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長臉邁著步子朝她走去，手中倒提的抽魂鞭散發著凜冽寒光。

就在雙方相距一丈遠之時，地上幼童身后猛地躥出一道黑影，速度之快堪比閃電，加上距離近，瘦長臉尚未來得及反應，露出驚駭的頭顱瞬間便被兇獸扯掉。

濃漿般的鮮血飆射，無頭尸體僵在空中幾息，栽倒在地。

體形龐大的兇獸將利齒中的腦袋甩飛出去，腦袋骨碌碌滾到土里，化成個貓首。栽在地上的尸體也變成了一道半人高的巨大貓身。

土蜥仰天嘶吼一聲，粗重的鼻孔中噴出兩股煞氣。

藏在樹干后的小樹完全傻眼。

片刻間逆轉的劇情讓它石化在原地，對上半躺在地上的白慕璃直勾勾的目光，以及土蜥虎視眈眈的兇惡豎瞳，小樹雙腿軟如面條，抖了又抖。

忽而噗通跪倒在地上，兩根樹枝慫包地抱頭，渾身上下瑟瑟發抖散發著“不要打我”的弱小可憐氣息。

白慕璃：……

如此貪生怕死沒骨氣的寶物她還是頭一次見。

手肘撐起受傷的身體，胸前裂開的傷痕因著動作的撕扯越發疼痛，骨頭碎裂的雙手幾乎不能動彈，白慕璃皺了皺細小的眉頭，操控靈力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枚丹藥服下，片刻之后，身上的傷勢略有好轉，她這才站起身。

瘦長臉的尸體就在旁邊，大灘的鮮血浸入泥土，濃烈的血腥味刺鼻。

剛愎自負的他從一開始就沒將自己放在眼中，正是如此，白慕璃才能制造不敵的假象，讓對方中套。

好在這些日子白氏一族的人都去露天殿宇看熱鬧去了，加之此地本就僻靜人跡罕至，是以雙方這么大的動靜才沒有被人發現。

白慕璃抽出他手中的抽魂鞭，把掛在他腰上的儲物袋解下，將尸首全身搜尋，直至確定沒有其他有用物品。

她猜這家伙之所以能找到這里，很有可能是小樹身上有什么追蹤類的東西，等她處理妥當再詢問此事不遲。

正思索該怎么毀尸滅跡，身側的土蜥似乎察覺到她的念頭，沖過來將貓身和貓首叼住，囫圇吞下。

白慕璃詫異，想不到幻化出來的靈獸還有這個用途？

真是實用。

將地上的血液和四下的戰斗痕跡掩飾掉，她朝小樹甩了個眼刀，示意它跟自己回山洞。

如果她沒記錯，方才自己被打時，這家伙在后頭幸災樂禍地跳舞？

寂靜的山洞一如既往地空空如也，根本看不出有人長期居住。

白慕璃將小樹交給土蜥看管，自己則掏出清水簡單梳洗，換上干凈的衣裳。

方才打斗將衣衫撕裂的破破爛爛，灰色的衣裳幾乎被血液染成了黑紅色。如此顯眼的一身晃蕩在大街上，想不引人注目都難。

不管先前的異狀有沒有人察覺，白慕璃都打算拋棄這個山洞。

在尚未找到新住所之前，她決定先回家住著。

彎彎的月牙掛在天空。

夜路上，一道瘦小的身影抱著個不斷掙扎的布包，朝西城某座府邸飛快而去。

回到自己的小屋，白慕璃將小樹放出來。

“問你幾個問題，如實回答。”

黑乎乎的布包終于被打開，小樹拼命地喘氣呼吸，對上白慕璃看似天真干凈的大眼睛，恐懼地忙不迭點頭。

“你身上是不是有能追蹤的東西？”

小樹歪頭想了想，從繁茂的樹冠里取出一顆葡萄大的珠子。

白慕璃拿出瘦長臉的儲物袋，抹去原主人的神念輸入自己的，很快便在其中找到一顆一模一樣的珠子。

嘗試性注入靈力，手中的珠子里散發出一股暖暖的氣流，涌入手掌心，冥冥之中牽連著她往小樹的方向去。

“果然如此。”

白慕璃心情愉悅地收了兩枚圓珠，打算存起來日后留用。

“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為什么明明靈力這么弱，卻擁有如此高的靈慧？”

小樹搖頭晃腦，好不得意，樹枝一通瞎比劃，鬼知道它到底表達了些什么。

待它“講解”完，白慕璃眨眨眼，老實開口。

“沒看懂。”

原本還洋洋得意的小樹僵了僵，樹冠無精打采地耷拉下來。

溝通有障礙，白慕璃也無可奈何，只能暫時放棄復雜的交流。

“被我殺的那個貓妖和你的關系怎么樣？很好就點頭，不好搖頭，一般拍拍手。”

小樹沉吟一下，拍拍兩根樹枝。

白慕璃似笑非笑，“你該不會是害怕我報復你，才故意這么選的吧？”

小樹連忙搖頭，舉起一根樹枝，三根細小的枝丫朝天，一幅信誓旦旦的姿態。

末了它還格外憤慨地比劃了個貓頭姿勢，在腰間儲物袋位置拍了拍，兩根樹枝攏成個靈石模樣，又伸出三根枝丫。

“你是說……他給你……三顆靈石？”

白慕璃艱難地解讀，忽而靈光一閃。

“你的意思是說，你們分贓的時候，他只給你三顆靈石？”

小樹重重點頭，佯裝抹淚。

白慕璃看的好笑，目光狡黠地開口，“照你這么說，你自己也存有靈石？”

小樹頓時僵硬。

“正好最近我手頭緊，先把你的靈石借我用用。”她笑瞇瞇道。

小樹頃刻間炸毛，暴躁如雷，一會兒用樹枝狂擂胸口，一會兒作勢要摔茶杯，一會兒滾在地上狀若潑婦鬧街。

白慕璃只是逗逗它，哪料到這小東西反應如此大，仿佛要了它的命一樣，實在忍不住哈哈笑。

“瞧你的小氣樣，放心，你的靈石我不動。”

方才搜尋珠子的時候，她在儲物袋中找到了一小堆靈石，估摸有三四萬顆，想來都是這幾天行騙所得，也可能有瘦長臉以前的積蓄。

白慕璃從中取出十顆放在小樹面前，“雖然你沒什么用處，做個開心果也不錯，日后跟著我混，保管你吃香喝辣。”

小樹一溜煙從地上爬了起來，激動地捧著十顆靈石，再看面前這張稚嫩的臉蛋，越看越喜歡，忍不住撲上去使勁兒蹭她的小腿。

感受著腳邊撒嬌的家伙，白慕璃忽然明白了為什么那么多人喜歡養狗腿子，這滋味的確不錯啊。

慈祥地拍拍小樹，笑容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