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我不是我
- 解語歌:宿命緣劫,浮生何歸
- 流瑩離
- 6745字
- 2019-04-05 09:43:09
禁宮。
玲瓏早料到換人之后是這個結(jié)果,其實無論挾持的人是孟雅還是她,棄瑕都不會改變主意,既然已無和解的可能,唯有再想其他法子。
棄瑕下令活捉,侍衛(wèi)蜂擁而上后,幾人從長矛刀劍中一路拼殺,公玉訾兒不敵被擒,玲瓏眼下之急,只有帶著公玉鄂拖往這禁宮逃。
劈開一塊干凈的地,扶著公玉鄂拖躺下,兩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傷,她傷的比較輕,大部分攻擊都被公玉鄂拖擋了去,現(xiàn)下,她看了眼他身上,負傷數(shù)處,血染衣裳,她有些不忍。
玲瓏半低著身子,手撐著一把長劍,鎮(zhèn)定道:“師父,你等會兒,我去找些治傷的藥。”
不待他說什么,她便已攜劍離去。
玲瓏熟輕熟路,直奔禁宮主殿,路過那排染水缸,往旁邊的躺椅上看了眼,沒有人,但躺椅旁邊還蒸著熱茶。想來,是那人聽到外邊有那么大動靜,一時驚側(cè),躲房里去了。
她打開主殿寢房的門,便覺里頭黑漆漆的,再一看,原是窗子都掛了一層黑布,讓房間沒那么亮。
進入行了幾步,她便瞧見那人彎瘺著腰坐在床榻邊,不知是頹廢還是無精打采,聽到門打開時,他嚇了一跳,再見到她氣勢兇猛的過來,他又驚又呼:“是你,你居然還活著,你真當這里的夏家人是擺設(shè)。”
她急于師父的傷勢,冷著開口道:“少說廢話,你這里有沒有治傷的藥?”
他只看著她,不說話。
她沒辦法,只好自己在房里倒騰,翻箱倒柜的去找,尋到某一角落時,察覺旁側(cè)的灰布下有些異常,她隨手一掀開,不止她被嚇了一跳,連帶那影子又是一驚,似乎不知這房間有異,喃喃道:“夏家人?”
她面前,整整齊齊盤坐著四個穿著一模一樣服飾的人,約摸著就是看守這人的暗衛(wèi)。他們?nèi)缃癖蝗它c了穴位,動彈不得,還被丟在這里。
頓時,她想到那個白衣女子……
沒管太多,一般暗衛(wèi)都會自己隨身帶著治傷藥物,她便走上前,在那幾個暗衛(wèi)身上搜了些瓶瓶罐罐的東西,又到院子里扯了塊干凈的白布,風風火火的走了。
而房里人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忽然嘲笑了一聲,他頭一回見到敢在這里放肆狂野的人,再看那被點住的四個暗衛(wèi),搖頭嘆息,這夏家人真是越來越弱了。
前院,玲瓏替公玉鄂拖包扎好幾處傷后,他靠闖著墻壁,微喘道:“你確定,這里安全?”
“暫時。”她不敢說肯定,外頭羽林軍絕對不敢進來,夏家暗衛(wèi)又被人點了穴位,可她知道,待天一黑,夏王一定會過來。
那時,可就不一定安全……
許久,兩人都靠墻待著,都沒有人說話,她閉眼小憩了會兒,過了片刻,突然聽到公玉鄂拖低沉嗓音說道:“你怎不問問我為什么這樣做?”
她笑了聲:“一個母親想見兒子,還向師父哭訴……師父是個重情重義之人,不會不幫的。”
憑著三言兩語,她也摸索出了他會這么做的原因,似乎一點都不需要他解釋什么。
不過,他許是有話不喜歡憋在心里,后背往后靠了靠,輕輕飄飄的音,他同她解釋道:“從盤山與你一別后,我去南庭見了訾兒。自我父親……”意識到什么,他又改口:“薪離王死后,她沒了家族勢力,日子過的不太好,少正修魚也待她不好,她跟我說她想思爾,特別想見他,她還答應(yīng)我,只要有思爾在身邊,就會離開少正修魚,離開南庭,遠走高飛。這計劃,我想了許久,夏王壽宴人多耳雜,最是下手的好時機,一切本該天衣無縫,沒想到緊要關(guān)頭會被孟雅瞧見。”
玲瓏靜靜聽著。
他頓了頓,難澀道:“訾兒是我親妹妹,也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希望她過的好,過的幸福,別在少正修魚身上糾結(jié),你能理解么?”
她輕斂著眼眸,這件事,說到底不過是立場問題,一個需要侍子維持表面的和平,一個則為了自己妹妹著想,更不希望自己的親外甥受苦,單論對錯是扯不清的,而他想擅闖王宮帶走紀思爾,方法更是欠妥。
其實,昨夜夏王宿在她宮里,她與夏王談過有關(guān)紀思爾回南庭的事,著重分析了回與不回的利弊,夏王自己也說會考慮考慮。
經(jīng)過今日這變故,玲瓏一時間也無法給他出什么可行的計策,壓低了聲道:“師父有情有義,我自是理解,不過我還是想勸師父你一句,女人善變。”
“何意?”他皺了眉。
“你那妹妹雖然對南庭王句句指責,可眼中,似也有余情未了。”玲瓏冷靜說出自己的分析,道:“今日夏王宮出了這事,眼下你妹妹又被擒住,若換作我是南庭王,為了平息風波,我這時候一定流露真情,好言哄她安慰她,盡所能給她承諾,然后給她分析利弊,讓她把責任推給你,說今日之事是受你蠱惑所為,最后好心的告訴她一定不會讓你死,一定向夏王求個情面饒你一命。女人最聽不得心愛之人的甜言蜜語,一聽就耳根軟,方才南庭王又為你妹妹擋了一刀,你那妹妹焉能不動心。”
玲瓏挪了挪身子,輕笑:“屆時,他們一家三口高高興興團圓,而師父你,是這件事的主導(dǎo)者,你私闖王宮,夏王不會放你,你挾持雅夫人,南庭王也不會放過你。”
公玉鄂拖苦笑,訾兒如何性子,他怎會不知,若是能對少正修魚果斷取舍,也不至于這般牽牽扯扯。
至于少正修魚,雖說不太會工于算計,更不會像她所說那樣推卸責任,可他那人也最是心軟,心有愧疚真情流露卻也是一定會的,到時兩人敞開心扉,一番相擁相惜,訾兒又如何再割舍得下,他們本是夫妻啊,哪有不吵架不鬧的。
說到底,是他一個人在自以為是,無端插和進來,到頭來卻成全了別人。
他輕了聲音道:“我必死無疑,只有我死了,南庭才能給夏王一個交代。”
玲瓏看向他,輕盈語聲:“師父,我不知道我可以幫你什么,現(xiàn)下唯一能做的,是站在你這邊。”
公玉鄂拖看了她許久,想起從前在奴桑,他有多么不喜面前這個女人,一次次不顧一切的陷她于險境,像什么詆毀她的謠言蜚語,那些挖苦諷刺的言語,定情的匕首紅玉血珠,給她下長相思,送親半路劫她……為對付少正修魚,沒少拿她出氣,她雖對他時常警惕戒備,可似乎又從未追究過什么。
他曾經(jīng)很討厭她,從她入奴桑起,討厭她是晉國來的女人,討厭她同少正修魚走的近,討厭她不知廉恥,換男人跟家常便飯似的。之后,她跟了韓馀夫蒙,從途侖勸他歸順韓馀夫蒙,到后來的烏頡鼠疫再是穿越雪山寒流,她都對韓馀夫蒙不離不棄,便是韓馀夫蒙丟她一人在梨居,重返北庭,她也不曾勸說也不反對。
那時候,他才覺得,她應(yīng)當是個極度重情的女子,也像奴桑女子的率真直性,想要就一心一意追隨,再難割舍也會干脆果斷絕不糾纏,他還記得,她同趨伊公主比武搶夫時的颯爽英姿,也記得她婚禮那夜妖嬈輕魅的紅衣一舞。
后來,北庭被滅,她回了晉國,暗地里在各處號召勢力,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找到了他,威逼利誘,他不得不低頭成為她手下,化身為玉絕,帶著北庭殘存的勢力為她效命。
他還是很討厭她的,討厭她對他使喚起來一點都不客氣,討厭她那些所作所為,討厭她竟然為了利用而下嫁給閆可帆,討厭她與燕流丹合作,還故意曖昧不清,討厭她這樣放下身段去接近夏王。討厭她以自己的身體美貌作為代價,游離在那些權(quán)力巔峰的男人之間,似乎不把那些仇人想要的天下攪得大亂,她誓不罷休。只是,她是否可還記得,她是韓馀夫蒙妻子……
因方才那句站他這邊,公玉鄂拖此刻心里有些說不出的欣慰,她嘴里常常說著不認他這白撿的師父,還好幾次坑他,可如若自己對她來說沒有那么重要,關(guān)鍵時候,她又怎會挺身而出。
她這個人啊……還是那么令人討厭。卻又可敬可畏。
他思及片刻,長長嘆息了番,又自嘲苦笑:“沒想到,臨死關(guān)頭,陪著我的人,竟然會是你。”
玲瓏挑了眉色,非常嫌棄。在關(guān)家鎮(zhèn)時,她覺得他挺能耐的,到了王都,才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他能耐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她氣道:“誰要陪著你找死了,我只是看你這么輕易被人所騙很不爽,我當初怎的就會認你做師父。”
他眉色一皺,駁道:“訾兒不是那樣的人,她沒有……”
“那是你妹妹,不是我妹妹,你信她我無話可說,可我不信她真會放棄一切,帶著紀思爾遠走高飛。”玲瓏堅定自己的直覺,截口道:“還有那雅夫人,也不是善茬。”
他一時間無言以對,知道無法改變她這些偏執(zhí)的觀點,便也不與她爭執(zhí),靜默了許久,沒有說話。
玲瓏也思忖著自己的話是不是過于直白,微開眼眸,她又想了些什么,腦子很亂,抿緊了唇,忽的開口道:“師父,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
她悶了半久,才沉聲一字一頓道:“我是誰?”
他愣了半響,皺眉道:“你為何突然這么問?”
“我只是覺得,我不是我。”她輕笑了一聲,心底道,不,是肯定。
“這個問題……”公玉鄂拖嗯了一下,停了片刻,她這一年來不是挺相安無事么,看她玩的也挺開心的啊,要真是發(fā)生了什么,夏王早把她揭穿了才是,她不至于要來問他……他又繼續(xù)道:“你怎會來問我。”
她誠然道:“你與我認識最久,我只信你,其他人的話……我不能全信。”
公玉鄂拖緊張了瞬間,認識她的人太多了,他也不敢確定是不是有人揭穿了她,或者有誰跟她說了什么。他緩了口氣,試探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你緊張什么,我又不會拆穿你。”玲瓏不以為意。
他不解:“拆穿我什么?”
她偏首,瞇眸眼含深情的望著他:“你知道的。”
他好笑一聲:“我知道什么?”
這一切,不是她自己決定的么?
她噗嗤笑出了聲:“其實不管你是誰,是南庭王妃的哥哥,還是北庭名將,公玉鄂拖亦或是玉絕,我都不關(guān)心,我只認你是我?guī)煾浮!?
公玉鄂拖隨即又想,她是不是故意在詐他,想當初,她醒來的時候,意識混沌,什么都不懂,后來別人怎么做她便怎么學,情況好了些,直到遇到鎮(zhèn)里的那些小混混欺負她,她不記得以前會點功夫,都不知道怎么還手。他只好教了她幾招功夫,她卻因此便起了興趣,嚷嚷著纏著,非要跟他學藝。
他怕她不識字,還把她弄到學堂里去讀點書動動腦子,她倒好,被教書先生訓了一頓之后,忍辱負重,繼續(xù)上課打瞌睡,后來不知怎的就開了竅,把教書先生說的一愣一愣的。
那時她學任何東西都飛快得很,教一遍就會,說一遍就知道。再后來,她竄天入地,他哪還管得了她。總之,顛覆了他以往對她的認知。
以至于,他現(xiàn)下在思考,要不要在自己死前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她,免得她日后被人欺負都不知道。可若真這么做,她又該如何認為自己?又如何看待自己如今的身份?又如何與夏王交代?她還會待在夏王宮么?
片刻后,他才收了思緒,輕然道:“在夏王宮的這段日子,你過的可好?”不待她回答,又道:“你若過的好,你就是關(guān)玲瓏。”
玲瓏認真回想了這一年,雖然有很多的疑惑和謎題,只要她把那些不當回事,不去好奇解開,不作理會,她只過她的小日子,其實挺滿足現(xiàn)狀。可她也知道,這個現(xiàn)狀,是她師父,她的父母,更甚至夏王有意隱瞞,給她編造的現(xiàn)狀。
總有一天,會被狠狠撕開。
她反問:“要是過的不好呢?”
公玉鄂拖繼續(xù)道:“那你就當李玲瓏,王玲瓏,都可以。”
她一笑:“我只是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又不是傻。”每夜半夜的噩夢,那些殘缺零碎的片段,她身邊出現(xiàn)的那么多人,個個都對她叫著那個名字,她再傻也瞧得出端倪。
只是她,想不通,想不明白,無法接受,也不愿承認這件事。對她來說,那個名字,那些人,那些事,都很陌生,她又干么要去承認一個陌生的身份,接受那些自己都不記得的事,不給自己添堵么。
公玉鄂拖心底也道,一年前,她剛醒來的時候,像張白紙,他說什么她都傻乎乎的信,可現(xiàn)在,她圓滑世故,一點都不好再騙了。
也許,她知道自己是誰了吧。
不過是想在他這里求一個肯定。
只是,經(jīng)此一事,夏王會如何認為她,是刺客同伙,還是倒戈相向反叛,她好不容易才在夏王身邊有一席之地……公玉鄂拖道:“眼下,你怎么辦?”
“讓我想想。”玲瓏偏頭輕靠著冰冷的墻壁,斂著眉,靜靜的沉思著。
夜色,宮院。
南庭王等人已被安排到一間院落,孟雅脖子染血,還給請了太醫(yī),被包扎好后,她無意摸了摸脖子上纏繞的紗布,有些疼,但也不及她此刻心冷。
自棄瑕下令活捉后,公玉訾兒帶著孩子一人敵不過刀槍長劍,公玉鄂拖又要顧及玲瓏無法分身,少正修魚卻突然上前護住訾兒,還為她擋了侍衛(wèi)揮過來的一刀,公玉訾兒一時呆愣不已。
結(jié)果可想而知,那些侍衛(wèi)不敢傷南庭王和侍子,又見公玉訾兒被他護著,自然只能沖著公玉鄂拖和玲瓏而去。而她孟雅,看著那一幕,像個局外人似的,她脖子上被刀劍架住也不見他有多心疼,他竟然還能為公玉訾兒擋刀。
為怕公玉訾兒做極端的事,被送進這院子后,公玉訾兒雙手是被束縛還有人看守,可他一聽公玉訾兒咬人大鬧,連自己的傷都不處理,也不關(guān)心她,便什么都不顧奔去了隔壁房間。
他不是說過不喜歡那門婚事么,不是說只當公玉訾兒是妹妹一樣的人么,不是一直冷落公玉訾兒么,不是一直惦記著那個晉國公主么,可為什么還能這樣。他應(yīng)該該放任不管,任公玉訾兒和紀思爾自生自滅才對……也不枉費她這般辛苦算計。
為什么……
她閉了閉眼睛,走了出去,站在廊下,這間院子不大,隔壁不遠房間,還能傳來旁側(cè)公玉訾兒的哭鬧聲,還有少正修魚勸慰的言語聲。再走近些,還能聽得更清晰。
少正修魚一直勸慰,從兩人從小的情意到國之大義,送紀思爾為質(zhì),就是不希望戰(zhàn)爭,更不希望南庭千萬子民被人踐踏,看看被滅的北庭,被高驪滅掉的遼海,那晉國高驪是如何對待戰(zhàn)敗弱國的,不是當奴隸,就是隨意鞭策。他說自己有錯,沒有本事與人對抗,可投誠夏朝,至少能換來千萬人的安穩(wěn),這是唯一的辦法,還說公玉訾兒是南庭王妃,只要她愿意一直都可以是,他會好好待她,遲早有一日他定會把紀思爾接回去……
公玉訾兒的鬧聲小了些,輕言喃喃著,修魚哥哥四個字……
孟雅苦笑了笑,他這心軟同情的性子,真是一點都不改,對自己,對公玉訾兒,可越是這樣,才讓人越陷越深,他若是決絕一些,公玉訾兒這個從小有親爹護著嬌生慣養(yǎng)不曾受過半點委屈的郡主,只怕早與他翻臉不認人了吧。他若是決絕一些,她也不至于常常患得患失,總問自己,她是他最寵的妾室,可他心里有沒有過她一點分量……
越是得不到的人,才念念不忘。
她想起他畫的那幅畫,一直被珍藏偶爾會在夜深人靜時拿出來翻閱,她知道,那是他有一次從晉國回來后,隨手所做,畫中盡是山水,但湖水畔浣紗溪邊,卻有一個抱著小狐貍戲水嬉鬧農(nóng)家裝扮的女子,很普通很普通,只是那彎眉純真的笑容,刻入心尖。
她一直以為那只是他畫的晉國民風山水畫,女子只是點綴之筆,畫中重點一定不是那個鄉(xiāng)下丫頭似的女子,直到她第一次見到那和親的晉國公主,她才知道自己錯了,原來這個人,是存在的。
她做過很多事,與公玉鄂拖用紅玉血珠一起設(shè)計那女子,以為有私情定會讓那女子身敗名裂,可卻不想先汗根本不追究,以至于左賢王韓馀夫蒙因此給她吃了不少苦頭還親自警告她,念在她是雲(yún)霜焉支一手帶大的婢女,韓馀夫蒙又待雲(yún)霜焉支如母親,他才沒繼續(xù)追究她。
后來奴桑易主,那女子希望少正修魚流放韓馀夫蒙,她則認為如此對少正修魚不利,一次次委婉的勸他不能心軟,不能留后患,可終究抵不過那女子的下跪求情。不得已,她只得自己雇人在流放之路上暗殺,被少正修魚知道后,她哭訴著說這是為他好,才免責一難。
她也曾竭力勸公玉訾兒和薪離王,只有廢了那女子的大焉支之位,才能讓公玉訾兒名正言順做少正修魚的妻子。她當了雅夫人,忍不住去那女子面前炫耀,可那女子壓根不關(guān)心她是誰只管狼狗聽不聽話。
興許可怕的便是這,自己一心一意要的,卻是別人絲毫不屑的。
再后來,韓馀夫蒙要求用那女子交換赫爾王,也是她用最溫婉的方式勸少正修魚,保證不傷那女子分毫,他最終才肯同意實施那計劃,迎親之日便是破城之時……
孟雅從回憶中抽離思緒,原以為那女子是過去了,可今日見到那明妃,心底總?cè)滩蛔》序v,她早前便聽過這夏王寵妃,關(guān)玲瓏……那人當真叫關(guān)玲瓏么?
想起自己差點叫那人冥解憂時,公玉鄂拖那般竭力阻止的模樣,她察覺出一些不簡單,公玉鄂拖是韓馀夫蒙手下,那女子又是韓馀夫蒙搶過去的女人,公玉鄂拖又怎會不認識呢?
可那女子為何改名換姓?難道他們在夏王宮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夏王知不知道那女子是誰?
這時,外頭有人嚷道:“王后娘娘,王上吩咐,任何人不得進入。”
孟雅一眼瞟去,夏王后姿態(tài)雍容,貴氣華然,她聽說夏王自稱君后,唯有王后一人,初聽時她也是羨慕得很,可如今夏王盛寵明妃,只怕這原配妻子不好過,更別說前些日子還滑胎不保,也不知是否與明妃有關(guān)。
她不免納悶,王后今夜來此,是要做什么?
禁宮大門處。
棄瑕已在門邊處守了半天,自一路追趕,那兩人翻墻入院后,他心下一驚,念及里面那人,便只下令封鎖禁宮所有出入口,待向上稟明才敢做下一步。
算著這時辰,宮宴也該結(jié)束了,遣散那些朝臣家眷,也用不著太多時間,棄瑕在大門處踱著步子,眼眸一瞥,便見到黍洱跟著南宮祤氣勢洶洶疾步而來。
簇擁成團的侍衛(wèi)早已讓開一道,皆是心道,明妃被擒,王上氣急敗壞怒氣沖沖,這禁地處竟還親自前來,不愧是恩寵有加。
棄瑕上前,方要行禮,南宮祤罷手免了,問道:“里面情況如何?”
棄瑕答:“里頭暫未有任何動靜。”
南宮祤微沉道:“把門打開。”
這處成為禁地多年,門鎖早已生銹,當然棄瑕也知不能叫二哥爬墻進去,便叫人砸開了鐵鎖。
門開后,南宮祤吩咐其他人等均在外候著,為護安全,棄瑕本想同他一起進入,南宮祤卻抬手阻止了:“不用跟著。”
“王上,這……”
見著他已經(jīng)進入的背影,棄瑕及黍洱均是發(fā)愁,雖說那刺客已受重傷,明妃又手無縛雞之力,里頭又有夏家暗衛(wèi),再怎樣王上也有能力應(yīng)對,可心底仍是隱隱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