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你怎么變熊貓了。”盡管有思想準備，蘇顏還是被薇雨的黑眼圈和蠟黃的臉色驚到了。

“別提了，整整一周，沒睡過一個囫圇覺了。”薇雨說。婆婆住在醫院，她下班就過去，有時就在病房臨時支個床湊合一晚，一周下來，身體已經吃不消了。

“你老公不是還有哥、姐嗎？大家輪換呀，怎么你一個人死扛。”蘇顏心疼薇雨，她知道配護很累，時刻操心。

“來，下來，換換。我開車。”蘇顏讓薇雨睡到后排，自己駕駛。

“那行，我也確實抗不住了，你開慢點，我先睡會。”不一會后排就傳來薇雨輕微的鼾聲。

蘇顏把車里的暖風開到最大，關掉音樂，她駕駛著車子行駛在筆直的路上。又到冬天，這兩年每到冬季就霧霾肆虐，40米之外什么都看不清楚，路牌也被霧氣吞沒了。蘇顏開著開著，就覺的不對勁了，按說，養老院沒有這么遠啊。

她把車停到路邊，還是開導航吧。

“親愛的，到了嗎？”薇雨醒來，她坐起來，擦到嘴邊的口水。

“沒事，你再睡會，我可能開錯路了。”蘇顏不好意思的說。“我以為來過幾次，就不用導航了，可今天霧大，我八成把路走錯了。”

“沒事沒事的。我這人在車上睡的才香，你多開會我正好休息。”薇雨雖如此說，卻不肯再躺下去睡，而是緊緊的幫蘇顏盯著導航。

“前面路口，對，就這，右轉，信號燈也看不清，在前面十字停下，紅燈。”薇雨不停的提醒蘇顏。

蘇顏覺得很踏實，路上有人作伴，車里有油，手機有電、卡里有錢，什么路況也不怕了。

又開了15公里，養老院終于出現了。蘇顏停下車，問：“這下可以告訴我了嗎？到這里干什么？”

“你應該猜到了吧，老太太現在癡呆了，住院還好，出院了怎么辦呢？我和東東爸每天上班都要丟了半條命了，再說上班時間老太太也不能一個人。那天和他哥他姐一商量，大家都有各種麻煩，總之誰都沒時間照顧老人。這不委托我來調研調研養老院。”薇雨很無奈得說。

“要我說，你就不該沖到你老公前面。這事是他家的事，處理好還行，不好，這些人不得怎么說你。”蘇顏也是經驗之談，有時候費了事，反而傷了心。

蘇顏帶薇雨去見院長，工作人員看蘇顏面熟，便告訴他們，現在是吃飯時間，讓她們去餐廳找找看。蘇顏也是第一次趕上養老院開飯，她也想看看老人們到底每天吃的怎么樣。餐廳是一間很大的屋子，里面全是小桌子，一張桌子能坐四個人，藍色的桌面。屋子對角各裝了一臺空調的柜機，溫度還可以。有些腿腳便利的老人自己到窗口打飯，窗口類似學校的食堂，可以選擇的種類還算豐富。大廳人并不多，蘇顏看見了坐在角落的院長。

院長大概50多歲，一張圓臉，看上去很有親和力。蘇顏以前見過她，就帶著薇雨直接走過去：“院長，您好，打擾您吃飯了。我帶了一位朋友來，她想給老人辦理入院，來了解一下情況。”

薇雨四下環顧：“院長，老人都是自己來打飯的？要是沒辦法自理的怎么辦呢？”

“哦，你們看到的是很少一部分，還有好多不能自理，或者不腿腳不方便的老人都是有餐車專門送到房間的。”院長正好也快吃完了，他喝下最后一口湯。“咱們的飯菜種類還是齊全的，味道也不錯。要不你們也品嘗品嘗。”他拿出了自己的飯卡。

“不用了，謝謝您，我們來時都吃過了。”蘇顏推辭，她不好意思給院長添麻煩。“您方便的話安排人帶我們到處看看就行。”

“那沒問題，我這會也正好有空，我帶你們四處看看吧，有什么問題你們也可以直接問我。”院長說。

她們三個出了餐廳，來到養老院的前院，前院大概有六分之一個足球場那么大，沿著院墻栽著一圈樹，看上去有年頭了，樹干很粗。院長的中間是一個小小的圓形花壇，里面種著一些植物，因為是冬天，看不出是什么，還有好多植物都被罩上了透明的塑料布。“你們看，咱們這個花壇沒有專門請人，就是咱這的一位老人，他特別擅長種植花草，春天就好看了，五顏六色的，漂亮的很。”

蘇顏注意到院子的角落新裝了一些健身器材，她上次來的時候還沒有這些。

院長介紹說：“這是咱們市里一個律師事務所捐的，咱這養老院是公辦的，資金來源主要是民政局撥款，費用也收的不高，緊緊巴巴，好在這些年，大家都開始關心老人養老的問題，經常有愛心人士來幫助。”她面向蘇顏：“謝謝你們。”

“您客氣了，人都有老的一天，您這工作才是功德無量。”蘇顏說。

“院長，我還想看看老人們居住的地方。”薇雨說。

“走，那前面兩棟樓就是宿舍了。”院長邊走邊介紹：“咱們養老院一共有400個房間，有單間、雙人間和三人間，當然費用也是不一樣的；護理這塊有專人看護，一般是一層樓配2個人，就是早晚給老人測個體溫、心跳、血壓什么的；但是完全不能自理的老人，我們也有專人護理，當然費用就高多了。”

薇雨特意去看了看單間，設施不錯，有單人的衛生間，有洗澡的浴缸。暖氣燒的很足。她在床上坐了坐，很軟很舒服。“院長，請問，這樣一間房，再請一位專門的護工，一個月大概多少費用。”

“這個，具體要根據老人的情況，我們這也有康復的項目，不過都是需要另外收費的。”院長說。

“老年癡呆的患者，78歲，不能離開人了。”薇雨想起婆婆的情況就很難過。

“這樣啊，大概5000----10000吧。”院長回答。

“這么貴呀？”薇雨和蘇顏異口同聲的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