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天際的明星閃耀,遼闊的大草原,篝火跳躍,男兒雄健的歌聲帶著異域特有的風情,遠遠地飄向遠方。
篝火上,架著一具具金黃色的,正在流油的烤全羊,空氣中,混合著羊肉味,麥芽酒香,在空氣中彌漫。
草原的壯漢大多隨性不羈。
突然,一個男人的大吼聲在充滿歡笑的人群中響起。
“桑吉,都開始多久了。怎么還不見你媳婦兒,你莫不是不愿讓哥幾個見了你媳婦不成!“
說話的是坐在桑吉對面大口吃肉的才讓,桑吉聽罷,回道,“急你個熊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聽得一群人哄哄大笑。
“我去,今晚小齊將軍可是在這,你們還不收斂著些!“
突然,見罵不過才讓,桑吉立馬把一旁,坐在暗處的齊宣風推了出來。
果真,見是齊宣風,眾人都不約而同的收斂了幾分。
突然,一旁,一個女子爽朗的笑聲傳來,“我說,桑吉,你也忒弱了,連罵人都罵不過,怎么做我們卓瑪的丈夫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又是大笑。
“我說,丹珠,你們干什么,怎么這個時候才來。“
“女孩子,還能干什么,當然是梳洗打扮。“
“那卓瑪那,怎么還不出來。“
“這不是來了嗎?“
身后,卓瑪吹了聲口哨,笑的一臉泰然地出來。
才讓看了眼卓瑪,卻是不屑地說道,“和平時也沒什么變化,就那樣兒,你還磨蹭那么久,麻煩!“
卓瑪卻懶得同才讓計較。
“這次可是冤枉我了,這次我們可是在給梅朵打扮。“
“梅朵?“
聽到“梅朵“二字,吊兒郎當的一群人立刻來了興致。
梅朵就是慕青,是草原上的人對她的美稱,即是“花“的含義。
聽到梅朵二字,坐在陰影中,低頭喝酒,安靜的齊宣風也忍不住抬起了頭。
當初草原人贈送慕青“梅朵“二字,慕青在他面前,炫耀很久。
“人哪?梅朵怎么還不出來。“
一群人叫叫嚷嚷的。
“你們不知道重要人物都是最后登場的嗎!“
正在此時,一道慵懶散漫的聲音從那帳子旁出現。
人未至,聲先到,聲音清脆悅耳,和這大草原女子動不動就大吼大叫的聲音盡不相同。
眾人尋聲望去,便見慕青站在前方的篝火旁。
她一席紅色的錦緞藏袍,鮮紅奪目,衣衫上刺有草原人民信仰的天花----雪蓮紋飾。
慕青雙手上,飄逸的長袖在夜空中飛舞,紅得耀眼,紅的奪目。盈盈不堪一握的小蠻腰上,紅色的腰帶在夜色下飛揚。
她一頭鴉鴉的長發被編成了無數串細小的辮子,頭上帶了紅色鮮妍的珊瑚珠串,再戴了一頂金花帽。
華麗,高貴,卻也美艷至極。
這還是慕青第一次以異族女裝的打扮出現在一幫人面前,眾人都被她的美艷驚呆了。
“阿姐,今天女主人可是卓瑪,風頭都被你搶光了!“
突然,桑吉粗著大嗓門,不滿地吼道。
“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慕青跟著眾人,也哈哈大笑。
在場的數百兄弟姐妹,都是慕青這些年陸陸續續在草原上所救的奴隸和流民。
有異域的。
也有中原的。
他們大多都是無家可歸之人,被慕青救了以后,也就自愿留下來跟隨慕青。
北疆多戰爭。
于是,被慕青收留的人越來越多。
逐漸發展成了一支人數多達五千的陳家軍。
閑來無事時,這群人便跟隨著慕青掃蕩各大草原上的流寇,馬賊團。
幾年下來,慕青同她的一眾陳家軍的弟兄們,關系也是極為要好。
慕青跟著卓瑪,坐在一旁,拿起地上的酒壺,和著丹珠才讓他們幾人大口喝起了酒。
只是余光偷偷看向坐在對面的齊宣風。
今天桑吉來找她時,她就知道,齊宣風回來了,當時齊宣風就在桑吉身邊,她故意亂說一通,就是為了氣氣齊宣風。
本以為今晚她好好打扮下,齊宣風就能多看她幾眼。
想不到,她又失算了。
對面,已經十九歲的齊宣風一席玄衣如墨,冷峻英挺的面孔上一派冷然,他身姿挺拔地端坐在篝火前,跳躍的火焰在他冰冷英俊的面上投映出斑駁的陰影。
數年過去,他長得越是英俊。
也更加勾動人心了。
而昔日剛至北疆的一個無名小卒,已經成長為北疆一個小有名氣的將軍。
此刻,已經是正五品的游擊將軍坐在篝火旁,神情平靜淡然地擦拭著手中的寶劍。
同別處的歡聲笑語不同。
同別人的嬉笑打鬧不同。
齊桁只是靜靜的模樣,便吸引了慕青所有的目光。
他看起來,當真是,俊逸逼人,卻又失之可親。
見齊桁根本不看自己,慕青冷哼了一聲,然后一個人悶喝酒。
悶頭喝了許久的酒,突然有人問,“梅朵小姐,在下不丹,能和你跳支舞嗎?“
人群突然安靜了下來,眾人看了眼慕青,再看了眼齊桁。
慕青看著他,鳳眸微挑,鮮妍的紅唇挑起一抹勾人射魄的艷美,“當然可以。“
然后,她將柔夷放進了不丹的手中,在男人們的歡呼歌聲中,和不丹跳起了舞蹈。
耳畔,是呼呼的風聲,還有眾人的歡笑聲,歌聲,身上的長袖,腰帶,長發,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飛揚。
男人們吹著口哨,女人們唱著歌曲。
慕青跳完一曲,接著和另外一個人接著跳。
跳了不知多久,喝下去的烈酒已然發作,草原上的酒,后勁極大,剛才她和齊宣風置氣,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終于,她停下了舞蹈,對著那人說了聲抱歉,連忙向營帳外跑去。
將喝下的酒吐了個七七八八,慕青有些頭暈腦脹地躺睡在一旁的草地上。
迷迷糊糊間,她聽到有人走向了她。
動作很是輕微,沒有殺氣。
可能是丹珠,慕青心想。
她說,“哎呀,我不去了,我現在頭暈腦脹得厲害。丹珠,你們自己好好玩。“
說完,徹底放松意識,想要睡去。
迷糊間,有人用她手上飄長的袖子遮住了她的眼,緊緊將她雙手定在頭頂,一只腿將慕青想要抬起反抗的雙腿壓在地上。
還沒反應過來,便被人狠狠地吻住。
又是親又是咬。
慕青使盡渾身力氣,想要將那人推開,卻發現如同蚍蜉撼大樹。
腦海中猛然清醒過來。
慕青在心中竊喜,嘿,齊宣風這個死變態,嘴上說著不喜歡我,還不是偷著來親我。
現在整個軍營中,連她陳慕青都反抗不了的人,除了齊宣風那個死變態,還找不出第二個人。
于是,她反抗的力度也是小了幾分。
一番溫存過后,身上那人卻迅速消失,等慕青睜開眼,只留下一陣帶著清冽的玉蘭香氣在空中淺淺浮沉。
遠遠有腳步聲走近,慕青連忙起身,卻見蒼茫的草原上,圓月融融,桑吉和齊桁并肩而立。
腦海里,不自覺涌出一句詩詞,“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他站在月下,神色冷清,目光冷然,俊逸無匹。
慕青看著他,臉上壞壞一笑,嘿,這個人!
她蹦蹦跳跳地跑上前,乖乖地叫了聲,“齊桁哥哥。“
模樣說不出的溫柔可人,乖巧柔順。
可是,桑吉卻分明看到,一向冷靜自持的齊珩,和他一般,惡寒地顫抖了一番。
“你這次又是做什么幺蛾子。“
“人家哪有嘛?“慕青嘟嘴撒嬌。
齊宣風沉默。
“你可還歡喜人家這般模樣?“
沉默。
“人家這般溫柔可人,桁哥哥你定是極歡喜的。“
桑吉忍不住逃走,齊宣風眉頭抖了一抖。
“好哥哥,人家怕黑,你陪一陪人家,可好?“
“……“
“珩哥哥。“慕青拉著齊宣風的手臂,繼續嗲聲嗲氣地撒嬌。
終于,齊宣風扔下陳慕青的手,逃也似的離開了。
身后,慕青追著齊宣風跑,“桁哥哥,你等等人家嘛,人家弱女子,跑不動了啦!“
“陳慕青,你夠了啊!“
終于,齊宣風停下來,看著慕青冷酷地喝道。
“那你讓人家親一個,人家就不煩你了。“
“做夢!“
“切,又不是沒親過。“
慕青看著齊宣風,撇嘴。
“你!你親過我?!什么時候的事?“
齊宣風看著慕青,神色震驚錯愕。
慕青看著他,皺了皺眉,心想,這齊將軍演戲的功夫愈發厲害了啊。
她抬頭,裝作一副你竟然不知道的模樣。
“我不僅親過你,還看過你洗澡,你難道就這么忘記了嗎?!“
“!!!!!!!“
齊宣風面上一紅,他吞吞吐吐地看著她,仿佛說不出話,“你,你,你,你真是豈有此理,不可理喻,不知羞恥!“
說完,連忙離開了慕青。
見齊桁一副吃癟的模樣,慕青突然哈哈大笑出聲。
“哈哈哈!!!齊小蠻,你也有害羞的時候!”
“齊小蠻,你是不是害羞了!”
“別啊,我一個女子都不怕,你怕什么!”
“哈哈哈哈哈!”
齊桁聽罷,素日里一張冷淡的臉又是一沉,表情更加冷漠。
聽到慕青話,齊宣風加快了步伐,拉開了同慕青的距離。
可任憑他走的再快,身后女子爽朗如銀鈴的笑聲,卻還是順著晚風,傳進了他的耳中。
任憑他如何假裝不去聽,可那道清爽的笑聲,卻盤伏在他心上,再也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