺得頭一陣劇烈疼痛,胸口處一陣悶疼,慕青低頭“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李瑾看著慕青,連忙大呼,“阿青!”
“阿青!”
抱著慕青,李瑾對外頭趕車的夏孑道,“快!趕快回府!”
“是!”
夏孑聽罷,用力把馬鞭打在馬兒身上,急忙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