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王震身子輕微的抖動了一下。

這樣靜的夜，蘇燕幽幽的聲音飄忽的響起來，“到底是人還是鬼？”

他也思索了一陣，但始終是不得要領，想著想著居然也這么睡了過去。

“喂，醒醒。”不知道過了多久，王震被人搖醒，剛進入沉睡的他被這刻意壓低的聲音嚇得彈了起來。

謝霖雙目無神，眼里布滿了血絲，只盼著趕緊睡下去。

熬到現在，什么鬼啊怪的，都比不上不讓睡覺更可怕。

“到......到我了啊。”王震結結巴巴的說道。

“那不然呢，趕緊去。”謝霖看到他眼角糊得厚厚得一層眼屎，不耐煩的推了他一把，急匆匆得躺上了尚有一點溫熱的木床上。

陳語滿臉油光，眼下烏青，腳步虛浮的下了床。

她無精打采的坐在宿營燈前，看著被調到最暗的宿營燈發呆。

蕭青眼神也有些呆滯，即使心志再堅定，這些養尊處優的大學生們也沒受過這樣的苦。

“如果能回去，我一定再也不熬夜了！！”陳語喃喃的說道。

“現在大概幾點了？”王震轉臉問陳語道。

“不知道。”陳語搖了搖頭，她抬起迷蒙的雙眼看了一下王震，莫名覺得他臉上有層黑氣。

“咝。”王震臉上有些扭曲，他突然有點想去廁所。

原本很正常的生理需求，此時不僅不合時宜，而且還有點可怕。

“我又沒吃什么東西，怎么會.......”

他的肚子越來越疼，連蕭青都看出他的不對勁。

“你怎么了？”

“我......咝，我肚子疼，有點想去廁所。”

蕭青了然的點點頭：“大概是受涼了，謝霖都去兩次了，出門左邊就地吧。”

王震捂著肚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勉強笑道：“大概我還能忍忍吧。”

話音未落，肚子里的抽疼一陣賽過一陣。

蕭青皺皺眉頭，知道他是因為恐懼才不敢去，于是站了起來：“我去門口看著，你去大號吧。”

王震感激的笑了笑，連連說道：“夠意思，開年評優我一定投你。”

蕭青冷漠的點點頭，說道：“走吧。”

王震一出門就打了個哆嗦，這樣冷的天，哪怕是沒出徐嫦的事，出來上廁所也是很可怕的。

想到徐嫦他更覺得害怕，但蕭青已經站在門口了，總不能真教蕭青看著他上大號吧，不過雖然是背對著他，但他還是多了幾分安全感。

......

“呀，你在這兒干嗎呢？”王震嚇得一哆嗦，這是.......這是徐嫦的聲音啊！！！

王震一緊張，站起來秒速提起褲子，緩慢而僵硬的把頭轉過去。

徐嫦并沒有什么彎化，跟往常一樣，臉龐白皙，嘴角微微上翹，只是眼神充滿了鄙夷的看著他。

“你居然隨地大小便，你可真惡心。”

王震聽著這熟悉的話，心里突然迷糊起來。

徐嫦到底死了沒，難道關于她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不，不可能，他明明親眼看到徐嫦的尸體被蕭青他們丟了出去。

那眼前這個人？......是鬼？

王震后退一步，聲音顫抖的問道：“你到底是誰？你不是死了嗎？！”

徐嫦不高興的皺了皺鼻子，嬌嗔的說道：“你瞎說什么呢，什么死啊活的。”

王震眼前一花，四周又突然變成了熟悉的坐椅和黑板，這......這明明是教室里啊。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突然覺得有些熱，可能是因為室內暖氣充足的緣故吧，他把衣服脫了掛在凳子上，接著緩緩的坐了下來。

“這是怎么回事......”他抱著頭喃喃說道。

徐嫦關切的看著他，伸手拍他一下。

“你沒事吧。”

王震一伸手，抓住了徐嫦拍過來的手，竟然是溫熱的！

那么，自己真的是在做夢？

關于北辰山的一切，那一夜的癲狂、橫死的徐嫦，都是夢中？

“喂，我跟你說話呢。”徐嫦見他低頭不語，生氣的說道。

見他還是不吭聲，又嬌嗔的說道：“不理算了，那你在微信上說的都是假的了？”

王震暈頭轉向的問道：“我說什么了？”

徐嫦仿佛掩飾不住自己的笑意一樣：“你不是說要我做你女朋友？還說會為我們未來努力？”

我......我說過嗎？

王震漸漸緩過神來，他何止說過，說過不止一次兩次，徐嫦每次都敷衍過去，他也知道她喜歡蕭青，可那有什么呢，反正......自己說的也不是真的。

“是，那你？那你現在同意了？”

徐嫦手指卷著自己的頭發，搖擺著身子說道：“只是暫時同意~~”

被肯定的巨大喜悅席卷了王震，他有些激動的站起身，輕輕抱住徐嫦，溫柔的說道：“我真的太高興了，謝謝你答應了我。”

徐嫦環抱住他，回應道：“是我不好，我應該早些答應的。”

王震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低頭吸了一口她頭發上的香氣。

嗯？怎么頭發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懶丫頭，是不是好幾天沒洗頭了。”他暗暗的想。

眼神又不自覺的往下溜去，徐嫦的低領襯衫微微敞著口。

但她的皮膚怎么不是自己想像的白嫩，反而充滿了斑斑點點的東西？

還有她的脖子，為什么會有一條紅線一般的胎記？

等等，紅線一般的胎記......

北辰山惡夢一樣的經歷呼嘯而來，他頓時發覺出了不秒，想推開懷里的徐嫦，但徐嫦雙手把他箍得緊緊的，然后，懷里的佳人慢慢抬起一張青紫可怖的臉，齜牙一笑道：“你發現啦？好不好看？喜歡嗎，是你自己說的要一輩子陪我的哦？”

王震想叫卻發現嗓子已經出不了聲音了，那雙布滿尸斑的手慢慢的扼住了他的喉嚨。

他嗓子里發出“咯、咯”的聲音，雙目充滿企求的望向了徐嫦。

徐嫦停住了手，歪著頭做出一副天真之色看他。

若不是這張臉已經浮腫，口中還散發著隱隱的內臟腐爛的味道，看上去還算賞心悅目。

“你想說什么？想讓我放了你？”

王震臉上突然出現一抹奇異的神色，他掙扎著說道：“我沒想讓你放了我，不過呢，你都已經死了，我想跟你說個真相。”

“真相？”徐嫦像個牙牙學語的孩子一樣重復著。

“是，真相。真相就是，我從未喜歡過你，是蘇燕讓我追你，免得你纏著蕭青不放的。”

“徐嫦”像聽到一個好笑的笑話一樣“呵呵”笑出聲來。

她一邊伸手扼緊了王震的脖子，一邊捂著自己的嘴巴，接住了因為大笑而從嗓子里泛出的一片片內臟樣的東西。

“你們人類，可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