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瀟無所謂這種東西叫什么名字,“都隨你。”
堂堂一個貴公子,掌著沐家錢袋子的沐三公子,玩塊木板子還玩出成就感來了,沐清桐走過來,聽見這話淡淡道:“你有這空還不如好好研究一下馬車要怎么防滑,若是能讓馬車在雪地里也如履平地,那我才真正服你。”
沐三公子翻了個白眼,“本公子又不是工匠,做什么要研究這個?”
“所以你就研究怎么來玩這個?”
沐清桐指了指他腳下踩著的木板,長長的一塊板子被打磨的光滑無比,磨去了棱角的木板前后兩端微微翹起,一看就是精心打磨而成。
“恕我提醒你一句,最近各地都不怎么太平,咱家的生意可沒少受影響,你居然還有心思在這里玩?”
沐三公子無語:“匪盜多了,生意當然不好做,我還想著讓你派人護送一下咱家的商隊呢。”
“這件事情到了京城再商議。”沐瀟開口:“淮南王世子回去了?”
“我親自把他送到淮南王府的,阿九你放心。”
沐清麒想著這一次的淮南之行,皺了皺眉,引著兩人在搭好的帳篷中坐下,神情凝重:“阿九,據(jù)我得到的消息,淮南王已經(jīng)啟程往京城去了,我只怕他如今兇多吉少。”
沐清桐神色不變:“他若是真的那么廢物,也無法在當今皇帝陛下的眼皮子底下混到如今的位置。”
沐清麒不認可他的觀點:“你以為皇帝是什么好貨色不成?瞧瞧如今皇室剩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兒吧,一個宮變奪位、年輕的時候就烹兄宰弟且為樂的暴君,他是能有兄弟友愛還是能有所顧忌?淮南王若是真落在他的手里要是還能落著好,我就跟你姓。”
沐清桐冷靜道:“你本就和我一個姓。”
沐瀟抬手叩了叩桌面。
“淮南王府的事情與我們無關(guān),我們先去洛邑,其他的,日后再說。”
“現(xiàn)在就啟程?”
少年瞥了眼沐三公子,淡淡道:“明日啟程。”
“咦?”沐清麒疑惑不解:“為什么要停一夜?這不像阿九你的性格啊?這荒郊野嶺的難不成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
沐瀟從容點頭:“確實有重要的事情?”
“是什么?”
“該就寢了。”
“就寢……”沐清麒不明白,剛要繼續(xù)追問就被人扯了袖口,他嫌棄的看了眼那只拽著自己袖口的手,用眼神詢問。
什么情況?
沐清桐淡定道:“阿九,你當真不管淮南王府的事了?”
沐瀟點頭:“沒必要管。這是淮南王府和皇帝之間的矛盾,我們插手不太合適。”
“我知道了。”沐清桐點頭道:“你早點休息。”
他拽著手底下這只蠢蠢欲動的手,用眼神威脅他安分下來,等到沐瀟離開了這座帳篷,他才淡淡道:“阿九身邊養(yǎng)了個貌美的郎君,他不喜歡有人對此事追根究底一直問他,你也不要去管阿九的事情。”
沐三公子驚訝:“貌美的郎君?”
他狐疑道:“我怎么不知道這事兒?”
“剛來的。”
想起沐瀟對待那個男人的態(tài)度,沐清桐至今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長這么大,從來沒見過有人在沐家阿九面前如此放肆,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是混賬王八蛋,阿九竟然還一點都不惱。
實在是太縱容了。
沐清麒茫然:“為什么我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沐清桐瞥了他一眼:“你除了吃喝玩樂還知道什么?”
“瞧不起人是不是?”沐清麒不干了,這話說的好像他是個一事無成的紈绔子弟一樣,他沐三公子可是很忙的:“吃喝玩樂那也是為了更好的賺銀子,我能這么干那是我的本事,你憑什么瞧不起人?”
沐清桐看白癡一樣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就走。
留下沐三公子一個人站在原地,半晌沒有反應(yīng)過來。
他那什么眼神?
看不起他?
一個整天忙來忙去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事情的人有什么資格看不起他?
他沒有看見,沐清桐轉(zhuǎn)身背對著他時那復(fù)雜的目光。
他們家的少族長身上有秘密!
而那秘密與沐家無關(guān)!
沐少族長活得清冷又通透,情緒淡漠不為外物所動,沐家所有人都道他喜怒不形于色是一個合格的上位者,對他敬畏有加,卻從來沒有人想過,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十余年的少年郎,一個從來沒有見識過人間疾苦的世家公子,是如何養(yǎng)出這般的性子,又是如何有那等過人的身手與心智。
以及那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他身邊的下屬,第一次見他便是透入骨髓的深深地敬畏與臣服,明明是桀驁不馴的性子,卻偏偏將自己的身段低到了塵埃里。
這種種跡象怎么能不讓人生疑,只是沐家的人沒有去過度的查探罷了。
正如出發(fā)那日家主對他所說,阿九是沐家少族長,是與他們血脈相連的至親之人,他的所作所為不會危及到沐家的利益,這便夠了。
沐瀟回到帳中,看見床上青年紅衣凌亂,半支著身子抬頭看過來,目光對上的一剎那,紅衣青年便彎了眉眼,一笑傾城。
“弦歌。”
沐瀟倒了杯水送到他唇邊,舉步從容,喂水的動作熟練溫和:“你有傷在身,需得好好養(yǎng)著,若是不愿回?zé)o妄閉關(guān),就留在我身邊,也免得與人交手,傷勢加重。”
君卿身子一僵,隨即抬眸頗為無辜的看著他:“我若是回?zé)o妄閉關(guān),等我傷勢痊愈必定是幾十上百年之后,等我那時出關(guān),我要到哪里去找你?”
沐瀟垂眸看著他,沒有開口。
君卿問道:“弦歌,你是不是在怪我?”
“何出此言?”
“我闖了禍,引火燒了神曜圣地蒼梧山,我還鬧得仙宮與帝國反目,與神曜新帝對抗,處處與他為敵……”
君卿看著沐瀟:“我做的種種,每一件事都犯了你的忌諱,每一件事都踩在了你的底線上,當年你統(tǒng)御帝國,命令之下莫敢不從,眼底最是揉不得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