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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油

  • 天下丹青
  • 一苯正烴
  • 2385字
  • 2019-03-05 23:34:08

晏懷安根本都沒有聽完云惜的講述,就兀自在桌上睡著。云惜一看這也挺好,否則的話讓他聽了拙一目睹的那個“不可能”的犯罪現場,還不知道要抓耳撓腮到什么地步。

云惜把他拍拍醒,便讓他回到自己房間去睡。

當晚云惜睡得不沉,腦海里翻騰的都是第三次壁畫自毀時拙一見到的景象——滿目神佛一同朽爛,輝煌的壁畫沒有來由地剝落,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窸窣窣的聲音。沾滿了顏料的碎屑落到腳邊,仿佛邪惡之力的追兵,將她圍在垓心。她內心是不信鬼神的,但是此刻也不禁惶恐,內心的鑒定如抽絲般而去,眼見便要迎來最終的崩潰和垮塌……

第二天一早,云惜是被外頭的議論聲吵醒的。

大概是因為睡眠質量不佳,讓她起得有點兒晚了。等她睜開眼睛,外面天光已經大亮。更不用說和尚們咋咋呼呼的聲音。

一聽和尚們在鬧騰,云惜的心里猛地揪緊起來。她掀開被子,甚至顧不上穿衣服,趕緊快步走到窗邊,先聽了一耳朵。

她擔心會是壁畫自毀……

但還好還好,和尚們動靜雖大,但討論的內容其實非常乏味——居然是為了老鼠。

“窸窸窣窣地響了一夜,我根本沒有睡著!”

“是啊,昨天我們幾個輪班給壁畫上色,在參堂這里一宿沒睡,外面老鼠不知道是搬家還是怎么著,可熱鬧了。”

“唉,你們幾個要說多少次才聽,那不是老鼠,是田鼠!”

“田鼠?田鼠冬天不是不出來的么?跟松鼠一樣。”

“田鼠當然出來,只不過他們餓一陣,活動一陣,不常出來罷了。這幾天停雨轉暖,田鼠這不就醒了么。”

“呵,你怎么這么了解?莫不是你是田鼠的班頭,它們有什么活動都要告訴你知道的?”

“一聽你這話就知道是城里的。俺出家前在鄉下務了一輩子農,這點田間地頭的事情俺當然知道!”

云惜聽著心頭有些困惑。鬧田鼠了?自己昨晚怎么一點沒聽見?

她離開窗邊,洗了把臉,穿戴完畢后拄了拐棍出門來。剛好對面晏懷安也正打開門。

跟平日里頂著黑眼圈迷迷糊糊的狀態不同,今天的晏懷安有一點兒毛躁。

他眉毛擰著,腮幫子鼓著,好像是在跟自己生氣。

“怎么了,你?”云惜問。

“嗨,別提了!”晏懷安被問到了痛處,氣呼呼地走過來,扯著自己左手手肘那里的衣服給云惜看:“破了一塊!”

云惜點點頭:“怎么弄的?”

“老鼠!”

老鼠?

云惜這才有些警惕起來。

結合之前聽到的和尚們的對話,她知道晏懷安說的應該不是老鼠,而是田鼠。

連晏懷安也遭遇了?

云惜低頭仔細瞧了瞧他手肘的破口處,的確不是扯破的,而是布了一圈并不規則的咬痕。

晏懷安兀自解釋:“昨晚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聽見有什么響動。我以為是做夢,心想都這時節了,怎么會有老鼠?沒想到還真是老鼠。”

云惜解釋:“不是老鼠,這山上的應該是田鼠。”

“唉,管它什么田鼠老鼠,總之就是鼠輩!”晏懷安恨恨:“這……這是官服啊!我回頭還得問衙門申領一件新的,又得花錢。”

“你當差俸祿也不少,一件衣服也不至于的吧!”

晏懷安看看她,古怪地問了一句:“你不介意?”

“我?”云惜眨巴著眼睛,“你的錢,我介不介意有什么關系?”

他突然壞笑:“當然有!那可是我攢的老婆本呢!以后都得給你的。不過既然你說不介意,那就太好啦!”

“哼!好你個晏懷安!”

說著就要追打,晏懷安一個閃身,云惜踉蹌一下,沒抓著。

晏懷安這才想起她有腳上,“喲”了一聲便趕緊回身來扶她。

但云惜連扶都不敢讓她扶。主要是她發現那邊已經有和尚往這邊看。

不同的和尚有不同的反應。有的笑起來,有的則趕緊扭過偷去裝沒看見。還有的則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去念阿彌陀佛。

晏懷安這才覺得場合不對。

不過他仍不忘取笑她:“你看你,佛門靜地追追打打,多不合適。”

云惜紅著臉小聲:“你還說我!”

晏懷安舉手袖子一拂,是想扶她到一邊臺階上坐。他手肘那里剛好略過云惜的鼻子,令云惜不禁鼻翼一動。

這什么味道?

怎么這么熟悉?

她暗暗納罕:是啊,真是熟悉。這味道自己明明聞見過,而且就在不久之前,可真是好奇怪啊,為什么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是在哪里,這又究竟是何味道……

任由晏懷安扶著在旁坐下。云惜順勢拽了一下他手肘:“喂,晏懷安,你把手肘破的那塊伸過來一下。”

“喲怎么了,剛還不好意思的呢,怎么啦?現在又主動拉拉扯扯了?還是舍不得我不是?”

“少廢話。”

晏懷安不明所以,但熱切地將手肘湊過來,云惜輕輕湊上,聞了聞。

晏懷安打趣:“莫不是你屬田鼠的?同類在這上頭咬了幾口,你也想咬?”

“這是……什么油的味道吧?”

“嗯,”晏懷安回答,“原來你不是屬田鼠的,而是屬小狗的!昨天我不小心碰著燈了,灑了點兒到衣服上。誒,”晏懷安突然小聲,神神秘秘的:“這云摩寺還裝窮呢!你聞聞,這是上好的香油!不是香油燭火的香油,而是芝麻香油的香油!哪怕是京城里的一般人家,點燈不都是松油桐油的么?”

香油!

云惜心頭猛地一顫。

她的心思瞬間飛遠,連日來的種種不解,似乎陡然間產生了類似于游絲般的勾連。是啊,香油,芝麻香油,她怎么沒有想到。

“云惜?云惜?”晏懷安看她出神了表情不對,連連喊她。

云惜怔怔地應了一句,這才答:“人家寺廟有貴人,送便宜的油送不出手,興許只有香油。”

她繼而又問:“你身上怎么蹭著香油的?給我的油燈里明明只有松油。那油煙大得!”

“嗨,是我自己要的。昨天你不是讓我去盯信真么!這些天我為了給你把門,燈油耗了不少。昨天我看油燈快盡,就順道去找人要。可香積廚里廚子都去參堂幫忙了,我只好找信真。信真昨天在那個又潮又暗的藏經閣呆了一天,案頭點著一盞油燈,我就讓他順手從自己的油燈里勻了一些油給我。哎,這和尚啊,平日里口里佛啊禪啊的,沒想到啊,其實人也是挺會照顧自己的嘛!”

晏懷安說完自己也朝手肘那里嗅了嗅,點評:“嗯,還是能聞出松油的味兒,是松油里頭混了香油。”

“哦,如此。”

云惜的心里頭,有一團疑霧終于散去。

沒錯,這是香油的味道,但摻雜在了其他的東西里,掩蓋了本身的氣味,導致她一時之間都沒有聞出來。

非但這次,先前兩次,她也沒有聞出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云惜的嘴角浮起一絲釋然的微笑。

這樣一來……就解釋得通了!

云摩寺的秘密,她終于能夠看到一點眉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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