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發瘋一般的想要推開對方，奪回匕首，但他卻死死的拽住，泰然處之，更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哪怕他的手早已鮮血淋淋，怵目驚心。

看著鮮紅的血液順著他的指縫一滴一滴的往下流著，她睨著他的執著不放，心中更一絲抽痛。

“我不死，你怎跟大遼所有人交待。”所以她必須死，而且一定得是他親手殺了她。

他一愣，顯然有些意外此時她這般說話，李清惜不再拖延，趁對方閃神之際，用盡全身力氣，毫不畏懼的刺進自己的心上，劃過他的手掌，沾著他十指連心的血，悶哼一聲。

“嗯~~~”鮮血順著傷口染紅她的裙衣，嘴角更是一絲血痕，但她卻笑了，如此凄美。

耶律隆緒反應過來，伸手快速接過搖搖欲墜的她，盯著她花魘般絕美的笑然，他的心在痛，痛到噬骨，這樣的她，他糊涂了，他真的要她死嗎？

見狀，曹子瑋顧不得身上的傷重拼命的想要靠近她，卻被耶律隆緒的侍從擋住，撕心裂肺，咆哮如雷。

但他與她此刻都聽不到了，盯著彼此。

李清惜吃力的伸手撫著她一直想卻沒做的溫然舉動，眸光全是淚，“我知道我欠你的這一世都還不清，但至少我死了，你能得回原本屬于你的一切。如果真有來世，我希望你不要再遇見我，不要對我那么好。”虛弱的聲音，氣若游絲。

“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可以死。”命令，故作姿態，口氣強硬。

屆時，‘嗖嗖嗖’的冷箭如狂風暴風之勢襲來，烏泱泱的一片，籠罩如一層厚厚的烏云，讓人不寒而栗，心驚膽戰。

侍從趕忙上前‘救駕’，怕他受傷，箭紛紛扎入旁邊身邊的地上，竹子上，木頭上。

“啊~~~”

“呃~~”

幾個侍從紛紛中箭，護著他的屏障越來越薄弱，但他卻不為所動，只是深深的睇著她，內心是掙扎卻那么痛苦。

不一會，齊刷刷的人拿著箭對準他們，將他們團團包圍，水泄不通。

近侍紛紛拿著劍指著已經身受重傷卻依舊忠心的侍從。

“讓開，不然即刻取你狗命。”

“出口狂言，我們可汗在此，休想無理。”

“我看你嚇傻了，這可是大宋不是你們大遼，這里只有宋帝，沒有遼王。你們擅自進我大宋領地，分明圖謀不軌，殺我將士無數，我們大宋子民人人恨不得將你們千刀萬剮，殺之而后快。”

“哼，原來你們大宋的人最會的就是言而無信，出爾反爾的偽君子。”

“你胡說，看我不宰了你。”說著就要動手。

“住手。”喝止聲傳來。

將士讓開道，李昭慶穿過人群走上前，顯然他是這次的主領。

“大宋領地豈容你胡言亂語，放肆污蔑。”威懾。

“難道不是嗎？我們可汗與你們大宋太后有諾在先，只要二十座城池，我們就可平安離開，但眼下分明打算食言而肥。”暗示著四周的偷襲。

李昭慶眉頭微沉，“我來是帶公主離開。”看著身受重傷的小妹與曹子瑋，眉頭深皺。

耶律隆緒將她輕然抱起，冷冷的盯著對方，“沒有人可以再從我眼前帶走她。”不怒自威，不容商量，毋庸置疑。“讓開。”沒有任何溫度。

李昭慶不得不承認對方強大的氣場讓人不寒而栗，望而生畏，但那是她小妹，不管她是不是有錯，他都不可能置身事外，退縮。

“太后的承諾，我自當遵從，但冰清公主不能跟你走。”

耶律隆緒目光微蹙，冰眸一絲寒光，顯然怒焰。

侍從說道，“別說你們太后答應讓我們可汗任憑處置冰清公主的生死，就算沒有，我們可汗想要的人，大遼的罪人，沒有人可以帶走，就算是死，她也要為自己犯的錯付出代價。”

“不可能，太后不會答應你們這樣無理的要求。”他們李家世代忠良，忠心耿耿，太后不會那么狠心，更何況清惜可是她親侄女。

“哼，不信你就去問你們當今的宋太后，你以為那二十座城池那么容易得？一個棄卒女兒，既然舍得將自己女兒和親，敢讓她當間諜，想必早就將這個女兒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吧，現在又何必裝什么舍不得，豈不是可笑。”嘲諷。

“不，她不是~~”差點脫口而出李清惜真實身份，但話到嘴邊只能咽下，如果讓對方知道她是李繼隆之女，恐怕只會更糟，但她可是自己的小妹，他又怎么可能忍心。“冰清公主已然重傷，想必也是命不久矣，遼王何不大發慈悲，讓她能夠入土為安，葬在她熟悉的地方，亦算仁慈。”

“你以為她死就能贖罪，那我們那么多被她害死的將士子民豈能安息。”侍從憤怒。

“住嘴。”一直未開聲的耶律隆緒喝然打斷，看著懷中的她奄奄一息，看著眼前心急如焚的李昭慶，目光深然炯炯。“我可以答應你給她留個全尸，但有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

“你的命。”看著對方驚然的表情，“或者他的。”

見對方猶豫，“一命換一命，最公平。”顯然別的免談。

聽著，曹子瑋用盡力氣吃力的勉強起身，那一箭雖重但不足以要他命。

“我欠她的，我來替她還。”主動提議。

“子瑋。”

話還未說完就被曹子瑋打斷，“動手吧。”

不待人動手，突然一道聲音急忙打斷，“不，不可以。”

看著來人，曹子瑋眉頭一沉，顯然不悅。

李清妍沖上前，想都未想直接擋在他面前，護夫心切，“不可以。”

“你讓開。”怒言。

但李清妍卻根本不聽，死皮賴臉的擋在他身前，“一個將死之人，或者已死之人怎么叫一命換一命。”顯然覺得吃虧，看著對方懷中一動不動毫無生息的人，心里叫一個痛快，卻只能壓下。“不公平。”

“你閉嘴。”曹子瑋嚴重不滿，想要蠻橫的推開對方，顯然憤怒。

“你是我的夫君，是我的天，我絕對不能看著你做出這般傻事。她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你一心鐘愛的女子了，她已經變了，她愛的人不是你了，哪怕你今天為她死了，她也不會感動的，更何況是她將你傷的這么重。”企圖說服對方。

“那也是我與她之間的事，不需要你多管閑事。”惡狠狠的口氣顯然說中他的痛處。

“怎么不關我事，我~~~~”

“要吵架回去吵去，懦夫。”耶律隆緒口氣挑釁，低眉看著懷中的她，臉色越見蒼白，再耗時下去，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不待對方反應，耶律隆緒正準備離開。

但已被激怒的曹子瑋，用力推開李清妍，見準時機快速朝對方發難。

耶律隆緒迅速轉身，卻依舊未松手放開她，曹子瑋顧不得身上再次迸裂的傷口正止不住的流血，他只知道機會一失，她就算不會遼人折磨死也會流血致死，招勢完全是自毀式的打法，快速而凌厲，險中求勝。

這樣不要命的打法，招勢中也算投機取巧，偷襲中快速逼迫對方放手，一瞬間的空隙，鉆著一絲破綻空子，將她從他手中奪過，李昭慶迅速上前接過，看著幾乎已經毫無氣息的李清惜，頓時慌神。

“快去將馬車架過來，去請最好的大夫。”急忙命令，看著一眼與對方正打的難舍難分的兩人，權衡之下只能抱著李清惜快速離開，救人要緊。

李清妍見狀，心急如焚，更恨怒難平，憑什么人都要先救她？滿心不滿，但眼下她更擔心的是他的安危。

只見耶律隆緒目光森冷，一掌朝他劈去，曹子瑋應聲重重的從空中摔落地面，一口鮮血噴出，自毀式的打法讓他根本占不到上風，完全是送死。

“不要。”見對方抽劍正準備殺了他。

李清妍驚恐失色，迅速沖了上去，想都沒想擋在他前面，替他捱下致命的一劍，鮮血瞬間流出嘴角，顯然傷重。

將士見狀，再顧不得一切，太后之命還是什么，情況緊急，沖上來就要有‘護主’心切。

曹子瑋看著倒在自己懷中的李清妍，眉頭蹙攏，顯然有些意料之外，對方會拼死護他，愿意替他去死。

遼侍從本就受了傷，抵擋正一絲吃力，心有余而力不足時，援兵殺到，兩班人馬打的如火如荼，瞬間到處都被鮮血染紅，包括一池清塘。

“可汗，您沒事吧。”蕭撻凜救駕來遲，擔心不已，早知道他就該堅持一定隨行，后悔不已。

蹙眉，看著不遠處殺敵蒙面的人，眉頭不展，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