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啾啾…………”,無數只鳥成群結隊的在虞山的上空盤旋飛翔著,它們拼命的撲通著翅膀,飛了好半晌,都沒有落下來,好像底下有什么東西存在一樣,以至于它們不敢飛到下面的枝丫上。
虞山縣城的城墻上,負責警戒虞山動向的哨兵,在看到這“鳥群盤旋”的景象后,也是第一時間就報告了他的伍長。
伍長生怕耽誤了軍情,于是,他一方面按照軍規去通知自己的隊長,層層上報;另一方面他讓哨兵跑去縣衙,直接把這個消息告訴縣令,也就是衛瑾瑜。
而原本正在批閱公文的衛瑾瑜,在從哨兵那里聽到這個消息后,也是第一時間就換上了盔甲,騎著颯露紫,全副武裝的往城墻方向跑去,等他到了以后,他這才發現,縣城里的大大小小幾十位官員,已經在城墻上等待他多時了!
“大人!!”一眾官員行禮道。
“行了,大戰在即,這些繁縟禮節能免則免。”衛瑾瑜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
“大人的意思是…………?”一個還沒反應過來的小文官,愣愣的問了一句。
“…………”衛瑾瑜嘴角一抽,其他人也是面帶黑線,用著“你莫不是傻子”的眼神看著那名提問的官員。
“對不起,大人,我失言了。”那人也不笨,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問了多么蠢的一個問題,心中暗罵了自己一句“蠢貨”后,連連告罪道。
為什么知道“大戰在即”,答案很簡單,看那些不敢入林的鳥群就知道了。
兵書有言:“逢林莫入”,這句話的意思,除了是“樹林里容易隱藏大量敵軍,遭遇危險”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樹林里生活著大量的鳥類動物。
鳥,特別是從出生起就生活在野外的野鳥,它們的警覺性是異常強烈的,對于不是同類和有可能傷害到自己的一切生物,它們都會本能的進行躲避,以免收到傷害。
所以一旦為數不少的人在樹林里迅速奔走的話,那勢必定會驚起林中飛鳥。
所以這也是為什么古人能一眼看出樹林里有沒有埋伏,就是這些鳥,暴露了它們的行蹤。
衛瑾瑜手扶箭垛,看著虞山上的盤旋的鳥群,隨著時間的推移,靠近山頂位置的鳥群,已經慢慢的落回了樹林里,而而從山頂往下的飛鳥,卻仍盤旋在上空,不敢落下。
“看這樣子,應該是傾巢而出了,這樣也好,把你們一次性都解決掉,也省的我一一收拾你們,白白浪費時間!!”衛瑾瑜心道。
衛瑾瑜心中估算了一下,依照現在的速度,留給自己的準備時間,應該只有不到半天了。
成敗在此一舉…………
衛瑾瑜深吸一口氣,轉過身,有條不紊的對圍在自己身后下屬官員下達著一個又一個的任務。
衛瑾瑜說了很多話,但總結起來只有兩條,第一條:文職官員全部下城墻,每個人分工明確,有去轉移老幼婦孺,也有去安撫百姓的、也有去檢查各種軍械物資的,也有去安排膽大的青壯年去幫忙搬運守城物資…………
第二條:所有武職人員,做好戰斗準備,一場事關虞山縣生死存亡的大戰,就要來了。
傳達完任務后,衛瑾瑜就走下了城墻,騎著颯露紫往軍營的方向飛奔而去。
那里,還有一群年輕的士兵,在等著他呢!
衛瑾瑜兩世為人,深知“兵貴精不貴多”這個道理,他來虞山縣上任縣令,做的第一件事是安頓流民,第二件就是安排穆羽整頓虞山軍營。
而穆羽也是盡心盡力,上任沒幾天,就將虞山軍營里的士兵,清走了三分之一以上,而后,在衛瑾瑜的“高待遇、高獎勵、高撫恤”的三高政策的支持下,這座軍營也是久違的注入了新鮮的血液
當衛瑾瑜到軍營的時候,沒有聽到往日響徹軍營的喊殺聲,這讓他很詫異,而等他來到營門口時,他發現,原本此時,應該在訓練的府兵們,正靜靜地站在那里。
他們穿著楚國的黑色制式盔甲,有的拄著槍,有的拿著刀和盾,有的拎著弓,背著箭壺,他們排成了一個個嚴絲合縫的軍陣,好像木頭一樣,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所有人都望著同一個方向————軍營門口。
看到衛瑾瑜的到來,這些府兵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默契的往各自的旁邊移了一大步。
“刷…………”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通道出現在了衛瑾瑜的眼前,在這條通道的盡頭,衛瑾瑜看到的是一座點兵臺。
衛瑾瑜神情平靜喊了一聲“駕……”,颯露紫打了個響鼻,一步一步的走進了“通道”
在近千名府兵的注視下,衛瑾瑜頭戴魚尾烏金盔,身披魚鱗烏金甲(衛瑾瑜的專屬盔甲,還在李耀那里打造,這套盔甲是衛瑾瑜離開金陵時,衛崢交給他防身用的),手里握著八寶螭龍劍,騎著紫玉驊騮颯露紫,一步一步的朝著點兵臺走去。
等到他登上了點兵臺時,站在第一排最左側的一個人突然向前一步站了出來,快步來到了點兵臺的衛瑾瑜的面前的空地上。
兩人相視一眼后,底下那人單膝跪地,雙手抱拳,沉聲道:
“屬下穆羽拜見衛大人”來人正是穆羽。
只見,穆羽頓了一下,接著喊道:“除去守衛城墻的五百人,虞山軍營一千五百名兵卒,現已全部集結完畢,請大人示下。”
衛瑾瑜也不說話,只是揮了揮手,穆羽當即起身站到了衛瑾瑜的側面。
衛瑾瑜站在點兵臺上,看著底下一張張或陌生或熟悉的面孔,除了少數是胡子拉碴的,更多的都是都是些面上無須的年輕人。他們有的緊張,有的平靜,有的興奮,衛瑾瑜一張張的看過去,似乎要把每一個人的臉都牢牢記在腦海里一樣。
看了好一會兒,衛瑾瑜才張口說道:“虞山賊來了”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在這如此一個針落可聞的現在,他的話可以清晰的傳達到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而衛瑾瑜的第一句話,讓府兵們有了些騷動。
“而且是傾巢而出”人群中的騷動的更大了,甚至有了些竊竊私語的聲音。
“人數應該是有近萬人,而且只多不少”,這一下,人群中響起的聲音更大了,很多人此時已是面色發白,但卻沒有一個人離開。
“而與此相對應的是,我們只有區區兩千人,即便有城墻作為依靠,我們獲勝的幾率依舊不大,現在,我要問你們一個問題?”
“你們怕不怕?”衛瑾瑜大喝一聲。
底下的府兵們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回答道:“不怕!”,聲音稀稀拉拉的,毫無說服力。
衛瑾瑜眉頭一皺,又問了一遍“你們怕不怕?”
“不怕!”這一次,變得有些說服力,但感覺還是少了些什么?
“我再問你們最后一遍,你們究竟是怕還是不怕,大聲回答我?”衛瑾瑜怒聲喊道。
底下所有人用盡全身力氣,齊聲大喊道:“不怕!不怕,不怕!”
這一次的喊話,氣勢十足,非常具有說服力,這下,衛瑾瑜總算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說道。
“還有半天時間,上萬的虞山賊兵就要來了,但即使如此,我們也只能戰,而且必須贏,一旦我們敗了,虞山縣就會永遠被打入泥潭,我現在再給你們這些人最后一個機會,有誰懼了,怕了,現在就可以脫下盔甲,放下武器離開,我絕不阻攔,也絕不怪罪,我給你們十息的時間考慮。”
說完,衛瑾瑜就閉著眼睛,靜靜地站在了那里,十息過后,衛瑾瑜睜開了眼睛。
點兵臺底下,無一人離開。
衛瑾瑜又道:“此戰兇險,我不敢保證能把你們全都帶下城墻,但是我可以對天起誓,只要我沒死,只要我還能拿起劍,只要外面還有一個賊兵,那我就絕不會下城墻。”
隨著衛瑾瑜最后一句話以高昂的語氣喊出后,整個軍營里鴉雀無聲。
衛瑾瑜這一番話,讓所有人都感覺胸腔之中,有一股氣盤旋著,使人產生莫名的激動,以至于身體都要顫抖起來。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點兵臺上,衛瑾瑜舉起拳頭重重一垂胸口,迎著所有人的目光,高聲喊道:“諸位,我衛瑾瑜愿帶頭守衛縣城,敢問諸位,可有勇氣與我同往,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殺光虞賊!”穆羽向前一步,振臂高呼道。
站在底下的一千五百士卒被衛瑾瑜的一番話說得熱血沸騰,齊聲高呼了起來。
“殺光虞賊!”
“殺光虞賊!”
“殺光虞賊!”
喊話聲一次比一次齊,一聲比一聲高;遠遠聽去,宛如洶涌翻滾的海浪一樣。
“出發…………”衛瑾瑜大聲喊道。
千余士兵踏出軍營,步伐整齊的往城門的方向走去…………
等到了晌午,衛瑾瑜剛吃完飯,他就聽到遠處,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聲音,那是由腳步聲、馬蹄聲、笑罵聲等諸多聲音混雜在一起的聲音,這還不止,看著城墻外的塵土飛揚,有人失聲喊道:
“來了…………!”
衛瑾瑜起身,順著城墻朝外望去,只見遠處是一片片的人頭涌動,俗話說的好:“人上一千,徹地連天,人上一萬,無邊無沿。”
這虞山山賊雖然軍紀糟亂,但是人數眾多,如今更是傾巢而出,近萬虞山賊兵聚集到了一切,真可謂是鋪天蓋地,一眼望不到盡頭!
但山賊就是山賊,衛瑾瑜仔細打量著,只見,他們身上的裝備,除了少數穿全身甲的,其余的大多都是半身甲或皮甲,手里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門(這里,貪玩蛇就不一一贅述了)。
而且他們號令也并未統一,居于中間的山賊,打的旗號是“猛虎寨”,左邊的是“黑龍寨”,右邊是“清風寨”,至于其余雜七雜八的旗號,衛瑾瑜則是毫無興趣。
而當衛瑾瑜看到“黑龍寨”的旗號時,嘴角不由自主地咧起來一絲“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