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院長……”

李軍呵斥眾人半晌，見眾人視線飄忽不定，回頭一看，終于注意到了慘遭池魚的褚凡，趕緊收了魂力，調動靈魂將侵蝕褚凡的火魂收回。

“好了，沒事了。與會的人依次上來與我簽署魂約，簽署完后再行離開。”

與會眾人一個個上前，接過李軍從指上的指環里取出一枚枚扁圓狀晶體，簽署后將其吸納入識海。這晶體就是魂約，是一種靈陣，可以檢測到宿主靈魂中某種設定的波動然后自毀，對宿主的靈魂造成傷害并進行標記。

最后上來簽署魂約的是個和褚凡差不多高的的女孩，低著頭，秀發遮住了她大半臉龐，只露出大而靈動的眼睛、干凈的鼻子和微微抿著的嘴，有種隱晦的靈動流露出來。

她背著一只手，舉起另一只手，掌心抵在額頭，引導出一絲靈魂準備在魂約上簽署自己的名字。

褚凡被她的靈動乖巧吸引，因此看到她因錯誤的魂理論而做出錯誤的動作時，陡然生出一種憤懣的情緒，立即伸手抓住靈媚兒抵住額頭的手。

靈媚嚇了一跳，想要掙脫但力氣又沒有褚凡大，臉一下子變得和褚凡剛才一樣紅了。褚凡把她的手壓下來，氣憤的說道：“操控靈魂用的是靈魂本身，重要的是思考，思考就等同于在操控靈魂，要什么手，誰教你的？”

“哦……我知道的，只是這樣……感覺能加快思考……”靈媚順從的將手放下，心里想著，眼前的這人雖然和自己差不多大，但是好像院長認為他是會議里最聰明的，還因此訓了其他人很久。

靈媚繼續操控著一絲靈魂在魂約上署名，靈魂在靈陣的作用下印出娟秀的字跡：“靈媚”

“字也寫得不行，沒有一點力氣，這樣子靈陣不能很完整的記錄靈魂特征。”褚凡看見靈媚字跡又氣憤起來，仿佛這樣漂亮的女孩不該犯這些錯誤，而之前那些長相平平的人就可以。

“你的導師是誰？”褚凡覺得錯誤應該不是這個漂亮女孩的原因，應該是有人教錯了她。

“就是院長，他負責的木魂一院。”靈媚趁機掙脫被褚凡抓住的手，和另一只手一樣也背在后面，怕被褚凡再抓了去。

旁邊的李軍則很嚴肅地看著褚凡，想看出他是在糾正這個學生的錯誤，還是在找借口牽人家漂亮女孩的手。

“這些輔助動作雖然在理論上沒有作用，但是實際上，對于初涉魂修的學生而言，這可以加快他們對魂理論的心理接受。”李軍解釋了一下。

“這是不對的，長此以往，學員們對魂理論會有很深的誤解，得改！”褚凡好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一本正經。

李軍又深深的看了褚凡一眼，這才接著說道:“確實如此，接下來我會安排導師進行全院整改，隨后再慢慢普及到其他學院和社會。”

“還有，應你的要求，你是木土雙修，可是沒有開設雙修院系，一般由導師直接收徒指導你，但是你又不讓我們干擾你修煉，干脆就把你分配到靈媚所在的木魂一院吧，她是木火雙修，你看如何？”

“好，就這樣。”這和褚凡所想的差不多，

“靈媚在這一屆新學院里面是拔尖的幾個，你幫忙指導一下，說不定將來成就不小。”

“按你要求，學院導師和教授不會對你進行任何偏袒和保護，但是魂修等級考核具有一定的傷亡率，你務必要有把握才去，否則我們人類將會損失一個可以引領時代的人物，而像你這樣的腦子短時間里應該是不會再有第二個的，你明白嗎?”

“如果你執意冒險，那為了保留盡可能多的理論，我寧愿忍痛把你腦子挖出來研究一番，你明白嗎！”

“明白，放心好了，我很強的!”褚凡對自己有充足的自信。

褚凡自沉迷于那個滾下梯田的竹筐開始，幾年的時間里就重演了一遍牛頓愛因斯坦等一批科技時代偉人的研究，又在松樹林奇遇后獨自研究出領先世界的魂理論，他對自己有著充足的信心，同時也足夠的謹慎小心。

褚凡來到南院，一方面是想從更廣泛深刻的實踐中去檢驗推進自己的研究，另一方面是將自己的魂理論的研究主干思路傳遞出去，以防止自己意外死后，魔法時代因出現科技時代末期那樣的理論瓶頸而沒落。

“靈媚，你帶她去宿舍區先安頓下來，雖然他是你學弟，但是以后你要多向他請教，而且注意別直接要結論，你挺聰明的，別像導師一樣毀在他手里。”

李軍也是極其聰慧的一個人，不惑之年就能成為南甲第一院的院長，是華夏南方城市的最有權勢的一批人。但是褚凡很直接的將更深層次的魂理論呈現在他眼前，這讓他靈魂受困，不出意外的話，這一生都很難再做出突破性的研究了，只能沿著褚凡的理論一直走下去，直到盡頭。

“靈媚你先出去，小凡兄弟和我說點事我再給你。”

“哦，好。”

靈媚先出了會議室，站在門口等褚凡出來。

“褚凡，你是哪人？”事發突然，李軍還沒來得及詢問褚凡的來歷。

“山村長大的。”

“山村？你父母呢？他們也是魂修?”

“不知道父母是誰，爺爺奶奶撫養我長大的。”

“那你爺爺奶奶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我想問的時候他們都已經不在了。”褚凡確實不知道爺爺奶奶的名字。

“哪個山村？”

“南甲和附近幾個大城中間的那片山，最近的城市是沙巖。”

“這樣啊，那片山以前倒是安全，只是啥也不通，你怎么活下來的？”魂修雖然可以乘云氣，御飛龍，但像僅靠吸風飲露而不食五谷這樣的事，還是做不到的。

“破屋堪御風，山中有流水，祖輩教我養五谷，因此能活。”褚凡確實是這樣子活下來的，他從松樹林剛回來的那段時間里，就是和鳥搶野稻吃才勉強續命。后來為了改善生活，才到附近小城擺攤賣野菜、買雞鴨鵝仔、賣雞鴨鵝蛋、買稻種、種稻賣稻……

褚凡剛開始活得很艱難：山村附近收集的野稻并不夠他果腹、第一次生火用了兩天、跋山涉水啃野果治壞血癥、小城里賣野菜很長時間打不開銷路……所幸的時爺爺奶奶留給他的除了炭化的木屋外，還有孤老山村所需的無限毅力和一顆勇于忍耐平淡的心。

褚凡想起了更多的關于爺爺奶奶的事情，眼角不知何時流溢出的溫熱，讓褚凡無來由的感到神魂清爽，喉嚨處有舒暢的哽咽涌起，嘴角不由得露出最簡單的笑容。李軍得知他的悲慘身世后也沒有再過多詢問，讓他出去找靈媚。

“好。記住我說的話”褚凡直視李軍，一直一頓的說道。

“好，我會記住的。”李軍同樣直視褚凡。

褚凡背起包，轉身走出會議室。

推開門，就看見靈媚背倚墻壁看著她，嘴角也有最簡單的笑容。

“你很開心？”靈媚見褚凡出來，趕緊站好，雙手后背。

“有……有一點。”褚凡還在哽咽。

“額……你有點傷心？靈媚一時弄不清楚這個剛才還意氣風發的少年怎么了。

“我沒事，可以麻煩你帶我去宿舍區嗎？”

“來吧，對了，你是叫做小凡嗎？我叫做靈媚。”靈媚在前面帶路。

“咳……咳……”褚凡落后兩步跟在后面，伸手拭去淚痕，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

“嗯，我叫做褚凡，應該比你小一些，就喊我小凡吧。”

“我今年才十六歲，你那么聰明，怎么會比我小了？”靈媚說話時喜歡看扭頭快速看一下褚凡的眼睛。她的眼鏡大而明亮，每次扭頭看向褚凡，都像是一方小小的夜幕里靈動的星光閃爍。

褚凡一直看著靈媚的眼睛，心里有很多贊美的話沒有說出來。

褚凡的爺爺教會他如何去欣賞美麗。在漫山遍野的梯田里，爺爺經常拄著鋤頭，安靜的盯著一個方向，那里或是風起云涌，或是山火漫天，或是彩霞挽日……

褚凡自己也漸漸和爺爺一樣癡迷上了遠處的美麗，拄著小鋤頭，也靜靜的盯著一個方向。突然，一只白凈的手來到這片天，晃動中攪碎了漫天云彩。

褚凡怒，伸手去想要制止這只手，意外的是，他真的抓住了。

定睛一看，原來是靈媚伸手在他眼前，被自己緊緊的抓住了。

“小凡？你在想什么？一動不動的。”靈媚沒能掙脫。

“你的眼睛很漂亮，讓我想起了小時候見過的天空，嗯……就好像是昨天一樣。對了，我今年十五歲。”褚凡將靈媚的手輕輕放回，心里有些失落。

“你怎么老是喜歡抓別人的手？還那么大力氣！”靈媚落后兩步，兩頰氣鼓鼓的，撐開一些頭發，露出圓潤的臉龐。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以后不會了。”褚凡深呼吸，調整好心情，避免自己再出現類似的情況。

“走，我們先去找宿管阿姨要你的鑰匙。”靈媚提前幾步，帶路往宿舍區走去。

南院很大，由市區一直延申到寬廣的郊區。從辦公樓到宿舍區就有好幾公里。靈媚走了一小會后就跑了起來，褚凡緊跟其后。

奔跑是南院的入門課，院內沒有代步的工具，不管什么人去什么地方，再遠都得靠雙腳度量過去。

靈媚一身衣服很貼身，跑起來飛快，有淡淡的香氣飄向后頭。跟在后頭的褚凡只覺得是路兩旁的花在散溢香氣，不由得向靈媚喊了一句：“這些花真好聞，它們叫什么名字？”

靈媚看向路邊的花，卻發現是一些沒盛開的花骨朵，哪里會有香氣，突然間像是明白了什么，哼了一句:“油嘴滑舌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