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閣里盡是些十六到三十歲的才子俊杰。錦繡衣,寶珠帽,白玉為環腰間纏,刀劍成對護香囊,這無一不是光彩奪目,如同神人。只有陳百家蓬頭垢臉,穿著破舊的衣袍行走他們之間,他們目光異樣,但其中更多的是嫌棄。
這些人就算不是豪門出身,但在他們當地怎么著也只有頭有臉的宗族。來天一閣自然不是單純的為了比武招親,與城主攀親家,而是借著這次機會,聯絡更多的宗族,以此來發展自己。
有了這個目的,他們的行為自然是大方得體,極盡風雅。畢竟在外代表的可是自己的宗族,行為稍有不慎那就是再給自家臉上抹黑。就更別說陳百家這樣胡吃海塞,嘴里還發出“哼唧,哼唧”油膩的響動。湯汁四濺,碗筷紛飛。餓死鬼轉世也不過如此,哪還有人愿意和陳百家坐一桌?
不過,這正好遂了百家的意。吃就要吃的痛快,那些書生打扮的俊杰扭扭捏捏哪還有男人的樣子?要是讓黃牙老頭在這,準把他們拉出去閹了。
比武招親開始,臺上免不了于是一陣沒什么營養的瞎白話。但這一點也影響不到百家。“干嘛呀?老子就是沖著這些吃來的。誰有心思管你們家的破事?”秉承著“你白話你的,我照吃不誤”的原則。到一半才猛地想起自己的赤駁馬來。
赤駁馬,也是喜歡吃肉的!只要是能吃的,你給什么赤駁馬就吃什么。不挑食這一點隨了主人。想到這里,有些尷尬,只顧著自己吃的舒坦,就把陪自己長大的好兄弟給拋在腦后。真是禽獸!
呸呸呸。吃飯呢,想它干嘛?
嗯,這里的牛肉真是沒話說,比黃牙老頭的饅頭還好吃。
……
擂臺上打得正歡,臺下人也看的熱鬧。仗著修為和靈寶的蔡嵩早已上場,已經挫敗兩人。時是第三個。
漢子皮膚黝黑,十分壯碩,鐵塔般的身材,武者九重,是個以硬氣功為主的練家子。縱然蔡嵩使劍,也砍傷不了他。
硬氣功講究的是個“夏練三伏,冬練三九”。鐵骨銅皮,肉身成圣。有道是“外練筋骨皮,內練一口氣”。在臨近武師修為這是十分恐怖的!拳能碎石,足可斷玉。實打實地挨上這么一家伙,沒十天半個月是絕對緩不過來!
沒有出現奇跡。蔡嵩這個臃腫的“紫蘿卜”大汗淋漓,氣喘吁吁,被逼到了角落。但這并不妨礙他賊兮兮眼睛的轉動,計上心頭,眸子里的寒光一閃而逝。一副氣力將盡的姿態
“接我一掌。”
橫練家子哪會懼怕這個?你的劍都砍不傷我,掌力又能奈我何?這個世上的人誰沒點屬于自己的驕傲?更何況是這個年紀?
橫練家子不閃不避,迎著面一拳打出,迅捷且沉重,猛烈如火。蔡嵩若實實的中了這一拳,沒個半年怕是下不了床,眼看這拳打出的罡風都吹皺了蔡嵩肚子上的軟肉,這場比試似乎就要結束了。可沒曾想一支箭頭,從蔡嵩袖中激射而出。還沒反應過來,箭頭就狠狠地刺進了橫練家子的右胸里。內氣外泄,肉身自然與常人無異,至少在傷勢痊愈之前,是做不到無視刀槍了。
右胸上插著一直箭頭,根本提不起半點氣力,稍稍一動便是撕心裂肺的疼痛。蔡嵩深得“趁你病要你命”的精髓,對著躺在地上的橫練家子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口中的語言污穢不堪。
按理說,這時候裁判就應該出來中止比賽,宣布結果,但并沒有。自家少爺剛才被欺負那么慘,現在出口氣怎么了?再說了,自家少爺在氣頭上,我這過去觸了眉頭,指不定哪天我就變成肉醬進了狗肚子。
臺下的看客里自然也少不了義士。
“你暗箭傷人算什么本事!”
蔡嵩把鼻孔高高揚起,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怎么?規矩里說了不能使用暗器嗎?”
臺下的是罵著蔡嵩的無恥,但也無可奈何,終歸是他贏了。裁判一看局勢有變,趕忙屁顛屁顛的跑上擂臺,頂著個大油頭,在眾人的叫罵聲里宣布了結果。這其間被罵的都不知道自己母親是否安康!
陳百家把一切都看著眼里,笑了笑。在他看來這倒是無所謂,黃牙老頭說過“兩軍對壘,贏了就行。別管你用什么手段。只要能勝,其他都是屁話!”還拿自個兒舉例子。說“自己的兵器叫“鬼槊”又成“九面槊”,寒氣逼人。此槊法講究詭異多變,主攻下盤,有人說它是下三濫的技法,這又能怎樣?他們不知道這是沙場殲敵最實用的技法,在戰場上這槊救過自己多少次”。
想著想著陳百家就有開始嬉皮笑臉了。什么比武招親,打擂臺?他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名揚天下,然后沖進妖都王庭宰了妖王,把他們進貢給妖王的煙草帶回來,誰讓黃牙老頭就好這一口呢?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黃牙老頭一定是逢人就吹,笑的合不攏嘴,滿口的黃牙噙著長長的煙鍋,一口一口不住的吸。已經能想到他小人得志的嘴臉。
……
梁濯纓體內被梁父下的禁制,雖然開始崩壞,但仍然無法調動靈力。說來也奇怪,禁制崩壞所產生的是“碎片”竟然又重新化作了“靈力”游走于四肢百骸。按周天運行,卻又無跡可循。
玄而又玄,特地去感受時,它們便消散于無形;不去感知它們,它們又真實存在。而且在還在溫暖自己的經脈,修補自己的氣海。這種感覺一如當年自己被噬魔鱷咬的場景——侵入體內的毒素最后都化為了滋養自己氣海的靈力。
爺爺曾經說過“每個人來到這世上,無論貧富都有屬于自己獨一無二的天賦。它們隱藏的或深或淺,或強或弱。但有個公共點就是——它們都在等待自己主人的發掘。然而有的人在沒有開始找的時候就放棄了,選擇了大多數人走的路,并冠之一個高尚的詞——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