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相比于李清惜來說,這一切才是最痛苦的開始,生無可戀,心灰意冷,了無生機。
那晚暈厥后,她就一直昏睡不醒,最可怕的開始一直高熱不退,一會全身虛汗濕透,一會冷的全身發涼,一路上蕭撻凜不敢絲毫大意,小心翼翼的照顧著這個‘陶瓷娃娃’,雖馬車有礙行程,但他仍周到的買了個婢女隨侍在旁,幾乎無微不至,稍有些不對勁就立刻停下來,這一路不知道停了多少次。
但每次大夫都是搖頭,診斷不出病因,更不知道沉睡不起的原因,但基本都一個相同,‘她應該受了強大的打擊才會一睡不醒,除非她自己愿意醒來,不然就會慢慢衰竭而死。’
蕭撻凜面色黯然沉重,這樣下去能撐到回遼嗎?就算撐到了,又能活多久?如果放開身份,放開那些有或沒有的東西,這個女子至少他蕭撻凜是打心眼里佩服的,嘉慶殿內他冷眼旁觀不依不饒,只不過想帶她回遼又不想多生枝節給她身邊的人惹來沒必要的禍端,現在朝廷內部已經是矛盾激化,如若不將她帶回,如果不睹悠悠眾口,恐怕可汗就要失信于天下,失去朝臣的支持了,如果她回去也是一死,就在這一路睡著也是個最好的解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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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她還是回到了這個她曾不敢離開也不會離開,到后來‘千方百計’想離開,也如愿離開的地方。
她被蕭撻凜連夜秘密送進宮內,第一時間宣了御醫診治,但得到的答案仍然是不容樂觀。
“怎么了?”耶律隆緒面色黑沉,生人勿近模樣讓人畏懼。
“她額娘為了救她嘉慶殿內血濺當場,不治而亡。她一時受不了刺激,昏迷到現在,一路上也算是鬼門關闖過幾次,能熬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跡了。”
眉頭更蹙一分,盯著臉色慘白如紙的李清惜,一言不發。
“可汗,她這樣跟已死沒有區別,可汗準備怎么做?”不交出,無法堵悠悠眾口。
耶律隆緒并未回答,鷹鷙的冷眸盯著她,良久。
“你跟我出來。”
頷首,跟了出去。
院內。
“將事情一五一十原原本本說一遍。”
“是,事情是這樣的,微臣剛到宋都時,查到她與曹子瑋隱居在山間竹屋內,幾乎是朝夕相處,同出同進,曹子瑋幾乎對她形影不離,為此還辭了官,拒絕賜婚,打算與她一起不再過問世事。”見對方臉色明顯黑了一大半,正猶豫要不要再繼續說下去。
“繼續說。”口氣卻出奇的平靜。
蕭撻凜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道,“曹子瑋對她很保護,竹屋四周都是他曹家的忠士隱衛,我們的人試圖靠近但好幾次都差點被發現,只能遠遠監視。好不容易她與暮暮公主出外,我們才歹到一絲時機將她帶走。臣按可汗的意思只要一找到她,就將您給臣的密函交給宋太后,原本只打算借宋太后的手帶走她就可全身而退快刀亂麻。但人算不如天算,在我之前她的二姐已經秘密將此事告知宋太后,想必是買通了他的隱衛。宋太后不慌不忙,見到我顯然早有應對之策,不僅借故廢了她郡主身份,說冰清公主早已死,順水推舟除了她貴族身份,貶為庶人,稱她跟皇家與李家再無關系,將所有罪錯都盡數推到她身上,撇的是一干二凈,她的生死交由可汗任憑處置。”不得不說這個宋太后精明老練,沉府極深。
耶律隆緒目光微瞇,眼神一絲意味深長,讓人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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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紙終究包不住火,空穴一定來風,一眾朝臣簇擁著蕭綽就出現在乾安殿內,顯然準備討個說法。
“母后這是何意?難道是來逼兒子退位讓賢?”開著天大的玩笑,面不改色。
“可汗說的什么話,哀家怎會那樣做。”否定,“哀家聽說蕭將軍已將我大遼的罪人帶回來,可有此事?”
“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母后到底是聽誰說的?”故意不急不慢,疑問。
“~~~~~”聽著,個個面如豬肝色,左右觀望一眼,不敢說話,蕭綽臉色也同樣好看不到哪里去。
“可汗是打算給哀家玩文字游戲嗎?”錙銖必較。
耶律隆緒挹眸睇著一眼,終于放下手中的筆,不慌不忙的走到眾人面前,深邃的目光讓在場所有人一絲不寒而栗,不敢輕舉妄動。
“兒子自是不敢。只是在我回答母后問題前,先有幾個問題請母后回答。”
“可汗有什么想問哀家?”
“我想問母后對本朝有重大貢獻且戰功赫赫者有什么獎勵?”
“耶律家一向用人為賢,如果這人對朝廷忠心耿耿,自當重用且厚待,加官進爵賞賜金銀財寶。”
“如果這個人不僅救過先王還救過本汗又當如何獎勵?”再問。
“那就更不必說,耶律家祖訓,對大遼江山社稷有重大貢獻者,若犯下欺君之罪都可免死三次,子孫后代與親人亦可受之。”
“好,那我再問母后,蕭撻凜蕭將軍他對大遼江山的穩固算不算功不可沒?”
“自是當然,不必二話。連哀家對他都該禮敬三分。”
“有母后這句話,兒子就夠了。”
“你問這些做什?跟我問你之事有何關系?”有些莫名其妙,對方到底在打什么算盤。
但很快她就知道了。
“母后不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處死惜貴妃,處死那個害大遼上上下下舉國都不安的間諜來自大宋的冰清公主嗎?”
“可汗知道就好,這個女子害死了我大遼多少子民將士,甚至害的大遼一度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此等罪大惡極之人,就該讓她死有余辜。”憤怒,蕭綽顯然不達目的不罷休。
“當然,處死她也是本汗義不容辭無法推卸的責任。”
“你的意思是~~你已經處死她了?尸首了,哀家必須見到尸首驗明正身才對的起耶律家的列祖列宗,才對的起大遼所有的百姓。”
“母后想看就跟兒子來吧。”說著,耶律隆緒已率先走出殿外。
待到寶安殿時,蕭綽顯然猶豫了一下,這里是耶律家世代最尊崇的地方,一般人絕不允許入內,除非得到特許,而且必須是對大遼有非常巨大貢獻之功臣將士才可入內。
見沒人敢再跟進來,連母后都踟躕不前,耶律隆緒目光微挑,說道,“今日本汗特許,你們所有人都可入內免你們不死。”下令,繼續往內走去。
所有人面面相覷,顯然在猶豫該不該進,見蕭綽已率先跟上,只能畏畏然也跟了進去,心惶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