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有師兄過來準備護送他去文池峰,盧佑庭自然不愿這么早就動身,便推脫說想在主峰上多轉轉。這位師兄對他遭遇也是十分同情,看著天色尚早便不再勉強,只是讓他盡可能早些動身,走的時候可以去宣業殿找他。
盧佑庭前世曾在這生活了二十來年,這里的一草一木無不深深的刻在了記憶中,想去哪里自然是輕車熟路。即便某些地方跟記憶中稍有些出入,但要去到某個地方自然不是什么難事。
青冥劍派的院落和大殿都是依山而建,錯落有致。盧佑庭此時走在一條青石板鋪成的小道上,望著那些青灰的屋瓦,褚紅的墻院,各弟子穿行其間的身影,內心涌起的是一股難以言說的喜悅和激動。相比前世魔軍圍攻門派,那一副斷壁殘垣的景象,只覺得這世間再沒有比眼前這一切更好的了。
盧佑庭邊走邊看,眼神中吐露的歡喜和雀躍落在旁人眼里倒十足是一副新人弟子觀光游覽的模樣了,卻是沒人能明白他此時內心復雜難言的激動情緒。
丹房很快就到了,前世這個時候,自己便是在丹房中給幾位師長打下手,每天都有煉不完的丹藥,畫不完的火符。如今自己以入室弟子身份重新進到了門派,自己前世干的那些活不知又會是誰在做呢?盧佑庭帶著好奇進到了火工殿丹房中。
這兩天丹房恰好都沒有開爐,一名雜役弟子此時正趴伏在案幾上繪制火符。而這項工作恰是當年盧佑庭做的最多的,那張案幾依然還是記憶中的樣子。那名弟子的身影盧佑庭卻總覺得在哪見過,有種說不上來的親切熟悉。
忍不住便想上前打個招呼,那名雜役弟子聽得有人進來,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計,抬起頭來打量著來人。這一見之下,盧佑庭立時便愣在了原地,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人卻一把沖上前來狠狠的將他抱在了懷里,高興得道:“盧兄弟!真是你啊,盧兄弟!”
這樣稱呼他的也只有牛肚寨的陳四橋陳大哥了,沒想到兩人竟會在這里再次相逢。陳四橋興高采烈的摟著盧佑庭,可誰知沒多久竟是哽咽不止。盧佑庭問明原因,才知道他母親早在幾個月前便已去世。
若不是中途被明玄,明虛兩位師兄救下并帶回了門派,此刻他怕早已被那魔頭加害命喪荒野了。原本千辛萬苦采回來赤龍須就是想為母親治病,誰知遭人覬覦,竟惹來殺身之禍。盧佑庭也是感概萬千,他因為救下陳四橋,結果陰差陽錯導致兩位師兄沒能及時趕去牛肚寨接他上山,反倒是陳大哥最后接替他原本的工作成了丹房雜役。這莫非就是造化弄人?
好在兩兄弟總算是各得其所,最后能在此團聚也是萬幸。陳四橋在得知盧佑庭成了門派中的入室弟子,更是替他高興不已,沒想到這兄弟半年不見,竟是如此出息了。盧佑庭拿過陳四橋繪制的火符看了看,心里笑了笑,逐一詳細的的為他指出偏誤錯漏的地方,直讓陳四橋佩服不已。
接著和陳四橋聊起了丹藥,在說到丹房正在煉制的一味沁鳳丹時,盧佑庭又特別將這位丹藥的性質,爐火控制的關竅跟陳四橋詳細解說了一遍,生怕他有不明白的地方。陳四橋是面糙心不糙,他來這丹房也有近半年了,自然知道這味沁鳳丹是誰服用的。眼見盧兄弟對這味丹藥如此上心,便道:“兄弟你只管放心,這丹藥在哥哥這一定出不了問題。只是聽其他師兄說今年有一位新招的金函弟子對凌雪師妹似乎情有獨鐘,這臭不要臉的竟然追到門派來了,兄弟你可要多多加把勁啊。”
一句話立時說得盧佑庭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表情十分復雜。陳四橋忙拍了拍他肩膀道:“哥哥我說話雖然直了點,但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兄弟你竟然有此心,我自然是站你這邊的。”
盧佑庭這下更加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只是沒想到消息會傳這么快,自己在其他師兄弟眼中竟有如此不堪嗎?正想著,門外這時進來一位女子道:“今日那爐沁鳳丹可曾備好?”繼而轉身望著盧佑庭,見他穿了一身入室弟子服飾,卻又覺得面生,便道:“這位不知是哪位師伯的弟子?怎么稱呼啊?”
她不認識盧佑庭,可不代表盧佑庭不認識她。盧佑庭當即向這女子行了一禮道:“阿蘭師姐好,在下目前正是在二師伯座下學藝。”盧佑庭卻是有意隱去了自己名字沒說。
華陽子的兩個徒弟平常跟他們師傅一樣,很少過來主峰這邊,多數弟子跟這兩人多是不熟。阿蘭對華陽師伯的弟子同樣也是沒多少印象,還以為盧佑庭是二師伯兩個弟子中的一個。沒想到華陽師伯的弟子,竟是認得自己,心中不無得意了一把。而且看這師弟眉眼。。竟是頗為俊雅清秀,立時好感大增。
盧佑庭原本想在這里等小師妹,誰知人沒等到,來的卻是她的婢女阿蘭。雖然名義上是婢女,但兩人卻是情同姐妹。見到此女過來取藥,盧佑庭便道:“不知小師妹的病最近可有好轉?”
凌雪自小體弱多病,在門中自不是什么秘密。阿蘭見同門關心,自然也是十分受用,但提起凌雪的病,面有憂色的道:“這沁鳳丹雖然每天都在吃,卻仍是不見病癥根治,這可是掌門好不容易從別派求來的方子。”
盧佑庭自然知道這些藥方都是沒有多大作用,師妹病癥在后面只會越來越重。而自己在師妹去世之后研究成的易經改命的乾坤丹或者能真正逆轉師妹的病情。只是要怎么樣說服她,取得她的信任呢。盧佑庭暗暗深吸了一口氣,似乎下了某個重要的決定一般。
“其實師弟這次下山,就是特意為凌師妹的病癥來的。”盧佑庭語不驚人死不休。阿蘭立時便被吸引了注意力,陳四橋則是呆呆的望著盧佑庭,腦子也有些迷糊了,看盧佑庭極為認真的模樣,根本不像是在說笑。
接著又聽到盧佑庭道:“我師尊華陽子近年閉關,偶然中參悟了一套法決,更是從中悟出了一味易經改命,奪天地造化的丹方。”阿蘭這下子則是被徹底吸引住了心神,華陽子在門派中向來獨來獨往,高深莫側,若說悟出什么厲害東西,也是極有可能的。不由盯著盧佑庭追問道:“然后呢?這個丹方是不是跟小姐的病有關?”
盧佑庭點點頭繼續瞎編道:“正是如此,師尊因為這個藥方是新近參悟出來,自己也并不是有十足的把握,為了避免掌門期望太高而過于失望所以這次并未只會他。而是叫我來主峰先跟小師妹商量,我來丹房就是為了等凌雪師妹的,沒想到阿蘭師姐先來了。”
阿蘭聽得連連點頭,又問道:“是要商量什么,你也可以跟我說,我回去可以告訴雪兒的。”
盧佑庭見魚兒上鉤,明白這個時候是該上真東西徹底說服對方的時候了。于是將小師妹的病癥一點點的分析給阿蘭聽,無一不是切中要害,阿蘭從頭到尾更是不住的點頭,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比她更了解小姐的病狀,她整個心感覺都要跳到嗓子眼了,難道這次小姐的病終于有希望了嗎?
陳四橋看到阿蘭在旁不住的點頭,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沒想到這盧兄弟為了追求凌雪小師妹,竟然下了這么大功夫,自己還真是小看他了。
盧佑庭分析完凌雪師妹的病癥,又開始說起那個新的藥方,只是很多東西阿蘭根本也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干脆讓盧佑庭將藥方寫下來,到時候再帶回去給小姐過目。凌雪這么多年是久病成醫,對于丹藥也是極力鉆研,頗有些根底。盧佑庭相信只要小師妹看過之后,立時便能分辨出好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