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切割肢體么？”顏舍隱隱覺得，所謂鍛煉心理承受的第一堂課，跟血腥多少有關。

畢竟聞這空氣就能感受到了。

兩名牢獄在前方帶路，循著他們的腳步，他開始觀察起四周來。

左邊一排全部是由鐵欄桿圍住的監牢，每個監牢里都關押著1-3名妖犯，統統帶著厚重的枷鎖，以及被鎖鏈鎖著腳踝。

放在鐵欄桿外的，有兩個鐵盆，左邊是飯盆，右邊是水盆。

房間昏暗，隱隱可以看見監牢地面有許多暗褐色的血跡，以及……隱沒在黑暗中的妖怪。

“嘩！”

鎖鏈猛地響動，猙獰的面孔沖了出來，像是要擠出狹窄的鐵欄桿一般，充滿怨毒的盯著走過監牢的顏舍一行三人。

這是一只老妖怪，他的左手已經沒有了，斷口處包裹著白色的紗布，滲著紅色的血，正沖著他們呲著獠牙。

精瘦牢獄對這場面仿佛習以為常，拿著手中的高壓電擊棒敲了敲鐵欄桿，喝道：“滾回去。”

老妖怪下意識的倒退了幾步，像是很畏懼那根電擊棒，一邊咆哮著，一邊又重新隱沒進了昏暗的監牢當中。

“這是第一層，關押的都是一些比較弱的妖怪，大人您要是有看中的，可以跟我說，任您處置。”精瘦牢獄面露恭敬。

顏舍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而后安靜的向前走去，沒有停留。

以他現在的身份，處理這些妖怪也的確有這權利，不過對于這方面，他可不太感興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隨著前進，這一路上他看到了許多面貌不一的妖怪，而唯一相同的，是那不變的怨毒，憎惡和怯懦。

在經過了數十個監牢房后，方臉牢獄開始右拐，打開了一道門。

進入門內，兩人為顏舍掀開了一道遮掩的厚重簾子，示意進入。

“這里就是目的地了么。”感受著從簾子內撲鼻而來的濃烈血腥味，顏舍瞇起眼，走了進去。

果然，簾內立著一道紅色警示標牌，上面寫著三個大字，正是第一關“切割間”。

強盛的白熾光有些炫目，在懸掛著的藍色遮擋塑料片上不斷反射。

一片，兩片……數十張藍色遮擋塑料片像是窗簾一般垂掛在空中，每一張都有數米長寬，層層疊疊的遮擋在前方。

對這個設計略微好奇了片刻，顏舍便朝切割間內走去，著手掀開一張張藍色的遮擋塑料片。

“咚！”

鈍器切割重物的聲音隱隱回蕩，震感傳遞至塑料片，令周圍的塑料片搖動著。

“咚！”

這道聲音又響起了，夾雜著若有若無的呻吟，像是引誘著顏舍的靠近。

眸子閃動著，顏舍加快了腳步的速度，朝著聲源走去。

與此同時，他眼前視界內出現了一串紅色的數字——1……2……3……

看著這串跳動的數字，顏舍知道，這是智子在計時，測試正式開始了！

塑料片很硬，掀動時伴有嘩啦啦的聲響，他屏住呼吸，向聲源處靠近。

沒走多久，顏舍突然停下了腳步，直勾勾的看著前方。

不遠處，一片藍色塑料片上倒映出一張床影，以及一個正在揮舞著鈍器的人影。

“嘩！”

紅色的血液像是瓢潑在藍色塑料上，伴隨一道氣息低微的痛苦呻吟，那道人影再次舉起了鈍器，朝著床狠狠砸下。

“嘩！”

大灘的血液再次濺起，染紅了塑料片。

“下一具。”

冰冷的聲音不帶絲毫情緒，回蕩在切割間內。

顏舍看著藍色簾子后的那道人影，又看了看這詭異的車間，頓時明白了這里似乎在進行什么不可描述的恐怖場面。

血液，屠宰，呻吟，似乎已經詮釋了一切。

那么，要進去嗎？

“嘩啦。”

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緩緩抬起手，掀開了那染滿血的塑料片，沒有絲毫猶豫的走了進去。

下一秒，看著眼前的場景，顏舍的瞳孔猛的收縮，停在了原地。

眼前，擺放著四個鐵床，床上分別鎖著四個被砍斷手或腳的妖怪。

而每個床邊，都站著一個手拿屠宰刀，身穿藍色大褂、藍色口罩以及頭罩的屠夫，在他們的身邊，還各自站著兩名助手。

“滴答……”

瀲滟的鮮血順著屠宰刀尖滴落，四個屠夫以及八名助手直勾勾的看著突然闖進切割間的顏舍。

空間一時沉默的令人窒息。

像是有一股無形的冰寒氣息在空氣中蔓延，這二十幾雙冷漠的眼睛，混合著那滴血鮮血的屠宰刀，足以讓任何心理脆弱的普通人頭皮發麻，恐懼著轉身逃走。

但顏舍不是普通人。

就這樣，空間像是靜止，一襲黑衣佩戴漩渦面具的顏舍與這十幾人一動不動，互相對望著。

可惜這種對峙沒有持續多久，僵持的氣氛便被打破。

抹了抹濺在口罩和眼睛上的鮮血，一名屠夫的視線從顏舍身上挪開，將鐵床上剛砍掉的一只手拿了起來，隨手丟取腳下的一個大鐵桶當中。

陸續著，其余所有人也轉過了目光，繼續手上的工作，整個過程當中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更沒有人對顏舍的到來感到任何在意和好奇。

仿佛，只有鐵床上躺著的妖怪，才值得吸引他們全部的注意力。

“忽略自己了么。”

顏舍沒有開口打擾，仔細的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和周圍人的動作。

他將目光落在臨近自己最近的床上，那上面，正躺著一個虎頭人身的妖怪。

此時這妖怪已經失去了意志，緊閉著雙眼，他的雙臂已經被砍了下來，冒出汩汩血液，順著鐵床的孔洞像是溪流一樣淌在了地上，最后流入地渠血池當中。

“包扎，下一具。”屠夫冷漠的開口。

身旁的助手默契的點了點頭，其中一人將鐵床推走，一人掀開藍色的塑料片，兩名助手就這樣推著床上奄奄一息的妖怪，消失了。

“他們切割下這些妖怪的手腳做什么？”目送助手的消失，顏舍輕微皺眉，又看向屠夫腳下的鐵桶。

那里面，十幾只手和大腿躺在桶內，雖被斬斷，但時不時的抖動跳動幾下，看起來異常恐怖。

挪開目光，顏舍覺得心頭有些生寒，初次對獵妖局的認知有些顛覆。

血腥，殘酷，壓抑，還有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這沖擊視線的場面，簡直就像是地獄。

一個妖怪的地獄。

而這，僅僅才是第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