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有息回到燕城做了三件事。
揍了顧莫一拳，被顧莫揍了一拳，然后大罵了管心一頓。
在飛機上的時候，他就有些悔不當初了，估計是習慣性的擔心，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在見完女朋友家長的第二天，就飛走看自己曾經喜歡的人。
換位思考，杭雪該多傷心啊。
他還記得當時杭雪一臉大方溫婉的表情。
她跟他說：“如果我是你，我也會回去看看管心的，你沒有什么好內疚的，按理說，我也應該跟你一起回去看的，只是，我媽剛回來，我想多陪陪他們，而且，你也需要有個人幫你跟他們好好解釋一下不是？”
“杭雪，我去看管心，不是因為喜歡，只是出于很要好的朋友的心意。”
杭雪捧著他的臉，雙眼真誠：“嗯嗯，我知道的，我只在意，你現在喜歡的人是誰。”
陸有息心情轉好，有了心思調戲她：“那你說，是誰？”
“是我啊。”
陸有息感覺心弦一緊，明明是已經知道的事實，但坦白地說出口，依舊是心動。
他抱住杭雪，他想，他喜歡的，就是杭雪的坦白與真誠。
這樣，真好。
**
陸有息下了飛機，直奔熟悉的病房。
走廊上，他剛好看見顧莫從病房上出來，他本來是想直接動手的，可莫名地想起了杭雪。
在醫院還是要保持安靜的。
“陸有息？”
顧莫儼然沒有想到陸有息會出現。
“顧莫，你跟我來一下。”
顧莫皺了皺眉，但還是跟著他上了天臺。
“你回來怎么沒有說一聲。”
顧莫客氣地打著招呼，結果沒想到，陸有息回應了他一拳頭。
猝不及防，他險些跌倒。
“你有病啊！”
“對啊，我真特么有病，千里迢迢地飛回來打你這么一拳。”陸有息接了幾顆扣子，他此時的火氣有點重：“你是怎么答應我的，不是說會好好照顧管心嘛，照顧到她痙攣打你電話不通，還找到我求助了，要不是杭雪剛好在我身邊，你說，她一個人，又處理不來這些，要怎么辦。”
顧莫扶著墻的手拿開，終于站了起來。
“這件事情，的確是我的錯。”
他本來就已經夠內疚了，可是管心卻一直不怪他，陸有息給了他這么一拳，反倒讓他心里舒服多了。
但是，他顧莫也不是那么好欺負，看準目的地，他還了陸有息一拳。
“我抱歉，是因為沒有照顧好管心，沒有及時接到她的電話，差點釀成大禍，可是你呢，陸有息，你憑什么質疑我，這是我的家事，就算你是管心的朋友，或是曾經暗戀她的人，你也沒有什么權利插手我們的事情吧。”
陸有息靠著墻，剛才顧莫的那一拳，讓他有些吃痛。
顧莫繼續說：“而且我聽說，你已經跟杭雪回去見父母了，怎么，管心一個電話，就能把你叫回來，你對杭雪的忠誠就只有這么點嗎？”
“顧莫，放你的——狗——”陸有息戛然而止，他想起杭雪不喜歡他講臟話，“你又有什么資格過問我的私事，我的事情用不著你來指手畫腳。”
“我們彼此彼此。”
——“有息，你怎么回來了？”管心找過來了。
“這么冷的天，你上天臺來干什么。”顧莫趕緊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到管心的身上。
管心看了看陸有息又看了看顧莫，大約猜出了所以然來。
“我看你出去買水果這么久沒回來，就出來找你，然后有護士說，看你和另一個人往天臺去了，只是，沒想到——”管心探出頭笑問：“有息，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管心。”陸有息氣勢洶洶地走上前。
顧莫把管心往自己懷里帶了帶，動作明顯，明顯地隔開了他們和他。
“我今天早上回來的，你昨天一通電話，我很擔心，所以放下了杭雪和他父母，今天早上從杭城飛回來的。”
管心面露內疚：“抱歉。”
“我接受。”陸有息開始學著杭雪的坦白：“管心，你既然對我感到抱歉，就請務必照顧好自己，因為我曾經很認真地喜歡過你，我大概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完完全全把你放下。”
“有息~”
“你先聽我說完。”陸有息帶著一絲不滿：“所以，請你不要動不動就來找我，我會習慣性地擔心你。當然，作為朋友，我依舊會為你擔心，但是沖動的擔心，我已經受夠了，因為，我不想讓杭雪擔心。”
“抱歉。”管心說：“我不知道你當時在杭城，也不知道你在見杭雪的父母。”
“管心，請你一定珍重，要讓自己好到不需要我，好嗎。”
管心點頭，事實上，習慣這個東西又何止陸有息一個人有呢，管心也總是習慣性地依賴陸有息，只是，現在她要學會，戒掉這些習慣。
“替我向杭雪問好。”
“我會的。”
“陸有息。”顧莫喊住他：“抱歉剛才打了你。”
管心驚訝地看他：“你打了他？”
顧莫委屈：“我也被打了好吧。”
管心錯愕地看了看陸有息，只見他一邊離開，一邊揮了揮手，仿佛一身輕松。
陸有息說：“謝謝你的那一拳，再也不會了。”
再也不會為杭雪以外的人沖動了。
**
陸有息回來的時候，杭城在下雨。
杭雪早早地等在外面，等在杭城冬天淅淅瀝瀝的雨里，陸有息出站時，一眼就看見了她。
她打著傘，撐著南方的雨。
“杭雪～”
她回眸，陰天雨水擋住他的視線，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卻見她義無反顧地奔了過來，抱住來自北方寒氣里的他：“你也不知道打傘，下著雨呢。”
“你怎么沒去里邊等？”陸有息接過傘。
“人太多，怕你找不到。”杭雪放開他，對他笑了笑，想幫忙他拿行李。
陸有息卻突如其來地擁抱。
“怎么了？”杭雪不明所以，也只是回擁著，輕輕地拍掉他滿身的失落。
“想你了。”
“我也是。”杭雪回應他：“好想你啊。”
陸有息突然想了想哭的沖動，終于有一次，他輕聲呼喚，恰好有人溫柔回應。
“管心她還好嗎？”
“管心她，很好，她真的可以，不需要我了。”陸有息說到后半句的時候，他感到了杭雪明顯地一愣。
他想，陸有息可真是個混蛋，又因為管心沮喪些什么，不過，這是最后一次了，他下決心道。
“有息，我們說好的，再也不難過了，不是嗎？”
“杭雪，你怎么就這么不爭氣地看上我了呢？”
杭雪被逗笑了。
她摟著陸有息的脖子，他撐著傘，他們的腳邊放著行李箱，就這么任它被雨淋得濕漉漉。
“我是醫生，救死扶傷。”
陸有息感覺自己的心，像被杭雪捧在手心里，甚至能感覺到來自掌心的溫度，被呵護的感覺，明媚溫柔。
他忍不住吻了她一下，抵著她的額頭告訴她：“那你大概也是個不安好心的醫生。”
“說什么呢你？”杭雪的美目微微瞪了他一下。
“專門給我開止痛藥，還上癮，然后阿。”陸有息把頭埋進了杭雪的頸窩，大約是掩飾自己的害羞。
陸有息：“我這輩子，真的都戒不掉了。”
杭雪：“那我們，回家吧。”
陸有息：“好，我們回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