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冰劍與滅天劍飛速地一次又一次地碰撞在一起,持劍的兩人也留下了重重虛影。
葉瑾兒和追天竟打得不相上下,很顯然,追天放了“一丟丟”的水。
不管葉瑾兒怎樣進攻,追天都能不露破綻地化解。
換追天進攻時,葉瑾兒每次也都能抵擋,攻擊的漫不經心、悠閑自得。
葉瑾兒率先開口:“追天,你這么打就沒意思了。”
“怎么了?本尊可是很認真地在打。”追天不承認道。
這話,讓葉瑾兒恍惚了一下,似乎回到了從前。
“裝糊涂?看我接下來這招值不值讓你全力以赴!”葉瑾兒收起心緒。
葉瑾兒把丹田中的封印破開了,海量的靈力涌入了丹田內。
丹田要膨脹的那股感覺真不好受,葉瑾兒有些承受不住。
發覺葉瑾兒的變化,追天罵道:“葉瑾兒,你瘋了!”
她不斷地往玄冰劍中注入靈力,葉瑾兒倒是越發覺得脫力。畢竟天機老人曾說過,她若直接全部吸入體內,會遭到極大的反噬,甚至會死。
追天也開始用全力抵擋,神色間很是鄭重。
天空上出現了一藍一紅的兩股光柱,著實讓人感到心驚,刺眼,索性都用衣袖或法術遮擋住雙眼。
外人看來葉瑾兒的藍光在侵蝕著紅光,藍光越來越強,本在中央位置的紅光已經被迫退到追天附近。
藍色光柱在逼近,追天也自知自己的實力擋不住了。
正當他要放棄抵擋,坦然面對生死的時候,忽然發現光柱的力量消失了,“不要!”
他想要把法力收回,可已經晚了,一切發生在風馳電掣間。
……
“葉瑾兒!這一切恐怕都是你的計謀!”雪麟獸時刻擔心著葉瑾兒,本該明日出關的,可終究是放不下,今日便出關了,結果卻突破瓶頸了,實屬意外之喜。
滿心歡喜的它出關后在天界找了一圈,也沒找到葉瑾兒。后又想到葉瑾兒前一段時間說的那些話,細想,簡直太不對勁了!
這一切都是套路,套路,套路!
它急忙往去趕,但愿一切還來得及。
可一個一心求死的人如何勸得回來。
光柱消失了。
葉瑾兒聽到追天的話聲,面帶微笑,忽然覺得全身發顫,發軟,喉嚨微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搖晃著纖細的身子,努力地想要扶住些什么,好讓自己支撐住。
追天見此,顫聲道:“你……你……”急忙伸手去扶。
煜清拉著無悔急忙往樹林里去找葉瑾兒。
眾人看到看到紅色光柱將藍色光柱吞沒后,有人歡喜有人愁,魔界這邊可謂是信心大增,五位魔將帶領著他們的人步步緊逼,還出言讓天界這邊直接投降。
天界這邊士氣低沉,一個小首領向場外指揮問道:“如今士氣低沉,我們還繼續打嗎?”
指揮的人也不知道葉瑾兒那邊情況怎么樣了,他此時壓力山大啊,憂心地看了樹林那邊一眼,沒有理會這個首領,反而大喊道:“天兵天將聽令!此戰敗了,便是魔界橫掃五界,擋不住他們,你們的親人朋友將至于何處!所以,此戰,只許勝不許敗!”
葉瑾兒的臉上已無半點血色,一襲白衣已被鮮血染紅,好似黃泉路旁盛開的彼岸花。
追天緊緊地抱著葉瑾兒,抬手想要拭去她嘴邊的血跡。
葉瑾兒卻抓住他的手,她知道自己的情況,鮮血吐了后,還會吐的,她不愿臟了追天的手。
“為什么這么做!你知道嗎?只要此戰魔界勝了,我不會再濫殺一人了,我會帶著你去過那平靜的生活,將一切都忘記。”追天是真心的。
“如今六界的格局不好嗎?我還要問你,為什么將其破壞?”葉瑾兒聽后很感動,可還是這樣問道。
追天不答。
知秋為自己做得太多了,靈體,骨血,路途。
從數萬年前的復活到成長的道路,他都在盡心盡力,直到犧牲了自己的性命,而知秋的遺愿,便是打敗天界。
葉瑾兒凄慘地一笑:“追天,你知道嗎?我最大的悲哀便是愛上了你,愛上你成了我一生的過錯,你說我為什么不聽母神、父帝、天機伯伯和師父的話呢?”
追天靜靜地聽著,不反駁。
“但我并不后悔,只后悔當初為什么要去人界歷劫,為什么要遇見你,也許我們的相遇本身就是錯的。”
“想來,只有經歷過才能明白,這一切就像個笑話似的。”如今,所謂的劫,算是解了嗎?葉瑾兒不知道,天魔兩界都未滅。如若不曾相遇……
追天聽著葉瑾兒說完話,赤血已殷了白衣:“葉子,我陪你一起去,可好?”
葉瑾兒很是感動,但她不能那么自私:“你……你曾還答應了我一個條件,不知如今可否算數?”
追天想了想,那是人界時答應葉瑾兒的:“算數!”
“你就當是我在報復你吧,我陪你命,不奢原諒,好好活下去,照顧好無悔。”葉瑾兒之前全憑提著一口氣,如今卻是放下了。
追天皺眉,沒有你我又怎么會活得好?他很想說出來,可又怕葉瑾兒生氣。
“瑾兒!”
“母神!”
煜清和無悔可算是找到了。
煜清看到葉瑾兒這樣,心中很是心疼,怎么會這樣?追天為什么會傷害她?
一切都在意料之外,又好像是情理之中。
他想要靠近,卻被追天吼道:“滾開!”追天很是厭惡,要不是煜清,他們能會發展成這樣嗎?
煜清一下子跪在地上,靜靜地看著葉瑾兒。
“母神,你會死嗎?”無悔開口道,他的眼眶有些紅,顯然他是知道的。
葉瑾兒笑了笑,沒有回答無悔,一只手從追天的掌中抽出來,摸了摸無悔,而是道:“無悔,我想好你的名字了,名追念,而他,才是你的親生父親。”葉瑾兒把真相說了出來。
無悔抬頭便與追天對視上了,兩人相視一笑,這一笑包含了太多了。
“無悔,母神終究是對不起你的,”葉瑾兒之所以沒有讓無悔稱她為“母帝”,就是因為她早就計劃好了一切,這個帝位太沉重了,“起來,轉,轉過身去。”
“好。”無悔哽咽道,他知道母神是不想讓他看到母神死時的樣子。
葉瑾兒的目光又看向追天,那目光柔和似水:“小天,我不知道愛是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去愛,沒有人告訴我,那我就用自己方式去愛,愿做你的一片樹葉,永遠,守護你。”
葉瑾兒的身體正在消散,最后留給他的只有一片樹葉。
天史上最年輕的一任天帝,也是壽元最少的一位,享年約一萬四千歲。
追天奮力地想抓住那些熒光,可,抓不住的,他撕心裂肺地喊道:“葉瑾兒!你的心好狠!徒留我一人在這世間,又有何用?”
煜清呆呆地看著這一切,葉瑾兒沒有和他說一句話,就這樣去了。
無悔此時轉過身來,看著漫天飛舞的熒光,閉上了眼,淚水緩緩地流了下來。
“葉瑾兒呢?葉瑾兒去哪了!”雪麟獸終究是來晚了一步,看著周圍的氣氛,它早已早猜到了。它的精血曾給了葉瑾兒一滴,此時卻是感受不到了,它甚至覺得自己的渾身上下都很痛,“你太聰明了,聰明得可怕。”以后再也不說她傻了。
臭丫頭,明明聰明得很。
在葉瑾兒死前,在片樹林里的葉子已經落了很多,此時樹枝頭上已經光禿禿了。
槿梧宮院內,神池里楓蘭樹的葉子也落光了。
不止這里,六界的葉子仿佛在這一刻已經全部落下了。猶如深秋,處處透露出凄涼。
花城。
青月看著這片花海,眉頭緊鎖,她今日的眼皮一直突突跳個不停,可是瑾兒發生了何事?
沒有綠葉的襯托,再美的鮮花卻也沒有了生機。
眾人看著從樹林里出來的是追天,便明白魔界似乎贏了,天界大勢已去,可追天下句話便打斷了他們的遐想:“在我有生之年,我魔界不會踏入天界一步!”
“什么!”
“不知尊上是怎么想的?”
“是啊!”
“到手的東西就沒了?”
魔魅魔幻魔蕪魔魁均是不服。
“閉嘴!回魔界!”魔一了然。
追天看著煜清,許久才向他們道:“回魔界。”
“就這樣走了?”一個將領呆呆地看著魔界大兵返回了,才道。
許多天兵天將正要歡呼,卻發現他們被一群兇神惡煞的人圍住了。
煜清走了出來,冷聲道:“陛下,逝去了,你們還在高興?”煜清這話都是從牙縫中蹦出來的。
這次統兵的人是南風,此人手中可是有三方天兵天將,傲氣得很,撇了撇嘴角:“見過雷神殿下,不知殿下這是何意?謀權篡位嗎?不適合吧?陛下剛去,你就敢動這心思?”
看著南風越發難看的嘴臉,煜清實在忍不住了:“給我拿下!敢對陛下不敬,斬!”
“我可是……”南風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殺了,頭顱被劍尖高高挑起,死時眼睛還睜得滾圓,他想不到煜清這么干脆。
他的底線就是葉瑾兒,“今后,我暫代這天帝之位,還勞煩大家說話不要這么沖,陛下永遠是陛下!”
煜清心中想著:瑾兒,我會守著天界,等你回來。
煜清來到無悔身邊:“你也要和他走了?”
煜清心中還是有些悲傷的,天界何其大,可今后卻是連一個真心相待的人都沒有了,甚至還有處處低防著他人的暗殺。
“嗯”了一聲,無悔真誠地說道:“我在這里等著您,是想和您說一聲“謝謝”,我看得出來,您是真心對我好的。”
“照顧好自己,今后有遇到什么困難和父,和我說。”
無悔點了點頭,便離去了,他看見了追天還在遠處等著自己。
從今日起,這天界就像是個巨大的牢籠,困著煜清。他也親自下了道令,影族再不出影靈界一步,違令者,殺無赦。
他舍棄了這些族人。
追天和無悔回到魔界后,去找了青月,青月知曉后呆了十日有余。
交代好一切,追天把魔尊之位傳給了青月。
解決完這件心事后,追天便帶著無悔和葉瑾兒留給他的那片葉子在人界云游天下了。
雪麟獸也不再貪戀紅塵事了,回天山守著天機老人了。
繼此戰數萬年后,六界相處得倒也平穩,再也沒有發動戰爭了。
葉瑾兒,就像她剛出生時,有人說她是福,亦有人說她是禍,可如今,一切事情都歸于塵埃了,又如何判斷她是福還是禍呢?
“為師錯了。”鴻鈞老祖看著清池中躺在一片大葉子上的人道。
靠近些看,這栩栩如生的人竟是葉瑾兒,可惜她的面色依舊那么慘白,身體時而透明,她是聽不到外界的聲音的,自然也是聽不到鴻鈞老祖的話了。
追天拿著那片樹葉又在發呆,無悔也不去打擾,靜靜地看著。
數萬年來,他經常如此,無悔不禁搖了搖頭,這已經見怪不怪了。
“不知姑娘你為何要襲擊在下?在下與姑娘應該素不相識吧?還望你能給我兒子道歉。”無悔被這人驚嚇到了,所以追天才會追出來討個公道。
他的法力是足夠留下這個膽大之人,可他答應過葉瑾兒,此生再不殺人。
她轉過身,把臉上這恐怖的面具摘下來了:“不認識我了?”
追天眨巴了一下眼,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一把抱住她,仿佛要揉進他的骨血里,他只是怕她再次不見了。
“你弄疼我了。”葉瑾兒輕輕地說道,推了推他。
一聽這話,追天才松開,只是雙手還是抓著葉瑾兒的肩膀。
“從今日起,我不是人界晉王妃,更不是天界天帝,只是你的葉子。”葉瑾兒也眨巴了一下眼睛,雙眼炯炯有神地看著追天。
她要放棄一切,忘掉一切,和追天追念過平凡的日子。
追天聽了這話,心中一愣,晉王妃?這是夢境?
“那從今日起,我也不是晉王,更不是魔界魔尊,只是你的小天。”追天順著葉瑾兒的話往后說。
現實也好,夢境也罷,總之她回來了!要是夢境,那就一輩子也不要醒了,他離不開她。
“當然,還是孩子的父親。”追天莞爾一笑。
兩人相視一笑,彼此相擁深吻。
高高在上的神女、天帝,最終也成了這俗世中的一員。
終歸劫歷盡,塵世已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