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懿朝京都,小雨不停。仿佛一進入六月,天上的雨就沒有怎么停過。此刻,天又開始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
外頭的天已經逐漸黑了。
這是慕青被關押的第五日,關押的地方,是一個她既不知來路,亦不知去路的地界。
慕青靜靜坐在牢獄中,四周一片寂靜。
靜得連守著慕青的數個高手那微不可聽的呼吸聲,在慕青耳朵里,竟然也大聲了起來。
突然,一陣輕飄飄的,仿若不聞的腳步聲從外頭而來。
負責看守慕青的四個高手,也警覺了起來,右手放在腰間,隨時呈拔劍的狀態。
見著來人,負責看守慕青的一個領頭兒問道,“誰?”
領著一隊十五人的軍隊的頭兒見狀,從手中拿出一塊玉佩:
“我是瑕王身邊的人,負責來把陳慕青帶出去!”
幾人見到李瑕的貼身玉佩,連忙開牢。
慕青坐在地上,看著來人。
那人走到慕青面前,揮了揮手,“瑾側妃被喂了石然粉,功力全失,得罪了!”
說完,身后的兩個侍衛上前,就要把慕青拖拽著離去。
慕青渾身無力,頭腦暈沉。
聞言,慕青冷漠道,“不用!”
說完,扶著身旁的墻壁,動作緩緩地起身。
那黑衣人見她一副氣喘吁吁的模樣,冷冷一笑,“由不得你!”
說完,兩個黑衣人就拖著慕青直接離去。
京城,西大街上。
短短不過六日,就已經一片荒廢,到處都擺滿了將士,平民百姓的尸體。
慕青被人捆綁在車上,透過微風偶爾揚起的馬車,慕青能看到外頭,從前本來還一片繁盛的京華,此刻到處都是狼煙火焰。
無數百姓軍士的尸體重重隨意堆積在地上。
有御林軍隊。
有李瑕軍隊的。
………
終于,慕青不再忍心看著一街的尸體,她躺靠在馬車上,深深地呼了口氣。
已經同李瑾分別數日,慕青還不知道李瑾如何?
不過,那日他去了皇宮,有一眾御林軍隊護佑,李瑛,李珉,李環,李瑜他一干兄弟的保護。
他肯定不會有事的。
隱隱約約間,能聽到外頭幾個侍衛低低地交談聲。
“哎,打了六日了,時間拖的越久,怕是對咱們王爺越不利啊!”
“對啊,聽說蜀地的向家不日就要進京了。”
“郡守大人可是純懿皇后的哥哥,陛下素來寵幸向家。只怕要再拖久點,向家直接帶領著那群羌人也來京城了啊!”
“可不是?!”
“唉,哥幾個,聽說了沒?這次連向家的那個亦舒也要進京,也不知道能不能讓我有生之年看看,這個傳說中的南亦舒長什么樣。”
“那還不好辦?只要咱們爺把那該死的狗皇帝趕下去,當了皇帝,一紙令下,那向家亦舒還不得乖乖嫁給咱們主子。”
“嘿嘿嘿嘿………”
一群人猥瑣低俗的交談聲聲傳來,慕青閉了眼,只覺得勞累疲倦的很,再不去聽幾個侍衛的談話。
向家?
純懿皇后的母族。
當今太后的母族。
向亦舒。
李瑾?
慕青搖了搖頭,將一頭凌亂的想法趕走,再不去多想。
卻聽得外面的幾個人繼續交談:
“如今,瑕王殿下同環王,榮親王,珉王,瑛王帶領的一群人斗爭,王爺藏在京都外蒼茫山的五萬裝備精良的軍隊,竟然連京都小小的三萬軍隊也打不過。唉……”
“我可是聽說了,是有那瑾王爺指揮,所以殿下才接連吃虧啊。”
“那個病秧子?!!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我可是聽說了,瑾王爺雖然看著病弱,可實則他是聰慧近妖啊!”
“………”
坐在馬車里,聽著車后一群人的低聲交談,慕青突然一笑。
尤其是在她聽到李瑾的名字后,心中一股暖流流過。
直到突然,馬車外有人一聲大吼,“注意防衛,有人偷襲!”
少頃,只聽得一陣短兵交接的聲響,伴隨著尸體倒地,呻吟悶哼聲。
終于,一刻鐘后。
馬車被人重重地撞擊,震得里面被捆綁住的慕青一陣搖晃。
慕青才終于聽到,“報,殺光了!”
“走,快些找到王爺,把人交給他,以免多生事端。”
慕青想過她被人帶去任何地方,卻沒想過是皇宮。
此刻,李瑕的子萬大軍包圍在皇宮外,同皇宮僅剩不多的御林軍對峙著。
慕青坐在馬車內,簾子突然被人一開。
緊接著,明亮火把跳躍的光芒就照了進來,慕青雙眼被那火光晃得生疼。
來人粗魯地將慕青“拽”下馬車,送到李瑕面前。
李瑕穿著一襲寬松的青色衣衫,肩部還被包扎著,卻還是不斷有鮮血淌下。
身旁,一個公羊須的老者看著李瑕,連忙勸道,“王爺,您重傷未愈,此刻應當調養,不宜再波動啊!”
李瑕捂住嘴,虛弱地咳嗽數聲。
看到慕青,李瑕面上劃過一抹深深的殺意。
慕青還沒反應過來時,脖子就已經被李瑕重重地掐住。
“咳咳咳……李瑕…你干什么…!”
被掐住脖子的慕青,很快就憋紅了一張臉,胸腔處仿佛沒了任何呼吸。
心臟劇烈跳動。
大腦缺氧,意識也逐漸昏沉。
“就要死了嗎?”慕青心想。
可下一刻,李瑕卻突然放開慕青的脖子。
“咳咳咳……”
“咳咳咳……”
抱住喉嚨,慕青幾乎是要把眼淚給咳了出來。
良久,待得慕青終于呼吸過來時,李瑕看著慕青,語氣仿佛是隱忍了極大的怒火與殺意。
“你說,我要是把你殺了?十二當會如何?”
慕青喘著氣,只是冷看著李瑕,靜默不語。
看著慕青的神態,李瑕面上劃過一抹猙獰、瘋狂和殺意。
“來人,把她綁到刑架上去,何時李瑾放了夫人同子矜,何時就把陳慕青放下來!”
冷眼看著前方望不見盡頭的輝煌華貴的宮廷建筑群,在無盡的燈火掩映下,宮中那展展七彩的千鶴盞,發出道道耀眼奪目的彩光。
看起來,美不勝收!
慕青看著重傷的李瑕,冷冷一笑,“李瑕,你不過如此!”
李瑕抬目看著慕青,嘴角勾起抹嗜血的殺意,“是你們,把我逼到這一步的!”
罷了,卻突然仰天自嘲大笑,“錯了,我們都錯了!”
“這京中,論心機,論手段,論才情,藏的最深的,竟然是老十二!”
“哈哈哈,錯了啊!”
夜空中,男子聲音帶著點點悲涼與滄桑,在夜空中傳蕩。
慕青聽罷,心中五味陳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