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疑慮
- 鳳棲梧—王妃的自我修養
- 是向日西葵啊
- 2284字
- 2019-03-08 22:14:29
午后,天色陰沉,空氣凝重。
剛剛還好端端的天,變得又悶又熱。沈棠獨自坐在寬大的馬車里,心情卻是逼仄的很。他掀起轎簾,望著黑壓壓的天色,不禁皺起了眉。
“老爺,到了。”管家在車外輕聲喊了一句。
沈棠默不作聲的從車上邁下來,只見朱漆大門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面工工整整的提著三個字“睿王府”,兩側的石獅威嚴的守在門口,顯示著主人尊貴的身份。
肖之禎前腳剛送走了京兆府尹,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沈棠便到了。
沈棠被王府管事海玉公公引進了正殿,便瞧見肖之禎正坐在主位上低頭看書,沈棠清了清嗓子,朝肖之禎行禮道:“微臣參見王爺。”
“沈大人快請起。”肖之禎忙起身,將瘦削的沈棠扶了起來。“來人啊,給沈大人看茶。”
肖之禎后背筆直,端坐在黃花梨木椅上,笑道:“沈大人今日前來,可是因婚事細節哪有不妥?”
“王爺一切安排的妥帖,并無不當之處。”沈棠趕忙否認。
“哦?”肖之禎面色疑惑的挑了挑眉,“那可是沈姑娘有什么不便?”
“不不不,小女一切都好,只待王爺下月迎娶了。”沈棠道。
王府茶房。
屋外陰沉沉的天空猛的劃過一道光亮,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連串的炸雷。
紅苕姑姑被這雷聲嚇了一跳,她穩了穩心神,端了新沏的茶水,面帶喜色的往正殿走去。這茶水是她特意用去年冬天收的雪水沏的,方才聽海玉說,王爺未來的岳丈登門了,想必是來商議嫁娶之事的。
她眼見著,那個一小點兒的人,逐漸長成這般俊逸的男子,如今又到了娶妻的時候,要是貴妃娘娘還在,該多好啊。她想到此處,不由得流出淚來。
貴妃娘娘生性純良,待紅苕極好。當初紅苕剛入宮,因打碎了御用的筆洗,正要被拖進暗房里受毒打時,是貴妃娘娘救下了她。不僅給她飯吃,還將她留在了自己宮里。紅苕聰明靈巧,深得貴妃喜歡,不久,便命她同自己的陪嫁侍女綠素一起貼身伺候。
三年前,肖之禎自立王府,便將她一并帶出了宮,留她在府里頤養天年。她雖然不能說話了,但手腳還是利索的,還是執意要替王爺做些事。
她站在正殿門口用衣袖擦了擦淚,轉而掛上了得體的微笑邁了進去。
此時,殿內的沈棠剛向肖之禎將沈復一事的來龍去脈講完。
“哦?有這等事?”肖之禎略微一頓,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王爺,微臣正是為犬子之事而來。”沈棠面帶愁容。
“那沈大人,想讓本王做什么呢?”肖之禎目光沉靜,讓坐在他對面的沈棠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求王爺高抬貴手,放犬子一條生路。”說著,便朝肖之禎重重的跪了下來。
紅苕姑姑將茶盤輕輕的擱在桌上,垂首一瞥跪在地上的瘦削中年人,他兩腮凹陷,眉目低垂著。
突然,屋外又猛地響起了雷聲,紅苕望著沈棠忽明忽暗的臉,似是想到了什么極可怕的事,她陡然間睜大了雙目,張著嘴驚懼的朝后退了幾步,一個趔趄竟是摔倒在地!
“紅苕姑姑!”肖之禎一個箭步沖上前去,朝殿外大聲道:“來人啊!”
涌進正殿的眾丫頭七手八腳的將紅苕扶了起來,只見紅苕死死的盯著沈棠,宛若中邪一般。
“姑姑,你怎么了?”肖之禎扶著紅苕的肩關切的問道。
紅苕面色慘白,心臟仿佛要從喉嚨里跳出來,是他!原來是他!紅苕猛地掙開扶著她的侍女,推開肖之禎,撲至沈棠面前又踢又打,嘴里嗚嗚的叫著,力大無窮,任丫鬟們怎么拉扯都不管用,嚇得沈棠直護著頭面往肖之禎身邊滾,這怪異的舉動驚得丫鬟們一時間手足無措。
為何一向溫和的紅苕姑姑,見到沈太醫會如此瘋癲失態?肖之禎冷眼望著發狂的紅苕,疑慮叢生。
“來人,把紅苕姑姑帶下去休息!”肖之禎冷聲一喝,止住了殿內的混亂。
“沈大人,沒事吧?”肖之禎看著家奴將紅苕姑姑強行拽走,轉而對倒在地上,儀態狼狽的沈棠道。
“微臣無妨。”沈棠喘著粗氣,從地上踉踉蹌蹌的站起來。
“這紅苕姑姑原是本王母妃的貼身侍女,今日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在沈大人面前失態了。”肖之禎朝沈棠微微彎了彎下腰。
沈棠拂了拂衣袍上的塵土,忙擺手道:“王爺太客氣了,咱們馬上就是一家人了,這些都是小事,小事,微臣無事,無事。”
沈棠有意無意的提及著他們即將建立的關系,肖之禎哪里會聽不出來?肖之禎略一沉吟,道:“沈公子之事,本王定會督促下屬妥善處理。”
沈棠面上一滯,轉而干巴巴的笑了幾聲:“那,多謝王爺了。微臣這就告辭了。”
“沈大人,看外面的天氣,像是暴雨將至啊,不如在王府用了晚膳再走?”肖之禎客套著挽留道。
“多謝王爺美意,微臣家中還有別事,就不叨擾了。”沈棠望著殿外壓抑的天,暗暗皺了皺眉。
候在王府外的管家走上前,邊攙扶沈棠上車邊問:“老爺,睿王爺怎么說?”
沈棠冷哼一聲,“這睿王,虛與委蛇的功力了得。”
“他回絕了?”管家試探著問。
沈棠搖了搖頭。
“那他應下了?”
沈棠又搖了搖頭。
管家不明,便不再追問。但沈棠心中卻如同明鏡,睿王既不答應也不拒絕的態度,把他從此事里摘的干干凈凈,他沈棠,在王府碰了個軟釘子啊。
即使是自己王妃的母家有難,他也不愿多插手,在睿王的心里,明哲保身,不給對手留下朝堂之上的把柄,才是他睿王最在意的事啊。思至此,沈棠有些頹然的靠在馬車上,聽著馬車外的大雨傾瀉而下,一時間,他竟有些同情即將嫁入王府的女兒。
“主子,這沈大人可是準王妃的父親啊。”南風跟在肖之禎身后,替他撐著傘。
“嗯。”肖之禎淡淡的應了一聲。
“咱們這般,不管準王妃母家之事,準王妃會不會……”南風欲言又止。
“會不會對本王心存芥蒂?”肖之禎勾了勾薄薄的唇,“此事涉及朝中兩位大臣,若本王執意干涉,豈不是正給太子的人落了口舌?”
南風看著這般冷血的主子,確信自己在端午那天夜里,確實是看花眼了,主子還是那個永遠不會色令智昏的主子。
“不過,”肖之禎略微一頓,“你還是派人去大理寺尋個信得過的驗尸官,仔細驗驗那連家少爺的尸體。聽聞連御使與魏大人是同科,本王擔心,他們會白白冤了無辜之人。”
“是。”南風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