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錯與過

阿志差點錯過馨兒的忌日。

他回國的班機上有個確診病例，被強制隔離了十四天后，在最后一刻才堪堪趕到。

這次阿志沒有停留太久，只是放下花束，說了幾句簡短的話。當時針再次走過十二點，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們可以離開了。

離開的路上，他掏出一瓶威士忌遞給我，是我心心念念想喝卻一直沒買到的牌子。

“這幾年，辛苦你照顧馨兒了?！?

我喝了一大口酒，沒有說話。

“這是我最后一次回國了。這幾年我也試過重新開始，但都不太理想，我想，只有徹底離開，才能真的從頭來過。剛才我也告訴馨兒了，以后還得拜托你多來看她?！?

他停了停，又說：“我始終想不明白她為什么要走，如果是后悔了，明明告訴我，我也不會糾纏的。你知道到底是為什么嗎？”

我停下了腳步，有些話即將脫口而出，可我看到了他蓄滿淚水的眼睛，一瞬間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氣，只能搖搖頭。

他伸手抹去淚水，嘆了口氣：“也是，你要是知道，早該告訴我了。對了，你知道嗎？琳琳其實喜歡你。”

我干澀著嗓子，像是多年未曾發聲的啞巴，一個個字往外蹦：“她……不是一直喜歡你么？”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訂婚后那次集體旅行？”他看著我茫然的臉，忽然笑了：“那天晚上我們瞞著馨兒去喝酒，趁你去廁所吐的時候，琳琳把所有都告訴我了，她大學喜歡我的事，訂婚那天你吻了她的事。她說她發現自己也喜歡你，只要你跟她表白，就和你在一起?！?

“啊……”什么話也說不出了，剛喝下去的酒像是一團火，燒得全身疼痛。

我該怎么告訴他，那天夜里，是我把最后喝醉的他們擺在一起，拍了照，最后再假裝不經意，把照片泄露給了馨兒。盡管我怎么也想不到，馨兒會選擇如此酷烈地方式回應。

我該怎么面對他，面對這個我一直嫉妒，最后終于讓他痛失摯愛的兄弟。

他卻只以為我是在驚喜：“現在你知道了，快去表白吧，雖然時間有些久，說不定還有戲。我還有一班飛機要趕，就不等你的好消息了?！?

當他徹底消失在我的視野，我終于失去了最后的支撐，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