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青隱淡淡的說道。青管家一聽更是不停的磕起了頭。
無風的晚上讓一切聲音都無所遁形,“碰碰碰”的磕頭聲持續了很久。青管家抬頭看時青隱已經不在了,一時說不上的情緒充斥在他的胸口,他皺著眉頭使勁的捶打了一番然后起身向琉璃跌落的方向跑去。
青隱已經回到了楊白身邊,他正坐在一旁仔細的看著楊白。躺在床上的楊白很安詳,盡管較之前氣色好了很多,但是還是很憔悴。
青隱看了會兒就輕輕地撫摸起了她的手,這是一只小巧而又肉嘟嘟的手,但是并不細膩,相反一看就是干粗活的手。骨節粗大,紋路深刻,即便是之前在這里不曾干活兒,這份辛勞依舊是掩藏不住。
青隱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而后他將身體往前稍微移動了幾下,看他樣子是想要摸一摸楊白的臉頰,可是手在空中徘徊了許久最后卻摸上了她緊閉的雙眸。他一遍又一遍撫摸著,像是臨摹一幅珍貴的藝術品一般,極盡溫柔與小心。
突然他慢慢的開始收縮他的手掌,他頭低垂著,發絲從耳畔飄下,又因他側身坐在那里故而面容讓人看不真切,但可以想象他此刻一定很痛苦。
夜還很漫長。
次日一早陸嫣兒就與老大爺醒來了,他們一前一后在院子里逛著。早些時候陸嫣兒來過這里,可現在看去這里變化實在是太大了,她不禁也有些迷糊了。
就在這時紫無厭的聲音在身后響了起來。
“二位跟我來。”話閉紫無厭就率先向一邊走去,陸嫣兒跟大爺相互看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陸嫣兒到底是見識過世面,而老大爺就真的有些眼花繚亂了,左看右看,前看后看,看什么都稀奇。
七扭八拐的走了一陣兒紫無厭就停下了腳步道:“二位進去吧。”說完人就自顧離開。老大爺抬眼看了看這恢弘有氣勢的宮殿不由摸了摸腦袋,笑著道:“這么好的地方‘,還是你進去吧,我在外邊等你。’”
陸嫣兒聽后仰頭又看了看這朱紅大門,道:“也好。”說完人就向前走去。
青隱穿了身淡紫色長袍靜坐在那里,猶如畫中人一般。陸嫣兒看見不由心中一顫,緊忙安撫好身心向前走去,在快走到跟前時青隱抬起了頭。
“是你救了她回來?”
“是我。”
話落又是一陣死寂。
陸嫣兒不知道青隱在想什么,只是見他低垂著頭。盡管她知道青隱脾性不穩,難以捉摸,可是為了她遠在忘憂島的兩位親人她不得不鼓起勇氣開口了。
“青隱莊主,嫣兒聽說您這里有一味藥可以救人于生死。不知道您可否方便一二。”陸嫣兒說的很虔誠,但見青隱一直靜坐無所態度,她便一鼓氣跪了下來。
這時才聽青隱道:“難得你能來此,可我這里并沒有你說的什么藥。”
陸嫣兒一聽慌了神,她連跪著向前幾步道:“青隱莊主,嫣兒自知以前很是無禮,但是嫣兒已經知道錯了,現在還望您伸出援手。”可青隱聽后連猶豫都沒有就道:“沒有。”
陸嫣兒還想再說什么可見青隱臉色不好便有些猶豫,但是轉念一想不由又鼓足勇氣道:“青隱莊主,無論要付出什么代價嫣兒都可以,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絕不反悔。只求您能夠伸出援手相救。”
青隱聽后才又一次將頭抬了起來,他定定的看著陸嫣兒,忽然一笑道:“我要你的臉。”
青隱的話無異是平地一聲雷,驚的陸嫣兒不由張大了嘴巴。就見青隱嘴角一彎道:“怎么?反悔了?”
陸嫣兒聽后還是不甚明白,她道:“嫣兒不明白青隱莊主的意思。”話落就聽青隱一聲冷笑道:“不明白?”他說著就走到了陸嫣兒身邊,嘴角噙著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陸嫣兒的臉看,還不由伸出手摸向了陸嫣兒的臉頰,陸嫣兒不由就是撇臉,可青隱根本就沒有準備給她這個機會。
只見他左手按著陸嫣兒的腦袋,右手一下一下撫摸著她的面容,像是在欣賞一件珍寶。
當然陸嫣兒并不覺得青隱是看上了她,于是她驚恐道:“青隱莊主?”
“嗯?”青隱聞聲回道。
“您的意思是?”陸嫣兒屏住氣息問道。
就聽青隱先是“哈哈”一笑,隨后面容平靜道:“就是要你這張臉。”這時陸嫣兒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不由顫抖著聲音道:“您是為了那名女子?”
“是。”青隱沒有猶豫道。
見陸嫣兒陷入沉思青隱又道:“你該慶幸你救了她,否則我可不敢保證你能離開我青翠山莊,更甚至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見青隱看出了她的心事,陸嫣兒面色一閃難堪,隨后就聽她道:“既然那女子對你這般重要,嫣兒既然救了她,您不該是要感謝我?”
當下就見青隱看向了她,他笑著向前走了幾步道:“我不喜討價還價。”說完就向外走去。
陸嫣兒見狀緊忙喊道:“莊主留步,我答應你!”而后就見青隱停下了腳步,他背對著陸嫣兒道:“明日早間來這里。”說完就離開了。
此時于陸嫣兒而言說不上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她垂頭喪氣的向外走去。
在紫無厭的照顧下白蕖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但是還是需要一直躺著。見紫無厭在旁無事便道:“怎么不見青爺,他在忙什么呢?”聽白蕖如此問到,紫無厭停頓了下手里的動作道:“我也不知道。”
“是嗎?我怎么覺得你有事瞞著我?”話落就見紫無厭將頭埋得更低。
“無厭,到底發生什么事了?”白蕖步步緊逼,紫無厭不得不開口。
“什么?青爺在公子的眼皮子下放走了琉璃?”白蕖吃驚極了。
紫無厭趕緊解釋道:“沒有放走,被公子發現了。”
“糟了,這下更糟了!”白蕖說著一掀被子就要下床。紫無厭緊忙按住白蕖的肩膀道:“白哥哥,你傷勢還沒有好,不能下床。”可白蕖現在那里聽得進去,他執意要起來,就聽紫無厭又道:“白哥哥,公子現在還在氣頭上,青爺犯了錯,你可不能再去了。”
一聽紫無厭的話白蕖立馬停下了掙扎道:“你說的對,我現在不能意氣用事。”說著又躺了下去。紫無厭又一次幫白蕖蓋好了被子。
“那現在情況怎樣了?”白蕖問道。
“我也不知道。早些時候青爺一直跪在青翠宮外,看樣子這次公子是真的生氣了。”
一聽這話白蕖不由又是長嘆一聲。
第二日陸嫣兒安頓好了老大爺就只身一人去了青翠宮,在門口他還看見了長跪不起的青管家,但此時他二人誰都沒有開口。
青隱看似早已經準備好了,他今日穿了件鵝黃色的長袍,頭發于昨日一樣梳在腦后,見陸嫣兒進來他只是微微一笑。
“準備好了?”
“是。”
又是片刻的沉默,就見青隱向陸嫣兒這邊走來,他憑空而出一個錦盒道:“這是東西。”就見陸嫣兒顫顫巍巍的伸手接了過來,還不見她高興一會兒就暈了過去。
而楊白醒來時已經是五天之后的事了。
此時白蕖已經能夠行動自如了,青管家還是每日跪在青翠宮,當然一開始他是長跪不起的,但是青隱就像是沒有看見他一般,該怎樣還是怎樣。在紫無厭還有白蕖的勸說下他現在是白天跪著,晚上在聽雨樓修煉。
至于陸嫣兒?怕是已經離開了。
楊白醒過來時第一眼看見的就是眉眼彎彎的青隱,一時就讓她情不自禁撲了過去。
“別難過了,一切都過去了。”青隱耐著性子安慰道。可這反而讓楊白哭的更不能自已。青隱便不再開口,反而是一下一下溫柔的拍著她的背。
不知過了多久楊白終于停止了哭泣,她抬頭看去就見青隱極其寵溺的望著她:“真的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往后我一定會保你周全,定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
“真的嗎?”楊白很是認真的看著青隱,似乎是怕自己聽錯,她又重新問了一遍。
“我會一直護你周全。”話落就見楊白又將青隱抱了個實在。突然她似意識到了什么,緊忙推開青隱將臉轉向了一邊,手也開始附上了臉面。
“沒事了。”青隱說著還貼心的遞了面鏡子過去。
楊白猶豫著接過,然后一臉不情愿的將鏡子對準了自己的面容,卻不料鏡中的人兒反而比之前看著更加漂亮。楊白有些不明白,便抬頭看向了青隱。
青隱笑笑便重新將楊白抱在了懷里道:“之前有人送了我一瓶藥,沒想到竟然還派上了用場。說來這個人你也見過。”
“誰呀?”楊白微微仰起頭問道。
“不重要了。”青隱說著便又一下一下的開始撫摸楊白的發絲。良久就聽青隱道:“跟我回北冥吧。”
“好。”這次楊白沒有遲疑,她很爽快的答應了。
那日上官青云在左志遠的眼皮子低下消失之后他整個人就像是被抽走了魂兒,無精打采,丟三落四。用李居的話說“人在此,心在彼,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