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有道理，大的事情咱們做不了，這些事情我還是可以拿主意的。”她微微點頭，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我這兩日就讓人去辦，趕在秋種前把種子都派發下去。”

紅凌聽著起身朝簡王妃行了禮，道：“娘娘胸有天下，宅心仁厚，實乃萬民之福。”簡王妃聽著哈哈笑了起來，指著紅凌和楊氏道，“就說這丫頭聰明，嘴巴甜，今兒可又算是見識到了。”

楊氏也是掩面而笑。

竟有些患難與共的微妙感。

第二日送走鰲立，紅凌就聽到簡王妃讓人四處派送種子，又貼了通告，但凡需要的人家就去就近的糧油鋪子領，登記了姓名即可。

紅凌這才松了一口氣，古往今來戰事一起受苦最多的還是百姓，她希望簡王得天下這樣一來她和沈珉還有齊宵就不用擔心小命不保，可更希望百姓能夠安居，即便不能也盡量少受一些戰事的苦。

七月二十八，忽然有個消息在北平炸開了鍋，原本早已重傷不治的齊宵，竟然從天而降般出現在館陶，渡河南下，短短十五日時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克了東阿，東平……

滿朝震動，大家終于意識到，簡王的兵馬打到了家門口，江山很有可能要易主，一時間所有人都緊張起來，以極快的速度招募兵馬籌集糧草，等南朝的兵馬召集上路，糧草出門，已經是八月十五，而此時，齊宵已經帶著五萬兵馬直接駐扎在徐州城八十里外，仿佛一頭殺紅了眼的雄獅，盤踞在徐州城外做短暫休養，隨時能一躍而起將徐州拆骨入腹！

紅凌聽到時熱淚盈眶，和蕉娘在府里做了許多的月餅，讓人送去幾個鋪子里，又散了許多給學館里的孩子，這個中秋節家里的人雖少，可卻過的極為的開心。

奪了徐州，似乎勝利已在眼前，北軍的士氣越發高漲，趙鈞逸連攻了七次濟南，一開始涼國公還會露面，自從傳出齊宵在館陶出現后，城墻上再沒有看到涼國公的身影，事后紅凌才知道，涼國公被圣上調回去守京都了。

濟南城只留下張之孝和另一位甘肅調來的副將姚忠君死死抵抗，濟南城依舊是久攻不下，但簡王爺那邊卻是捷報連連，先是安陽，鶴壁，繼而濮陽直搗開封，和齊宵成兩兩相望之勢。

朝中亦派陜西和四川總兵進京勤王，等陜西總兵裘正帶著八萬兵馬追上簡王時，已經過了九月……

這邊高寧和唐甫也帶著七萬兵馬趕到了徐州，打算和齊宵決一死戰時，齊宵卻是矛頭一轉日以繼日的朝宿遷而去，高寧和唐甫愣神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原來齊宵到徐州不過是打個幌子，他真正的目標卻是宿遷。

紅凌收到齊宵的來信，字數不多看的出是他匆忙之間寫的，信中只問到她及笄禮的事情，過了幾日二夫人又來了信，依舊說的是及笄禮，紅凌和蕉娘翻著黃歷，一時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若是不成，就回永平吧。”蕉娘擰了眉頭道，“沒有長輩在總是不像話，雖不指望大操辦，可也不能馬虎。”

紅凌點了點頭，道：“還有些日子，容我再想想。”接下來幾日，卻是接二連三的收到沈珉，沈峪，華靜芝以及蔣氏和沈容君的信，皆是在問她及笄禮到底如何打算，正當紅凌百愁莫展的時候，簡王妃身邊的嬤嬤來了：“我們王妃聽說要到沈小姐的及笄禮了，說若是沈小姐不回永平，不如就讓王妃給您操辦，索性大家也都悶的很，正好借了您的喜事，聚一聚！”

因為不在家中，所以蕉娘只能在院子的東面，簡易的搭了個東房，擺了周氏的牌位供在簾子后面。

府里頭也是忙的腳不沾地，她們負責準備酒水場地，至于請哪些人簡王妃說她已有安排。

盡管很累，蕉娘還是很高興的樣子：“還是小姐福氣好，有王妃娘娘做主賓，尋常人可沒有您這樣的臉面。”紅凌抱了盆姚黃進耳房，蕉娘又道，“小姐，等及笄禮后我打算去趟法華寺，把這些事告訴夫人。”

“好啊。”紅凌笑著道，“我和你一起去。”放了花盆她站起來捶著腰，蕉娘又露出擔憂的樣子，“王妃說請毓敏郡主做贊者……我怕到時候她不會愿意，您看我們是不是……”話說了一半，她忽然想起來，小姐認識的人不多，能做贊者的好友，也只有沈容君，可她遠水解不了近火，若是到時候毓敏郡主沒有回來，或是不愿意，那可怎么辦！

“沒有就沒有吧，讓明蘭或是明期頂上不就成了。”紅凌不以為然，“王妃也知道毓敏郡主向來不待見我，她這幾日能不能回來還是未知數，王妃定然也想到了，我們就不要多此一舉了。”自從上次在濟南見到趙玉敏后，就再沒有看到她，最近才聽楊氏提到，原來趙玉敏竟是單槍匹馬去尋簡王爺了。

章節目錄第331章及笄(2)

蕉娘想想也對，簡王妃一片好意幫紅凌籌辦，她們若是過問或是質疑，就有些不識好歹了。

“小姐。”明期領著個婆子，笑瞇瞇的進來，“這位媽媽是沈州華姑奶奶身邊的媽媽，說是來給您道賀的。”

“奴婢劉馬氏給給小姐請安。”劉馬氏在地上跪下，給紅凌磕了三個頭，“奴婢奉我們姑奶奶之命，來給小姐送賀禮的，她在家里有事耽擱一時脫不開身，所以就讓奴婢代著跑一趟了，望小姐前程錦繡，福祿齊享。”

“太客氣了。”紅凌讓蕉娘將劉馬氏扶起來，帶著她們進了暖閣坐下，笑著問道，“勞姐姐惦記著我，媽媽一路上過來可還順利？”

劉馬氏一口的吳儂軟語，即便是語氣生硬含著怒意，也讓聽的極為的舒坦，紅凌就想起了華靜芝，她明明也是生在沈州，怎么就少了這骨子江南水鄉的柔性呢？！想到這里她不由笑了起來，就聽道劉馬氏道：“奴婢來的時候，聽到徐州那邊打了起來，運河里船擠船，有的往南面走，有的則往北邊逃，到是挺亂的，奴婢路上也耽誤了許多天。不過還好沒有負了我們姑奶奶交代的事。”話落，回頭朝跟著她進來的另外一個婆子招招手。

紅凌這才看見，那個婆子手里托了個小小的匣子，劉馬氏打開匣子，紅凌就看見里面裝了半匣子的首飾，又銀燒藍的各色花紋簪子，又有赤金的步搖，還有一對小小的金剛石耳墜，她滿臉驚訝……劉馬氏已道：“我們姑奶奶說，知道小姐不愛這些玩意，可是人靠衣裝馬靠鞍，小姐及笄禮后就是大人了，這些東西便是再不喜也要備一些充個門面，她送的也不是好的，恰合適小姐在出嫁前戴一戴。”

華靜芝手里雖有錢，可她花出去每一分都有人虎視眈眈的盯著，她能給自己準備這么多東西，紅凌心里又感動又擔憂，看著劉馬氏道：“姐姐，她還好吧？”

“挺好的。就是每日忙的很，幾個鋪子看賬本找伙計的，都是姑奶奶親自操持，上半年還好些，尤其是夏天這幾個月，人也瘦了不少。”

生意上有起色，華靜芝也不是閑得住的人，拼起來誰也攔不住，紅凌讓蕉娘將禮物收起來，對劉馬氏道：“媽媽一共來了幾個人，我讓明蘭帶您先下去休息吧，多住幾日等吃了我的長壽面。”

劉馬氏來前就得了華靜芝吩咐吃了紅凌的長壽面再走，現在紅凌邀請她自是應下來，朝紅凌行了禮退了下去。

紅凌和蕉娘在房里說了會兒話，忽然就聽到院子里平洲在和人說話，紅凌臉上一喜掀開簾子出去，果然看見平洲站在中間，半年多未見平洲長高了不少，下巴上冒出了胡渣，他看到紅凌行了禮，笑著道：“平洲給小姐請安。”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四哥還好嗎？”紅凌說著話已經下了下臺階，平洲就笑著道，“小人剛剛到！”他有些局促的拍了拍自己滿是灰塵的衣服，“四少爺一切都好，和趙庭輝對峙著，趙總兵不敢動，四少爺就抽出手來還和元蒙人打了一架！”嘻嘻笑了起來。

“元蒙人來了？”紅凌見平洲的樣子，應該是打了一個漂亮仗，心情也跟著好起來，平洲就點著頭回道，“是，還得了四百匹的戰馬，四少爺說那些馬比當初郡王弄回來的還要好，有了這些趙總兵現在一看到我們就開始打哆嗦。”

紅凌也哈哈笑了起來，為沈珉高興。

“這個。”平洲從回來拿出個荷包來，“這個是四少爺給您的禮物，說是他不能回來，但聽說王妃會給您籌辦，他就放心了，還說等他回來要和您一起，好好給王妃磕頭謝恩。”說完，把荷包遞給紅凌，紅凌拆開，眼前突然被照亮了幾分，就見里面放著七八顆碩大的東珠，還有三四個紅藍寶石，都是未經過打磨的……

“這是從哪里來的？”紅凌看著平洲，不會是沈珉搶奪了地方豪門的東西吧，那些人都是地頭蛇，雖不說怕可也沒有必要惹，誰知道平洲就一臉得意的道，“是打元蒙人時，四少爺擒了他們一個不大不小的官，眼下正值內戰四少爺也不想激怒元蒙人，現在還騰不出手來收拾他們，所以就打算把人放了，這一袋子的寶貝加上那四百匹的戰馬，就是元蒙人給的贖金。”

“這樣就好。”紅凌將荷包封上，這些東西回頭送去金店讓人打磨出來，到時候應酬來往能用得上，“北平現在已有些冷了，薊州那邊是不是下雪了？”

“小人出來的時候還沒有下，不過聽說前幾天已經下了一場雪了，說冷倒也無所謂，咱們冰天雪地里待習慣了，這點算不得什么。”平洲一臉無所謂的說著，紅凌能感受到，經過這幾場大戰的歷練，平洲明顯比以前成長了不少。

“正好我前些日子給你和四哥一人做了一套皮襖和護膝，手套，等你走的時候一起帶上，往后騎在馬上，也也御寒！”紅凌說完，平洲就笑著給紅凌行禮，紅凌又道，“外院里給你們都準備了房里，你去找福全，讓他給你安排，你也好好休息一下。”

平洲應是而去。

紅凌把手里沉甸甸的東西交給蕉娘，笑著道：“往后我們再應酬王府或是哪里，也能有拿得出手的東西了。”蕉娘點著頭，和紅凌一起回房，小心找了個紅木匣子，在里頭鋪了層姑戎，將里面的東西倒出來，一一數了數：“八顆東珠，三顆紅寶石，兩顆藍寶石，還有粒金剛石。”又嘖嘖嘆道，“東珠這么大個兒的，比當年夫人陪嫁里頭的那幾顆都大。”說完，又失落的嘆了口氣，“只是那幾顆后來被夫人賣了，貼了家里開銷。”

周氏的嫁妝里確實沒有東珠，紅凌也猜到不是周氏貼了中饋，就是沈茂源或是柳姨娘私下里拿走了。

十月初九，沈峪的禮從京城送了過來，他沒有派人來，只是請了鏢局的人送來，是一對沉香木的手串，每個珠子大小一樣打磨的圓潤，上頭油亮亮的散著淡淡的香味兒，紅凌聽沈峪提過，是他極喜愛的一對手串，還是棲霞寺的方丈親自開的光。

章節目錄第332章及笄(3)

他竟把這個送給她了！是擔心她和沈珉的安危嗎？

紅凌將珠子套在手上，不大不小剛剛好！

“小姐。”明蘭從外面進來，“周老回來了。”這兩天家里陸陸續續的來人，前頭的一個院子里都快住滿了，她方才還和明期在討論，要不要把后面的院子收拾了，讓華姑奶奶身邊的媽媽住。

“人呢。”紅凌立時站了起來，話未落周老已經掀了簾子進來，笑瞇瞇的道，“丫頭，我沒有遲吧。”

紅凌笑著點著頭，請周老坐又讓明蘭給周老泡他最愛喝的武夷茶：“您是從那邊來的？”周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舒服的道，“從淝水邊回來的！”

紅凌依稀記得淝水似乎是在肥東和壽縣那邊，和宿遷離的不遠，她好奇的問道：“我聽說高寧和唐甫追去了，可碰上了？”周老就露出滿臉的笑容，接了明蘭奉來的茶，很享受的喝了一口，回道，“這事兒您就別問了，就安心做你的老壽星吧。”一副老頑童的樣子。

他能這么輕松，就證明齊宵那邊的戰事游刃有余，并不吃緊，她笑著道，“好，好！我不問了還不成嗎。”周老點著頭，笑著道，“你別看著我，我可沒有給你準備禮物，明兒你看著哪里有空位子，塞了老頭子進去，賞我口酒喝就成。”

紅凌哈哈笑了起來，回道：“家里沒有酒窖，可我剛讓鹿子抬了十幾壇子的金華酒，明天若是沒有人陪您和，晚上我陪您。”

“還是丫頭爽快。”周老說著，也丟了個荷包給紅凌，“喏，這里是我和鰲立送給你的，你可不能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