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表妹
- 鳳飛三求凰
- 魯彎彎
- 2560字
- 2018-11-12 00:00:00
馬敬元自覺占了理,如今還在郡主府鬧著不肯罷休。自他成了含山郡主的儀賓,整日里穿著錦袍皮靴,呼奴喚婢,金銀也隨他使用,卻仍舊百般不爽,在表妹的提醒下,他才醒悟,是那些仆役的態度,雖然恭敬卻不夠懼怕,見他像見一塊金光閃閃的牌子,上書著“含山儀賓”,他們恭敬的是含山郡主這四個字,而非他馬敬元,在他們眼里馬敬元不過破馬換了新鞍!
表妹抹著眼淚為他難過:“表哥能寫秦漢的文章,唐宋的詩文,即便不能在官場上大展宏圖,也能得了京中才子名士的美名,奈何一朝為儀賓,前途盡毀!”
一席話說得馬敬元義憤填膺,平日里只覺表妹婉媚溫柔,如今便視她如知己一般,一來二去做成了事,本擔心含山那惡婦阻撓,不想她為博賢名,竟許了,連他收了穗兒也未曾多說一句。
馬敬元此時放了心,即便是公主都不敢阻了駙馬納妾,更何況區區一個郡主。從此行事更加沒個忌憚,什么好的都往表妹小妾房里收拾,恨不得一氣兒搬空了郡主府好供他長久的快活!
沒想到她竟真個兒將穗兒打死了,心里有些不舍是真的,但這可是含山郡主一個大把柄,抓住了好好鬧一場,讓她就此怕了他,最少也要將郡主府四個庫房的鑰匙拿到一把!也不枉穗兒殞命了!他躲在表妹房里裝病,自家做了個傷心欲絕的樣子,吩咐表妹買白布黑賬要給被打死的愛妾裝殮!
黃氏到時,有幾個小廝正踩著梯子要往大門上掛白燈籠,黃氏一聲冷笑,報上名號,直入郡主府!一路行來,見眾人雖有不平之色但都還算規矩,知這郡主府還未改換門庭,還是含山說的算的,再向前行走便知緣何是大管家娘子通風報信了,那二管家娘子由兩個小丫鬟扶著出來迎接,頭上裹了一層紗布,隱隱有血色滲出,見了黃氏還要行禮,讓寶珠一伸手扶住了。
黃氏問道:“這是怎么弄的?”
那娘子顫巍巍的站住了,回道:“昨兒個儀賓發怒,摔打了些東西,奴婢躲著不小心被撞了頭。”
黃氏深吸一口氣道,“我去見郡主,你且回去好生歇著。”
話音兒剛落,含山從回廊那頭走了過來,見了黃氏幾人又快走了幾步,苦笑道:“我見柯嬤嬤不在了,便想著她去找您了,讓嬸娘和文姜妹妹特意跑一趟,當真受累了。”
黃氏嗔怪道:“她不去,你還不來找我?你喚我一聲嬸娘,自家孩子受了委屈,還要瞞著我不成?”
含山郡主笑笑,引著黃氏幾人到她的住處,陶文姜倒是第一次來郡主府,只她如今并無心思欣賞府中美景建造,一味兒想拉了含山細細詢問,好容易熬到上了茶,含山屏退了左右,再也按耐不住:“你那儀賓是怎么回事?你可吃虧了?”
含山郡主鮮少與她們提及馬敬元,心里也清楚這對夫妻怕不是佳偶,只是也沒料想到會過到如斯境地。含山郡主道:“吃虧?你難道不知我結這門親就是吃了虧的?只是不得不認下罷了。”哪里想這儀賓不安分,徒增惡心!
那馬家攀附太后得來的親事,不好退親,如今太后健在,除了忍著還能和離不成,少不得捏著鼻子認了。文姜愁眉不展,恨不得那馬敬元暴病而亡,也省的這樣杵在面前礙眼,一輩子的磋磨可不是零星割肉,含山還不過十八九歲呢!
黃氏問道:“我聽那管家娘子說儀賓要告御狀?”
含山厭惡道:“虛張聲勢罷了,若真褫奪了我郡主封號,怕第一個跳井的就是他了!只他這樣折騰實在讓人心煩。”
黃氏也覺棘手,家務事本就難斷,況且這又不是普通人家的家務事,馬敬元就像長在了要命的地方的瘤子,不除不行,除了更不行,當真進退兩難。
三人正在說話,就有人來報,說是那表妹小妾要見郡主。
含山手一揮放了人進來。
馬敬元已知陶尚書的夫人來了,他自不懼,陶國安官位再高,也管不了宗室家的事體。只那表妹想著在黃氏面前狠狠羞辱一番含山郡主,給她給下馬威,不愁以后,得了長久逍遙!只見一著著粉色妝花褙子的年輕女子踉蹌著進來,跪下就拿帕子遮了臉哭,陶文姜見她身姿尚算窈窕,只那帕子礙事不讓她見了真容,她忍不住前傾了身子聽那女子哭訴:“千般不是都是奴礙眼,只求郡主看著夫妻一場的份上,給表哥求個太醫來看看吧,表哥已傷心得起不了床了!”
含山郡主淡淡道:“這倒奇了,你們自行傳個戲班子進來做耍都是常事,今日請個大夫倒來通報了。”
那女子被噎了一下,隨即直著脖子道:“表哥宴上請了個戲班,郡主也容不得嗎?偏要記恨到今日,連表哥的身子也不顧了?說到底表哥也是因為公主杖殺了穗兒才落得這個病癥。”
這下陶文姜看清了那女子的面容,幾分姿色而已,她看來遠不及含山的明媚濃麗,她嘖了一聲,男人的審美當真琢磨不透,那馬敬元瞎子不成,竟被這樣的女子勾去心魄,渾然不顧元配,這卻是陶文姜還年幼的緣故,不知這世上男人已得了好的,便覺得那沒得的反是更好的,再有人小意奉承著,更飄飄乎不知南北西東。
那女子也趁機掃了在座的人一圈,那居上座猶如神仙妃子一般的人定是黃氏了,陪坐的還有兩位姑娘,年紀稍大一點的眉目清麗,那小一點的更不得了,端是一副難描難畫的好容貌,這三位或大或小的美人兒看戲一樣盯著自己,雖沒開口責罵,那眼神中的冷淡戲謔讓人氣悶。
不打緊,這些個太太小姐們再尊貴也插手不得別人的家事,若黃氏出言便罷了,若是那兩個年輕的姑娘敢有一句不妥,她定要在這門口鬧個天翻地覆,將這兩位未出嫁小姐的臉皮拔下來一層。想著便哭天搶地起來,或是哭一陣自己那冤死的丫頭穗兒,或是一臉痛絕得暗指郡主毫無容人之量,唱念做打一應俱全。
陶文姜捏著手,還記著娘親的囑咐,見含山都不為所動,便也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坐得穩如泰山。那表妹哭鬧了一陣,見無人搭理,自己像個醉猴與人做耍,氣上心來朝著郡主撲去,扒著含山的腿正要再哭喊,含山一抬腳就把踢出丈遠,傷了肺腑,小吐了口血出來,那表妹又怕又急又怒,少年咳血可還有個好下場,頓時惡向膽邊生,拍著磚地道:“你這惡婦,杖殺了穗兒,踢死了我再病死表哥,你好再招個野漢子快活!你素日里與那些粗兵就有些不干不凈,如今下了殺手了!”
含山郡主扯著嘴角笑了下,本想留著這女人繼續給她搭戲臺,這個不知死活的竟滿口胡沁起來,那表妹還在罵罵咧咧,見含山郡主站起身,順手抽了掛在一旁架子上的佩劍,方覺大難臨頭,她傷的不輕一時爬不起來,只能手腳并用拼命往門外扒拉,冷硬的磚石拗斷了她寸長的指甲,猶不覺得疼痛,含山面色肅殺,她打心眼里開始發冷恐懼。
含山動作太快,黃氏來不及阻攔,距離她最近的莊秀先撲了上去抱住含山的腰道:“你難道要當著文姜的面殺人嗎?”
含山一頓,文姜又撲上來奪了她佩劍,正待要說上兩句,就聽外面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你不懂事,拿著它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