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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六十二話

隊伍亂了,陪同死士回頭圍住了禁忌神,若夢狼狽的跌落在水面,若不是侍女拉她了一把,她會跌入水中。在站在人群后面,影影錯錯中看見那人依然笑得云淡風輕。她在害怕,她知道那個男人的恐怖,她開始后退,最后轉身提著裙擺開始狂奔。這里有狐族后人,有龍族先者,然而,她都管不了了,也不想管。一根縛仙繩飛來,若夢放出九尾,最終綁住了她的一根尾巴。若夢揮手斬斷尾巴,墜入海中,身上華麗煩瑣的婚服如牡丹花般綻開。她的繡鞋掉了,在水中逃竄,一步百里。

許久,她才逃離了禁忌神的搜索范圍,浮出水面,仰面看著絢麗空曠的天空,她在寂靜浩瀚的海洋中心,無聲的哭泣。若夢膽子大,是的,她膽大,什么禁地都感闖。她也膽小,在遇到生命危險時,她會毫不猶豫的放棄和叛逃。

禁忌神看著海面漂浮的尸體,散去了手上的血液,藍色的海水已被染成金色。夕陽沒入一半在海平線,橙色的天空絢麗,與金色海面呼應。

禁忌神沒有生氣,他知道,若夢逃不出他的掌控。她自私,放棄整個家族,沒關系…屠盡滿門就是做給她看。她謹慎,永無止境的逃匿,沒關系,他就慢悠悠的跟在后面,就逼她發瘋。禁忌神惡意的想著若夢絕望的神情,他愛若夢嗎?不知道,不過這么折磨她,應該是不愛的吧,那他現在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義?他也不知道,不…他就是在尋找一個讓他不會無聊到睡覺的趣事,也許這就是意義吧。

若夢一躲就是兩百多年,一天,她回到狐族地界,她就是想看看。還是山清水秀,鳥語花香,一個小孩坐在石階上,低著頭。若夢“你好…”小孩沒有理會她,若夢叫得更大聲了“你好?”小孩終于慢悠悠的抬頭,若夢如墜冰窖。小孩雙眼無神,臉上浮現黑色符文。若夢上山,所見之狐,無一例外…

禁忌神很奇怪…這個人怎么不跑了?她就站在山頂,靜得可怕。

若夢覺得自己變了,這兩百多年,時光一點點將她的希望,快樂磨盡。恐懼那根弦一直都緊繃著,她發現自己老了…心老了,仿佛活著,沒有了意義。現在,恐懼那根弦斷了,有的,只是憤怒和不甘。

她拼死也沒能重創禁忌神,最后,男人一只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滿滿收緊“放心,你死不了,只會變得更聽話。”

她死了,不,她沒死,一個小老頭給她聚魂,并讓她能長久保持魂魄,雖不能修煉,卻能隱匿自己行蹤。她還是不想死的,在千山萬水中游蕩,她每天都聽見那人在喚她,可她不愿回去。

禁忌神等著,可沒有任何音訊,他隱隱有些害怕,不愿意相信,也許…她已經死了。可他又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不可能,她還活著,不過一直躲著!可…盡管不松口,自己已經信了。他成了她的模樣,那年,他帶了醉天仙想找燭祁梧喝酒。結果只看見一個半吊子神格的女人,女人神識正在慢慢喪失,他和她喝酒,女人通常都不會說話,就安靜的聽著。禁忌神對女人印象不壞,所以才會幫女人劃開天幕,破除禁制,幫她從凡間飛升。他可笑女人一直以為是自己的堅持和努力才飛升的,不過他沒有告訴女人真相,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一襲紅衣的女子出現在天帝身邊,只有小老頭能看見她“現在你徹底自由了,可以重修肉身了。”若夢搖搖頭,魂魄進入已無生機的青衣男子肉體中。男子恢復神力運轉,幽幽醒來,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的灰塵,擦了臉。最后挺直的站著,看著遠處“糾纏了上千年了…沒有他會不習慣的。”

素庭煙懷抱著輪回鏡,在原始神池邊看著,等神池里的水變成金色,他才將輪回鏡放入其中。輪回鏡迅速吸收大量神力,堪堪幻化出一女子魂型。素庭煙笑了一聲,然后放下手臂上的繃帶,露出白骨,放入神池,看著血肉一點點長出來。

藍橋楓吃著手中的蜜餞,蜜餞沾上了手上的血,他也吃得津津有味。看著女人狼狽的靠在床榻邊,燭光昏暗,看不清她什么表情。藍橋楓突然開口,有點玩味“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吃這些零食嗎?”女人沒有反應。藍橋楓笑了“不是因為味道,說實話,這味道還太甜了,甜得發齁。但我還是喜歡,小時候太窮了,很難吃到這些東西,我怨我娘。進宗門后,日子更難了,吃飽就不錯了,我怨師傅。我不喜歡我娘做的桂花糕,雖然它的味道清香,甜味剛好。那桂花樹就長在我家門口,我得得容易,我娘也做得容易,所以我不喜歡。后來翻身了,就一直念著這些東西,沒在這個時辰就會吃。因為這個時辰讓我發慌,你又知道為什么嗎?”他還是那么笑著“那年…我八歲,為了過節,我在那條小溪里抓去,從上午一直抓到傍晚,終于抓到一條到手腕長的魚。剛從小溪里出來,就有一老頭叫住了我,他叫我問了路。我才回答完,就被一劍砍倒在水里,為了擋劍,我手掌被砍成了兩半,劍斜砍進我肩頭。”他用食指劃了一下自己的左肩“就在這兒。”

藍橋楓一把把蜜餞丟進嘴里,拍干凈了手“在溪邊躺了一會兒,又碰見一老頭,他都驚嘆我命大。把我救了,他背著我進了城,滿地的尸體,都是心口被刺穿。后來我才知道那個可惡的老頭有一把吃人心臟的邪劍,我回家找我娘時,她就躺在巷口,那個她每天都會叫我回去吃飯的地方。是,我哭了,因為我知道什么是死人,也知道死人是什么。不會呼吸,不會動的是死人,死人就是永遠消失,再也不會說話的一坨肉。”藍橋楓也沒管女人聽沒聽,自顧自的說著“我進了佛寺,做了和尚,我師傅善良,教我做人,法術,藥理。我不想就這么刺裸裸的辜負他,額…其實就是怕自己暴露本性,被他丟了,淪為廢物而已。我一直都是正直和善,除魔衛道,各宗派稱贊的謙謙君子。后來…我遇到了那個吃人劍的老頭,我再也不裝了,殺了他。我付出了太多善…隱忍了太多惡。最后才發現…原來善也不過如此。”藍橋楓走過來,拉起筆檜蘿蘿的頭發,看著她的眼睛“我告訴過你,別想殺我…你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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