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聘單位一直很多，但工作似乎沒那么好找，從人才市場遞出去的簡歷，只有為數不多的單位會找趙祺陵去面試，兩三天時間，他就發現魏春風找工作同他不一樣。參加招聘之后第三天，一家公司在面試完魏春風后，就通知他下周上班了。

趙祺陵在知道魏春風已經找到工作時，詫異起來？“小魏，找到工作了？做什么的？”

“一家進出口公司做業務，底薪1000，包住。能過日子吧，先上上看，如果不好，再換就是了。”魏春風對這工作似乎說不上什么滿意。

“你找工作怎么那么快哩？”趙祺陵羨慕，又好奇的問。

魏春風笑笑的看著趙祺陵，略帶點譏諷的說：“你們哩，都是等著人家來聯系你，這樣能有多少把握？我是只要投了簡歷的，就會問人家要電話。搞搞清楚，是你想去人家公司上班，還不要主動和別人聯系呀？”

“是噢，我們可能是找工作太被動了，不過有些人要不到電話呀。”

“要不到電話，很正常呀。那就要簡歷寫得好。”魏春風拿起趙祺陵的簡歷，“你看你寫的，那么老實，誰會給你機會呀。搞技術，你又不是學電子的。珠三角這邊就是做電子的工廠多。想找工廠管理呀，你又沒經驗。做業務哩，你說自己剛來深圳。誰愿意找一個對深圳都不熟悉的人來跑業務哩。所以呀，你寫的簡歷不能太實在的了，夸張一點嘛。就說在哪家公司做過，公司名隨便編編呀。做幾份簡歷，看哪個合適就送哪個就是了。

最起碼的是：你不能說自己剛來深圳，人家招聘的一看你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會做，馬上不要你了。”

“不好吧？做假簡歷。”趙祺陵對這些還一點都沒想過，況且自己一說謊，就燥熱就臉紅的。

“這是在深圳！！除了你自己，沒人會幫你。你做假簡歷也是給自己一個機會。你想呀，看了你簡歷，人家約都不約你面試，你能找到工作嗎？你是老實了！可是人家相信你是老實的嗎？”

趙祺陵囁嚅著不知道如何回答。魏春風繼續說著：“你要有機會找到工作了，才有機會讓自己有發揮吧，才有機會掙到錢吧。深圳呀，在這就是要削尖了腦袋找機會的地方。首先就是要創造機會。太老實了，沒用！”

晚上，趙祺陵接到了魏春風的電話，問他愿不愿意住他那兒去，新公司包住的，他們那兒有張多余的床位，每個月收200.元，算算比這邊便宜多了，還有相對熟悉的一個一同找過工作的朋友，沒有猶豫，第二天，趙祺陵搬到了崗廈村，魏春風公司包住的地方。

崗廈村是最靠近深圳市區的一個城中村，樓房極密集，樓與樓之間的空中到處走著各種電線，里面的街道凌亂，各種商鋪林立，每條小街道，從早到晚都有擺攤的人，地面上隨處可見污水，垃圾。每條小巷走進去就是一線天，房子緊密的貼在一起，兩個人無法并肩而行的小巷子隨處可見。白天熱鬧，晚上更是沸騰，從各單位下班的年輕人，如同回巢的蜜蜂一樣，蜂擁而來，將各個小街小巷都塞得滿滿的，只有年輕的人，只有年輕的生命，隨處可見的都是各樣的青春，各種精力的發泄，吃飯、喝酒、互相勾搭著四處閑逛……。

魏春風的公司租住了一間二房一廳，一個年紀稍大一點的婦女單獨住一間。剩下三個業務住著另一間，兩張高低床，這樣就多出一床來，魏春風介紹趙祺陵是他同學，似乎所有的人都是新招聘來的，大家年齡差不多，很快的融洽起來。婦女是老板的親戚，公司不大，老板就叫了自己的親戚幫忙來做，大家叫她陳姐。

周日，大家休息，因為剛搬進來，也就是在崗廈村里買點日用品，整理自己的柜子，打掃房間，洗衣。公司包住不包吃，雖然趙祺陵覺得自己是交了錢的，也知道是麻煩了大家，主動說自己來買菜做飯給大家吃。

“你還會做菜？”陳姐笑笑的問。

“我是典型的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了！”趙祺陵自嘲的說起自己家里情況。“我爸媽關系不好，我媽是農轉非，我爸就一直看不起，農轉非知道嗎？就是本來不是工廠戶口，后來轉成廠內的家屬戶口的。”

“知道，城鎮戶口才有口糧嘛，前幾年才取消的。”大黃，魏春風的同事接口說。

“我們家現在還都是TMD農村戶口哩，以前更窮。”魏春風有些忿忿。

陳姐接著說：“農村戶口也要看是哪的吧。你要是崗廈村的農村戶口，一套房就收租金1400了，他們這些農村人，不用干活的。修個六七層樓的房子，月收入都要幾萬塊了。”

魏春風不無羨慕的說：“媽的，我的夢想就是娶個本地女人做老婆，以后工作就是收租，爽死了！”

“靠著老婆老丈人家過日子，人會被逼瘋掉的。”趙祺陵深有感觸的說，“還是自己要掙錢，最起碼要能養活自己。”陳姐溫暖贊許的目光，讓趙祺陵心頭跳了一下。

只有陳姐和趙祺陵會做飯菜，順理成章的他們倆下去買菜了，菜市場不遠，也不大，擺放得非常緊湊，剛進去的小攤上，擺放著各色青菜，趙祺陵記得自己家廠區門口有附近鄉下的農民賣自己種的青菜時，白菜是挺便宜的一種，4、5毛錢一斤吧。他拿起一蔸白菜，問菜販：“白菜多少一斤？”

“2塊5，”菜販接過趙祺陵的白菜，一過稱，“8塊3毛錢”。

趙祺陵頭瞬間有些沖血的眩暈了，心頭極震撼，暗念：“我靠，白菜都要這么貴？”陳姐已經掏錢付給小販了。趙祺陵連忙邊取錢邊說：“陳姐，說好我買菜請大家吃飯的嘛，我來付，我來付。”

陳姐攔下趙祺陵遞過給小販的錢，對趙祺陵說：“你都還沒工作，能省就省一點吧。我來買了，你做飯菜給大家吃好了。”

趙祺陵跟著陳姐的后面，將所有菜都自己拿著，不讓陳姐拿東西，回到租房樓下小店里，趙祺陵執意買了5瓶啤酒。

廚房里，趙祺陵洗菜，切菜，安排得有條不紊，陳姐不禁問起來：“小趙，看你年齡不大，家務活做得挺不錯的呀。”

“謝謝夸獎呵，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了！從小，我就會做了，成家的一年時間里，也都是我做得多，算是比較常做吧？”

“你結婚了？”陳姐驚訝的問到，“你才多大呀？”

“我應該說是結過婚，也是剛離了婚出來的。”這段日子找工作的壓力，在深圳奔波的痛苦，已經讓離婚的難過沖淡了很多，生存是遠比感情挫折更讓人斗志昂揚的境況了。

陳姐停下手上在剝的大蒜，“怎么會又離了婚？你才結婚多久？為什么？”

“主要還是錢太少，日子過得難受。”趙祺陵想起老丈人的論斷，心里一陣壓抑，“我老丈人嫌我嫌得厲害，要求她女兒和我離婚的。呵呵，我出來深圳，是不想回去了的。”混合著這段日子來飽受的欺辱而回憶傷心過往，讓趙祺陵感覺到錐心的疼痛，但仍然臉上笑著回答著陳姐的話。

“你丈人要求離婚就離了呀，你老婆哩？”陳姐專心問起來。

趙祺陵想起張華華可愛的臉，心里涌起一些酸楚。故做語氣輕快的調侃著說：“我老婆，現在應該是叫前妻啦，是家里獨生女兒，從小被寵慣了！談戀愛大家好相處，過日子？！沒錢，她難過，我更難過，吵架多了。她家里一直都慫恿著她離。我也沒能力讓她過好日子，離就離了吧。”趙祺陵在鐵鍋里倒入油，開始做菜。“離了也沒什么不好，我們都年輕，都從頭來唄！我，就出來深圳啦。”

陳姐看出趙祺陵難過，故意也用輕快語氣說：“你還那么年輕，在深圳大把的機會哩，先找到工作，再找機會發展。只怕以后是有讓你前妻后悔的日子哩。”

趙祺陵沖陳姐感激的笑笑，快速的翻炒著鍋里的菜。一會工夫后，做了肉絲炒白菜梗，土豆片，肉炒冬瓜片，雞蛋西紅柿，品種不多，份量足，大家都喜歡那種湘菜底蘊的辣爽，對趙祺陵的廚藝贊不絕口。

公司租住的房間比十元店好太多了，找工作主要是心累，時間上體力上倒還好，接下來的幾天，趙祺陵都是早晨走路去人才市場，晚上面試完了，發完資料了，通常能早早的回到了宿舍。常常是下班后，只有陳姐一個人回來，似乎這種進出口商貿公司，交接貨都是在傍晚時候。

趙祺陵常常會同陳姐聊天，因為不像魏春風他們同陳姐在同一家公司，會有所顧慮，趙祺陵完全將陳姐當一個朋友，而陳姐一個人在這邊，30歲左右的中年女性，也沒多少朋友，挺樂意同趙祺陵談天。也知道了，陳姐叫陳淑琳，是魏春風老板陳家洪的堂姐，聊著聊著，公司里的事，個人的私事都說開了，反而兩人因為相處時間長，比其它人關系更熟悉。

來深圳找機會的人，相對于以前在內地的城市，城市是陌生的，周圍人是陌生的，文化氛圍是陌生的，每個人來到這喧嘩的都市，都有無盡的新鮮開始，也碰到無數的墻壁，在沒有工作，沒有穩定住所的時候，那種苦悶，壓抑，極想找個人去訴說，可周圍又注定了沒有你熟悉的人。人只要一呆在相對安定環境，驛動的心就開始想去說話了。

“今天終于去了富士康面試了，估計沒什么機會了。”和陳姐在廚房里做飯時，趙祺陵沮喪的說。“剛來深圳就看到過富士康招聘，知道他們公司特別大，可想進去工作了。哎，倒霉催的。”

陳姐奇怪的問：“你怎么知道就沒機會了？不是剛面試完嗎？”

“是，剛去面試是人事部的一位小姐，問了我專業，經歷什么的，問了挺多，告訴我，覺得我還可以，說她這邊是通過了，沒問題。我還謝謝她來著，她還主動告訴我，說一般來說，這種基層職位，一般她通過了，車間的課長也就看看就行了。”趙祺陵帶懊悔的神情說：“結果，那車間課長，看我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不可能了。”

“會不會是你太敏感吧？”陳姐明顯想安慰趙祺陵“也許人事部就能決定的。”

“我覺得車間課長是厭惡我這樣打扮的人。陳姐，你知道啦，每次我去面試都穿得干干凈凈，我結婚的西裝，也會在頭發打點摩絲。我看得出，那個課長看我的眼神是有點嘲諷的，我感覺他認為我是個紈绔子弟。”

陳姐笑起來，又仔細打量了一下趙祺陵說：“那課長一定是個中年男人？！”

“你怎么知道？感覺他有30多，40歲吧。”趙祺陵奇怪陳姐猜得那么準。

陳姐看著趙祺陵詢問的表情，心情愉悅，笑笑的對趙祺陵說：“你本來長得就不錯，穿得那么精神，小姑娘當然會喜歡你這樣的。可是，中年男人當然不喜歡，你比他年輕，比他帥，比他身材好，他何必要招個敵人來呀。我勸你也別找工廠做管理了，不如去做業務吧，我覺得你這樣做業務，容易被人認可些。”

“我的理想就是做個企業家，如果能進工廠，那怕從底層做起哩。在工廠里做，實現的機會更大些吧，我才來兩個多星期，再找找吧。”趙祺陵不無憧憬的回答。

“在深圳找自己喜歡的工作不容易。我只是相對覺得你還是比較適合做業務。你看你，也高高大大的，長得也挺帥氣的，講話挺溫和的，做銷售應該更有機會起來吧。再說了，我們陳總，也是做銷售起來的，92年來的深圳吧，剛來二年多一點，去年6月份就自己做了。”

趙祺陵極有興趣的問：“你們公司現在做什么？那么快就做起來了？這么快就有機會自己做了？”

“我們是做代進口貿易的，人家要先打60%、70%的貨款給我們，然后我們在香港買貨，再找人帶過海關，進到深圳來，儀器呀、設備呀稅收很重的，百分之30，40吧，如果找到渠道，以重量為單位的帶進來，頂多百分之7、8就帶進來了，如果有銷售，又有進貨渠道，利潤極高。——陳總就是在以前那家單位里，做了幾家客戶，幫人家代進口，去年就開始出來自己做了，現在就是以前公司他跟進的客戶，還不到一年時間呀，車都買了兩臺了。”

“陳總應該還很年輕吧？”趙祺陵不無羨慕的問。

“比我小3、4歲，應該才29、30歲吧。”

“那真是很年輕啊，不知道我在他那個年齡時，能不能在深圳安頓下來了。”

“我覺得我那堂弟就是運氣好，進原來那家公司時，人家就是不敢招聘學歷高的人，因為他們這一行，太容易學了，找到路子，有一個客戶就可以自己做了。我堂弟中專畢業，客戶拉他合伙著，就自己做了。又不用墊錢，就是有風險。我聽說是這一行風險很大的，只要有一單被海關查了，說不定要坐牢的。你沒見每次他們提貨都是在晚上，下班后？”

趙祺陵恍然大悟，“怪不得小魏他們常常晚上加班哩，都是去提貨去了。”

“今年一過完正月十五，生意好得很，每天都有貨提。我是勸陳總開辟點其它的路子，這一行，干起來壓力太大了。”陳姐擔心的說。“不一定哪天就全賠進去了，陳總車是買了，房子還沒買哩，老婆也沒娶。現在的錢，都還是過水錢。他是還年輕，啥也不怕。”

“能賺很多錢吧？”趙祺陵小心翼翼的問。

“當然，你想呀，他去年出來做之前，工資才1500塊一個月而已。我是去年10月份來的，讓我幫他的忙。”

“那你怎么就出來了？在家里……”趙祺陵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問，怎么問下去。

陳姐大概知道趙祺陵想問什么，主動就說起來：“我在家里，是糧食局工作，結婚挺早的，20歲就結婚了，老公是我們同單位的，前年吧，”陳姐默想了一下：“是前年，93年年初，我孩子10歲那年，我發現他外面有野老婆了。那段日子，家里吵，單位吵，我自己都覺得在家里呆著沒意思了，正好堂弟說找人幫忙，我就來了，孩子托給我爸媽看著。”

“那，你們也是離婚了？”

“有了孩子，哪有那么容易呀。我那個丈夫，倒是特別疼愛女兒，拖著，沒離，我和孩子住回我父母家里了，后來就來深圳。”

“噢，那過年回去看女兒了嗎？”趙祺陵關切的問了問。

陳姐眼圈一紅：“去年10月份剛來，年前就挺忙，就是過年那幾天，休息了半個月，其它時間都在上班。——12、3歲的女孩子，最讓父母擔心的年齡，真怕我不在家，孩子沒人好好帶呀，前兩年，我們吵架多時，孩子有幾次都嚇得直哭，現在我不在身邊，我爸媽哪里管得住呀。”陳姐講著講著啜泣起來，看得出，是在強忍著難過，身體抖動得厲害。

趙祺陵放下手中在摘的菜，先輕輕拍拍陳姐的肩膀，小聲的安慰著：“孩子十幾歲了，沒事的沒事的。”陳姐似乎哭得更加傷心，雙手捂住臉，淚水從指間飛快的涌流著。趙祺陵鼓起勇氣，伸手摟住陳姐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口前，陳姐張開雙手，環抱趙祺陵的身體，將臉埋入趙祺陵的肩膀，嗚嗚的哭了。

許久都沒有被人需要，被人依靠的男人的感覺，讓趙祺陵對懷里的女人充滿愛憐，他環抱著陳姐的頭，用手托起陳姐的頭，輕輕的吻著陳姐臉上的淚水，陳姐也停止的哭泣，任由趙祺陵將男性的關愛，在臉上播撒，兩張嘴碰到了一起，熱吻起來。男性的荷爾蒙在趙祺陵的體內飆升，刺激著身體的一切，讓他的身體變得有些僵硬，他彎腰抱起陳姐，走進陳姐的房間，陳姐突然摁住趙祺陵的手，“去把門關上，怕他們突然回早了。”都是已婚的成年男女，都有過性經驗，一切都順理成章的發生著，傷感過后的男女之間互相愛撫，是一種心靈的安慰劑。讓落寞失意的一對男女，互相有了心靈的支撐。

一段長吻后，陳姐長長的舒了口氣，把趙祺陵的臉托著看：“真想不到我，我們會這樣？你不覺得我年紀太大了嗎？”趙祺陵溫情的看著陳姐，30歲左右的少婦，白晰的臉，收拾得干凈的頭發，有母性的慈愛，又有女性的溫存，趙祺陵不說話，繼續吻著，………………。

熱烈的性愛，讓兩人都得到了某種釋放，也得到某種安慰。倆人重新走進廚房時，空氣中有一種溫暖流動著，宿舍充滿了家的溫情。

魏春風他們晚上10點多才回到宿舍。誰也沒感覺出有任何異樣，晚上睡覺時，趙祺陵心里平靜許多，似乎在深圳終于找到了一個和自己親人一樣，自己在深圳不再那么孤單，不再那么獨立無援，我會在深圳呆下去的，會越做越好……工作找得依然不順利，2月份過完了，3月份也過了十幾天的一個晚上了，很晚，趙祺陵才從龍崗面試回來，剛進門，魏春風就調侃到，：“去哪鬼混了？陳姐問了不下20遍了。”

趙祺陵勉強笑了笑，“看來是沒機會進工廠了。今天又去一家五金廠面試，老板說我們現在這些人就是眼高手低，要招，也要從普通員工做起，500一個月，包吃住。頭半個月還沒薪水。是啦，我現在就是沒什么經驗。只是要從流水線上的員工做起，我還真下不了這個決心。而且看那個工廠，感覺一點都不正規。就是想找些便宜的工人而已。”

“那種地方不要去啦。才500元，好呆你也讀了大學出來的。找不著慢慢找，總會找到的。吃了嗎？”陳姐關切的問“轉車的時候，吃了碗涼粉，還好不餓。”

“涼粉那里吃得飽呀，我給你下面條吧，還給你留了些菜，可以做哨子。”陳姐說完快速起身去到廚房做去了。

魏春風看著陳姐走進廚房，轉過身對著趙祺陵小聲問：“哎，你現在和陳姐什么關系呀？這一晚上，陳姐問了你十幾二十遍了。還叫我和大黃去村口看看。我靠，太關心你了吧。”

“沒有的事，也就是和陳姐熟悉了。”趙祺陵掩飾到。

“真的真的。”大黃也附和著說：“陳姐真是問了好多遍，問我們和不知道你去哪了，有沒錢，會不會被騙，擔心得太多了，像是你的小媽哩。”

趙祺陵找工作也不順利，心情不好，也不想多說。就坐在塑料椅子上看著電視。一會陳姐就端了面條上來。看著趙祺陵吃面條，陳姐端了張椅子坐在他旁邊，安慰道：“找工作也要靠點運氣的，你住這兒剛兩周時間吧。沒那么著急哩。”

“陳姐，我們也那么辛苦，沒看您照顧照顧我們喲。”魏春風開玩笑說。

“少來，這幾個人里面就你最偷懶，小趙常常做晚飯哩，你呀，洗碗都沒見你洗過。”陳姐毫不客氣的說起魏春風來。

“我們幾個輪著洗的，我洗的時候你沒看見哩。我也不是不想做飯呀，做了沒人吃，怕浪費大家的錢嘛。”

“你做涼拌皮蛋，涼拌黃瓜不錯。”有人檢舉道。

……

他們幾個同事聊起來。趙祺陵吃完面，去到洗手間沖涼。水傾瀉下來，讓身體舒服的同時，也讓大腦更清醒。趙祺陵想：來深圳轉眼都快一個月了，再找不著工作，沒錢呆下去了呀。以后，我應該是找一個只要能管飯吃管住宿的工作就可以了。在工廠做管理，估計沒人給機會了，尤其是去到外面面試一次，光來回交通費，就是幾十，那怎么受得了呀。媽的，我到底能做什么？深圳那么大，我怎么就找不到一份工作，可以讓我呆下去哩。如果要回家，讓前丈人，前妻知道自己在深圳混飯都混不到吃，那還不如去死噢。還有爸媽，離婚就夠讓他們傷心的了，如果再在深圳也找不到飯吃，回去，爸媽不得難過死了？是，明天開始，只要找到工作就去上，那怕500那怕就300，只要能包住包吃就好。

洗完澡出來，客廳里只剩下陳姐在等著。

陳姐關切的看著趙祺陵，“很難過吧，慢慢找，不要著急。我覺得像你這么誠懇，又勤奮的小伙一定能找著工作，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我也想過了。以前找工作太理想化了，現實一點，先找一份工作，先落腳下來。”趙祺陵自己給自己鼓鼓勁：“嗯，明天開始什么工作都要嘗試著找找。只要人家要我，我就去上班。”

陳姐看著稍稍振奮起來的趙祺陵，也欣喜起來：“就是，沒可能找不著工作的。”

趙祺陵輕松的笑了，然后壓低聲音問：“我沒回來，你問了好多次我去哪了吧？”

“是呀，本來就關心你嘛。”陳姐回答得坦坦然然。

“他們剛才是在問我咱倆的關系了。會不會不好哩？”

“你沒有覺得不好就行，我們倆人的事，關他們什么事。”

“可是你堂哥是他們老板呀！？”

“這有什么關系嗎？我也一樣是上班，在親戚的公司里上班而已，拿一份自己的工資。”陳姐的自然，讓趙祺陵大為驚嘆。女人的敢做敢為，很多時候比男人更坦蕩，讓男人汗顏。

趙祺陵有點嘻笑的問：“那我晚上和你住一塊？”

“你想來住就住就是了。”

“那邊宿舍的床位，我付了這個月的租金200元哩。”趙祺陵似乎有點不知那來的懼怕，想找個讓自己退卻的借口。

“我們公司支付的房子租金，怎么還要收你的床位租金？魏春風不是你同學，他不是幫你的忙嗎？”陳姐驚訝的問起來，臉上開始有些蘊怒。

“是同學，”趙祺陵連忙掩飾道，“也是幫忙嘛，200塊一個月比在十元點好太多了。這里又有熱水，人又少，關系簡單多了。我還能接受啦。”

陳姐沉吟了一會，輕聲說：“那你這個同學挺實際的，能賺錢的機會，一點都不放過，同學的錢也好意思賺？而且你還在找工作……算了，也是因為他，咱倆才認識了哩。你把你的東西拿過來我那邊吧。”

在深圳，沒有熟人圈子，沒有親戚，甚至于沒有同學，沒有同鄉，男女的愛情來得直接，簡單，沒有比內地更深的道德約束，孤寂的每一個男女，似乎都渴望著一份相依相偎的感覺，趙祺陵來深圳的第一個月，深圳的愛情就迅速的來了。可，這是愛情嗎？似乎更像一種相互的需求與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