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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江家夫人

馬車內(nèi)。

左手是三萬兩借據(jù),右手是二十萬兩契約。

玲瓏心中嘆了嘆氣,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圈,她還是從趙祤手中借了錢,他出手特大方,早知當初不該那么負氣出走,又不該那么狼狽的回來,何苦何苦。

他見她這副懊悔的模樣,挑了神色:“有錢的感覺如何?”

她附和:“有點飄?!毙从忠娝馕渡铋L的眼神,與他道:“世間富甲難得有幾個是一步一印白手起家,便是冥棧容,定也是靠他本家財勢,至于我,沒背景沒權(quán)勢,只能暫時靠一靠你。”

“很識趣?!彼蕾p她的這頓自我反省,又補刀道:“不過,去年你開了米鋪,倒貼幾百兩,也未見你賺一分,至于今年……”

她打住他的言語,誠懇道:“趙公子,你若說一句吉言,你我便還能繼續(xù)開心的聊下去?!?

他沉默不言,吉言是不可能說的,他只求她別把這二十萬兩盡早揮霍完,省著點花才是正道。

一路上又沒了言語,外頭黍洱扯了扯韁繩,馬車停在關(guān)宅門前,玲瓏方想起身下車,看了眼他,忽然道:“在高驪,冥棧容給茱萸摘長生花,茱萸極為開心便親了他一下,如今還能回關(guān)宅我也很開心,你說,我要不要親你一下?”

他撇首,冷語道:“滾下去?!?

玲瓏調(diào)戲無果,只好下車,在他快放下簾子前,朝他道:“你放心,我不會亂花你的錢,還有,”停了半久:“謝謝?!?

他無視她此段矯情的話,放了簾子,淡然的音傳出:“走吧?!?

黍洱便趕著馬掉頭。

玲瓏靜靜的看著馬車離去,長吁一聲:“說真話,你不大愛聽?!?

關(guān)宅中,人丁驟少,只剩下管家與廚娘周嬸,她回到房內(nèi),緩步至窗邊,管家與周嬸都不敢隨意入她房間,兩月余未歸,窗臺兩盆栽無人澆灌,已經(jīng)枯黃。

她不免有點想念薛小成,那臭小子跑的無影無蹤,感懷道別都未曾有一句,不知何年何月還能再見到,也或許一別永遠,再也見不到了。

揮去傷感片刻,她打起精神,從書臺中拿出一壘疊書,端坐在一側(cè),鋪開紙筆,細詳著這二十三萬該如何花銷,思及片刻,她很快提筆開始書寫計算,熬了兩個通宵,才將賬目謀劃清楚,連周嬸都只把三餐夜宵送來,不敢多言。

兩日后,南宮祤便接到這樣一道消息,兩天半的時間,她將二十二萬兩全部揮霍。探子初報時,他提筆的手都是微顫:“真是本事。”

探子又報,她去見了很多人,商談買賣,其中包括用八萬兩購置城外南方的萬畝田地莊稼、以兩萬的低價買下城中外街污水橫流的閑置土地、六萬兩置辦郊外林場馬場、四萬兩收購一家經(jīng)營不善瀕臨破產(chǎn)的米行,因為錢不夠,也只能買到這些小本經(jīng)營,剩余三萬,還了質(zhì)銀庫的三百多兩,然后打點上下喝酒吃宴花去小半。

二十多萬兩于他來說雖不是大數(shù)目,但能用兩天半的時間花完,還能買下這么多產(chǎn)業(yè),的確是本事。他有些意外,她竟然沒有用全部的錢去租下盤山鹽礦。又想起她喝酒吃宴,便又問了句她同哪些人在何處吃宴。

探子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終咬牙狠下心道,去過太和館,也去過醉風樓,更喚過男倌相伴,有一位富家公子常殷情的隨她左右,容戰(zhàn)公子當時也在。

聽及此,他緩緩合上折子,心中凝笑了一聲,她有了銀子,竟這般得意忘形開始瀟灑。

夜色。

在醉風樓縱情了半日,出樓門時都已是半夜,玲瓏伸展腰肢,瞥了眼旁邊的冥棧容,真是瀟灑一回都要被夏王的人給逮個正著,流年不利。

好在半夜歸家有個人相送,不然這么遠的夜路,總歸有些不安全。

次日,玲瓏又出了關(guān)宅,獨自一人在長街上行了半久,轉(zhuǎn)了幾個彎,避讓車馬行人,許是實在忍不住了,才回頭對后面人道:“容公子,跟蹤尾隨可不是什么君子行徑?!?

冥棧容凝道:“我光明正大。”

她壓了壓要命疼的頭穴,理性道:“我真的不會再私逃,你不必替趙祤這般無死角的監(jiān)視我。”

“我跟著你別無他意,只是好奇,你何時結(jié)交了那些商賈公子,還這般健談自如?!彼o皺著眉頭,那些富甲公子雖不是王都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在富豪榜之上也排不上什么名望,但到底都有幾分家底子,至于她,只是前幾日才突然暴富而已。

“認識多久怎么認識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與他們互贏有利。”玲瓏靠著石墻,挑著眉:“我也很好奇容公子,為何會出現(xiàn)在醉風樓,莫不是在里頭養(yǎng)了個嬌俏美人,時不時去探望。”

她沒忘記在醉風樓時,為了推酒,她借機出廂房,不巧各處走了走,更不巧看見某一廂房,他與一小美人琵琶彈奏,把酒言歡。

“這么說,你看見她了?!彼隙ǎ炙紤]了許久,說道:“她漂亮嗎?”

她心中微沉,實在想不通富甲一方沉訥少言且對她的臉色時常涼透的容公子也會問如此艷俗的話,想不通便也懶得想,面上卻是贊美道:“那女子明艷動人,風華絕代,與容公子很是相配。”

冥棧容忽然道:“既如此,那你覺得我娶她如何?”

她凝了片刻,這家伙不像說笑,可他更不像沉迷煙花之地青樓女子的男人,她只換成了笑容和藹,道:“郎才女貌,佳偶天成,你倆成親時別忘記給我這未婚妻一張請?zhí)?,怎么說相識一場,份子錢必須給?!庇窒肫鹗裁?,故作驚訝道:“差點忘了,趙祤給茱萸開了府邸,也給她配了門親事,我這當嫂嫂的得備一份大禮才行,你倆婚事可千萬別撞同一天,不然我都不知該去哪家吃宴?!?

他眼色一提,萬年臉有了一絲氣色,但很快湮滅如微塵,半天沒一句話,最后淡了嗓音道:“司徒璋也挺好?!?

“那可不一定?!绷岘嚸橹?,好笑道:“其實,若你娶了茱萸做大,醉風樓美人做小,一妻一妾,人生也算得圓滿?!?

他冷狠瞪了她一眼,也不曾說什么,甩臉離了去。

沒了他的跟隨,玲瓏非常自由,今日難得有空,去了趟小豆米行,方踏入鋪子,便見柜臺前有一臨立的盤發(fā)少婦,一襲淡清衫娓地,正柔聲細語:“多謝掌柜?!?

薛老叔打了打算盤,結(jié)了帳:“夫人如今身子不便,以后若要買米,著丫頭說一聲,我讓伙計給夫人送去。”

玲瓏只見得這少婦背影,少婦轉(zhuǎn)過身時,自然而然瞧見了門口邊的玲瓏,眸色震驚,不免身子一顫,指甲抓著柜臺。

玲瓏這才看清原來這少婦身懷六甲,看肚腹大小月份也蠻大的,薛老叔見到門口邊是她,朝她喚了聲,幾乎是熱淚盈眶:“姑娘,您可回來了?!?

“是啊,出門游歷一番,回來了?!绷岘嚺c薛老叔寒暄兩句:“薛叔,我給你帶了一堆好東西?!?

說著,躍過少婦,將手中提的禮品擱置柜臺上,薛老叔打趣道:“姑娘再不回來,我都快想關(guān)門大吉卷鋪走人了?!?

攤上這么掌柜上家,薛老叔也是一把辛酸淚。

“若是哪天我真不回來,薛叔把鋪子賣了我也不追究?!绷岘嚾ば?,拿出一抹錢袋子,和一疊折好的賬目紙張,再遞給薛老叔:“這是工錢賬目,還有給大伙的年初酬利,麻煩薛叔對一下?!?

薛老叔拿著賬目,又是一番熱淚,想起自從薛小成那小伙子走了,他便再招了一個年紀大一些需要養(yǎng)家糊口的漢子,這鋪子也就兩人,看著賬目又道:“姑娘能回來都是萬幸,我哪還需要算什么?!钡€是看了兩眼才收好。

少婦在一旁聽了許久,見玲瓏笑了笑,忽然看過來,少婦不知怎的手一松,方買的紅棗落了一地。少婦哆嗦了一下,調(diào)了調(diào)表情,正欲把地上的棗子撿起來,奈何身子不便,難得彎腰。

玲瓏一見,忙上前彎腰將棗子撿起,袋口束緊一些才交還給這位少婦,少婦柔了聲道:“多謝姑娘。”

她正欲說聲不客氣,鋪子外風風火火闖進來一男子,對著少婦便是一頓數(shù)落:“你怎不在家好好待著,一個人跑出來做什么,知不知道,這多危險。”

少婦舒開眉眼,寬慰他道:“我想吃紅棗羹,見家里米缸見底也沒紅棗便想著出來買一些,其實不礙事的?!?

“你想吃什么告訴我便是,你這般跑出來,若是萬一有個好歹,便是大事,以后不許再這么胡鬧?!彼m呵斥,可卻還是拿過她手中的棗袋子,又極為愛護道:“走了這么遠,累不累,渴不渴,要不要歇息一會兒再回家?”

少婦搖頭笑了笑,摸著肚腹,輕柔道:“彥郎,我不累?!?

玲瓏瞧著這一對恩愛如斯,只覺身心被嚴重虐待,又覺得這男子側(cè)顏有些面熟,扭頭對著男子觀賞了一番。

旋即,她抽搐著艱難的吐出了兩個字:“……小白?”

江懷彥聽及聲音,這才注意到旁邊的其他閑雜人等,朝玲瓏多了幾眼的打量,忽的將自家夫人護在身后。

玲瓏對此不解,她像豺狼虎豹么?

江懷彥思及片刻,這才尷尬的擇了個稱呼:“關(guān)姑娘怎會在此?”

“這是我的鋪子?!绷岘囍苯拥馈?

她的?

江懷彥看了眼四周,甚好王上不在,不過這小鋪子也不算多大,他以為以她的身份,不應(yīng)該只這小店鋪。記得歲朝前夕她還在宮中與他相談,轉(zhuǎn)眼卻又來了宮外,真是看不懂他們這皇親后妃真的是出宮隨意么?

拋卻疑慮,江懷彥忙有禮道:“關(guān)姑娘生意興隆?!?

“借你吉言。”玲瓏又看著他身旁少婦,很是好奇道:“這位是你夫人?”

少婦斂了斂眼眸,方想說話,江懷彥抓緊了一番自家夫人的手,搶先道:“我內(nèi)人身懷六甲不宜勞累,改日再與關(guān)姑娘續(xù)談?!?

“好。”玲瓏看了看他夫人,有身子的人確實不能站立太久,遂點點頭,和藹的目送兩人離去,只見半路江懷彥還細心呵護的自家夫人走慢些別磕著碰著。

她感懷了片刻,直到過了半盞茶功夫,她才覺這條消息未免太過震驚,方才那位美人竟是他夫人?江懷彥居然成親了?他夫人快臨產(chǎn)了?

她行至柜臺邊,看了看這兩月的賬本,盈收還算可以。忽的想起前夕那夜,江懷彥說為了醉風樓的還錢足喝了半月白粥,該不會她坑他一時,也讓他有孕的妻子跟著喝了半月白粥?

越想越過意不去。

那位江家夫人……

忙問道:“薛叔,你可知方才那位夫人住哪兒么?”

“知道。”

街巷瓦舍。

江懷彥剛歸家,在院子里與自家夫人談了會兒體己話,念著快要出生的寶寶,臉上大概是笑的很燦爛,約摸半盞茶的功夫,外頭有敲門聲,自家夫人方要起身,他按捺住:“我去開?!?

起身開門,江懷彥便見到門口邊恭敬站立,笑容可掬,手提一籃子雞鴨魚肉的玲瓏。

他目瞪口呆,一時找不到詞:“關(guān)姑娘,你這做什么?”

“上次讓小白你破費,今日特上門請罪還債?!绷岘噷⒒@子提在面前,拖著明媚的笑容。

江懷彥對她的笑受不起,有些毛骨悚然:“關(guān)姑娘客氣了,只是家宅簡陋,關(guān)姑娘身份貴重,還是不必進去了?!?

“我在宮外,只是普通人?!彼{悶道:“小白,你從一開始便知我身份,在醉風樓天下說甚至在宮中,也不曾對我這般客套,貴重兩字說出,便是想拒我于門外,今日如此,是有何難言之隱?”

江懷彥正欲再說著什么,院子里柔意的聲音傳過來:“彥郎。”

一眼撇去,那淡清衫的女子已然緩緩起了身,行到門邊,與玲瓏對看了片刻,虛扶著他道:“彥郎,關(guān)姑娘提著好些東西登門拜訪,豈有拒之門外的道理?!庇痔岬溃骸拔铱?,不如讓關(guān)姑娘留下一起吃個飯?!?

“可……”

江夫人打斷他,嗓音雖柔卻擲地有聲:“家里難得有客,你趕緊幫人家姑娘提東西,去做飯?!?

玲瓏舍笑道:“勞煩江大人?!?

江懷彥不得已,從玲瓏手中接過一籃筐食物,又看了兩人許久,有些不放心,但還是乖乖的去了院子灶臺,擼起袖子開始做飯。

玲瓏感嘆,江懷彥對妻子是好的沒話說,江夫人外表柔弱,實則強悍得很,這馭夫之術(shù)她就學不來。

院落中央,玲瓏與江夫人面對面坐著,靜默了片刻后,玲瓏先開口道:“江大人是朝中官員,怎么住在這街頭瓦巷?”

江夫人解釋道:“他這半年連續(xù)兩升,多半與人不合群,朝中官舍又時常緊缺,何處能有得他一席之地。”

玲瓏明白,官場也是戰(zhàn)場,像江懷彥這種升遷太快的,總有人眼紅嫉妒使點絆子,配不到官舍,只好租住在這窄街瓦舍。

玲瓏好奇問道:“不知江夫人名姓,家籍何處?”

“賤妾之名,不足掛齒?!苯蛉隧p斂,輕緩續(xù)道:“倒是關(guān)姑娘你,他同我提過幾回?!?

玲瓏遂明白這江夫人是清楚自己身份的,更好奇幾分:“江大人該不會說我滿嘴壞話吧?”

江夫人搖頭:“那倒沒有?!?

“王都寸土寸金,這地段離長街近,只怕租金也得花他大半俸祿。”玲瓏換個話題,又緬懷一番:“如今想想,上次拉他去醉風樓吃酒,害得他喝了半月白粥,實在是過分了?!?

醉風樓吃酒?喝白粥?

江夫人面色疑惑,實在是想不起來,夫君沒有同自己說過這些事,只是之前有段時間錢不夠用,確實有些拮據(jù)。又一想,有些明了,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他自己一人扛著,不想讓自己擔憂罷了。

思及此,江夫人遂道:“此事他也同我說過,關(guān)姑娘身份貴重,到底是他不知分寸,竟然帶關(guān)姑娘去那煙花之地?!?

玲瓏心中笑了一番,從懷中掏了一錠銀子,擱置在江夫人眼皮子下:“既然江大人已經(jīng)同夫人說了,那我也不必遮掩什么,醉風樓的廂房價貴,我也不好意思讓他一人出錢,這算是我的一點愧疚之心?!?

聽到廂房等字詞,江夫人眼皮微挑,瞧了眼銀子,頓時察覺玲瓏的不懷好意,但并未過多表露:“即是他與關(guān)姑娘吃酒,這賬目如何劃分也是他與關(guān)姑娘的事,關(guān)姑娘偷偷交給我做什么?”

“我并無他意,只是看到江大人家境清寒又喝白粥度日,心里實在是愧疚,江夫人是他妻子,我想這點錢財小事應(yīng)該能替他做主,還望收下才是?!绷岘囌f的極為誠懇。

“這事,你與他商談便好,他若不收,我自然也不敢。”江夫人容色微白,她并不知他與玲瓏在醉風樓做過什么,更不知兩人是否有錢財類的分歧,不過也看的出來,玲瓏是故意提起這些,又道:“還好關(guān)姑娘不是上門討債的外妾,不然我可爭不過你?!?

玲瓏笑道:“有江夫人坐鎮(zhèn),哪家姑娘敢貼著江大人,我倒是羨慕江夫人?!?

江夫人回道:“關(guān)姑娘也是承寵極盛,何以要羨慕?!?

“我猜,江大人一定希望夫人生個漂亮女兒?!绷岘嚭鋈坏?。

“關(guān)姑娘怎知道?”江夫人撫了撫肚腹,不免有些意外。

玲瓏嘆道:“這便是我家那位和夫人這位的區(qū)別?!?

江夫人仍是不太懂,莫非是宮里那位比較喜歡男孩兒?不喜歡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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