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禁足
- 鳳飛三求凰
- 魯彎彎
- 2667字
- 2018-12-20 08:00:00
許子揚渾渾噩噩出了慶陽公主府,華明瀾那聲“陶叔父”魔音一般在耳邊回響,華明瀾超品的爵位,官拜兵馬大將軍,與陶國安稱兄道弟都未嘗不可,如何自降身份稱呼同僚為長輩,且聽他語氣熟稔,隨從也并無半分訝異,顯是常來常往并非頭一遭了。難道武安侯與陶家已然關系匪淺?那陶叔父又是怎樣看待華明瀾的?是可相交的權勢重臣抑或是可托付終身的乘龍快婿?幾日前陶嬸娘對李老夫人的提親含笑不語,究竟是真個兒女方拿喬的走過場,抑或是另有深意?
許子揚越想越不舒服,有心想去陶府一探究竟,可自己素冠素服本是來慶陽公主府吊唁,連衣服都沒換就貿然去陶家,著實失禮,只能強摁了心焦先回了學士府。
這邊說華明瀾一句話鎮住了趙廣彥,使他不敢輕舉妄動,又一句話挑起許子揚醋海生波,又將公主府的隨身宮侍俱都交給了宋員外郎之后,一人又回了慶陽公主寢殿。
慶陽公主再沒想著那死鬼怎的攥了她的環佩在手上,隨身服侍的人皆被帶走說是循例問話,其中還有兩個要命的人在里面,若真被刑部的人問出個四五六來到底是丟人現眼的事兒,還得想法壓著刑部不可,身邊沒宮女服侍,自己個兒脫了孝衣,這穿了白衣進宮可是大不敬的事,她還沒急糊涂,她正手忙腳亂的拆頭上的白花下來,華明瀾推殿門進了來。
慶陽公主有些個羞慚,她在與華明瀾議親之時琵琶別抱,如今破鏡重圓本就矮了他一截,再爆出“殺夫”的丑聞影子來,更覺沒有底氣,可若讓她就此棄了華明瀾也是斷斷舍不得的。
華明瀾看了慶陽公主如此形容,問了一句:“公主這是要去哪兒?”
慶陽公主恨恨道:“進宮!”
華明瀾低頭笑了一下,道:“你怎么還跟小的時候一樣,有什么得不到的,不如愿的還是去太后娘娘那兒哭鬧。”
慶陽公主心中焦急,問道:“還能如何,再留在這里,刑部的人都敢來提審我了!”
華明瀾道:“若公主心中無愧,即便三堂會審又有何懼?除非......吳駙馬之死當真與公主有關?”
慶陽公主嗔了他一眼,委屈涌上心頭,她做的還不是為了眼前這個冤家?她一跺腳,扭了身子道:“侯爺何必明知故問?”
華明瀾長嘆一口氣,轉身關上了殿門,又緩步走到慶陽公主身邊,挨了她耳邊輕聲埋怨:“婦道人家做事真是難有周全的。”
自華明瀾轉身慶陽公主就提上來的一口氣終于吐了出來,聽他話音已落,溫熱的觸感若有似無的縈繞耳內心間,她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眼淚撲簌簌掉落,哭啼啼問道:“侯爺,我日后可怎么辦呢?”
華明瀾挑眉一笑道:“這話兒公主晌午問過,我還是那句駙馬沒福,公主節哀。”
他說著拉慶陽公主在一旁的繡榻上坐下,摸了摸矮幾上的茶壺卻還溫熱,便倒了一杯送到慶陽公主的嘴邊,公主這邊還流著淚,那邊已就著華明瀾的手喝水,華明瀾待一杯水喂盡了,又抽走公主手中的絲絹輕點她唇邊的水跡。
慶陽公主飄飄然如置身云端,將這世間煩惱盡數忘了干凈,若十年前華明瀾有如今一分的體貼溫柔,她也不會被一個繡花枕頭用甜言蜜語騙了去,白白浪費了這許多年的春景光陰。
華明瀾一撩袍子,在繡榻另一側坐了下來,淡淡道:“事已至此,公主逃到宮里又能如何,太后能求著皇帝壓了刑部,壓了御史,可今日來吊唁的人眾多,口舌相傳之下,公主日后如何交際,難道要躲在宮里一輩子嗎?”
當然不行,慶陽公主咬了咬唇問道:“難道要我在公主府坐以待斃?”
華明瀾又是一笑:“為何不是絕地逢生?”
慶陽公主歪了頭看他,滿面不解,華明瀾搖搖頭道:“公主日后還是莫要再做這些費心勞神的事兒,不如聽戲養花”又壓低了聲音,隔著矮桌靠近了她:“相夫教子。”
慶陽公主只覺頭懵懵發響,整個人都要溺死在華明瀾款款風流情里。
華明瀾又坐直了身子,收起了浪蕩公子的行徑,問道:“公主給我說個實話,那帶走的奴婢們,哪幾個做了這件事?”
說起這個,慶陽公主有些不自在,喃喃回道:“只兩個,管著公主府采買的大太監王福兒和他的徒弟小順子。”又似為自己辯白一般道:“沒臟了我的手,那個人喝醉了,讓他們二人推下了井。”轉而懊惱道:“我昨日都未曾讓他近身,不知怎的那環佩竟在他手中!”說著還心虛的看了一眼華明瀾。
那環佩怎的落入駙馬手中,沒有比華明瀾更清楚的了,他蹙了眉想了想對公主道:“那兩人不能留了。”
慶陽公主問道:“侯爺不是說過,公主府不能再死人了嗎?突的死了兩個太監,可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華明瀾笑道:“可若死在刑部審訊,自然就與公主無關了。那兩個太監錦衣玉食許久,受一晚上凍得了場風寒,未必能熬過第二晚。又是得了病死的,跟刑部大人們也沒干系,省了我們彼此的麻煩。”
慶陽公主拍手喜道:“妙計啊!”看華明瀾的眼神愈加纏綿。
華明瀾再與慶陽公主說了半天話,商定了細節便起身告辭。
慶陽公主一步一挪,戀戀不舍,但想著了結了此事便歲月無憂,能與意中人兒雙宿雙棲,覺得忍一時也是值得的。
第二日,都察院柳御史上了三本奏折。
第一本,揭慶陽公主惡計殺夫,天理難容!
第二本,彈劾武安侯包庇皇親,偏袒私情!
第三本,痛斥宋大人官官相護,姑息養奸!
柳御史從未罵的如此痛快過,整個早朝,他從皇親國戚擅權跋扈,貽誤社稷,罵到貪官污吏,民不聊生,舉了歷代多少亡國破家的事例,搬出多少祖皇帝的訓誡來,捶胸頓足,口沫橫飛了兩個時辰,一句話定論“國之將亡,必有妖孽”,似是皇帝若不嚴查嚴辦,便是顛倒朝綱法紀,不問國是!
皇帝沒法兒,只得下旨將慶陽公主禁足公主府,令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堂會審!
華明瀾言行有失,罰俸半年。
太后得了消息險些撅了過去,速召承恩公進宮,承恩公卻不在府內,公府的管家帶著兩個太監連闖了三處承恩公外宅,才找著了人,將承恩公自溫柔鄉中強拽了,洗臉穿衣送入宮中。可他宿醉未醒,哪里知道死了的駙馬竟是侄女公主下的手。在宮里被太后斥罵一通,回了家也沒好氣兒,讓人找了趙廣彥來指著鼻子罵:“你兄弟沒用,你昨兒個是去了公主府的,怎么發生了這么大的事兒也不見你回我,問我?平常里都夸你才干,我看你是知難拈輕,不堪大用!”
趙廣彥反問道:“我昨兒個想回父親,可父親在哪兒?”
承恩公一滯,又罵道:“我不在府里,世子爺還在!”
趙廣彥冷笑一聲:“世子昨兒服了胡僧藥,白日里荒唐,現在且還沒醒呢。還想請郎中來瞧一瞧,總不能這樣一覺睡死了!”
承恩公氣得兩眼溜圓,卻說不出話來,還是趙廣彥嘆了氣,扶了父親坐在太師椅上,又道了自己個不是,勸道:“這件事,太后管不了,咱們承恩公府更管不了,表姐有膽子做下這樣的事兒,卻沒那個心計辦圓滿,說句不好聽的,她現在就是落入陷阱的老虎崽子,那獵人躲在樹后擎等著抓一窩呢,父親要賠上承恩公府嗎?承恩公府除了一個爵位,就是百條人命,要全賠上去救一個只是拖累的無能之人嗎?父親,”趙廣彥緩緩道:
“慶陽公主,廢了!”
自她棄了華明瀾,嫁給吳敬元起,早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