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我想吃糖
- 解語歌:宿命緣劫,浮生何歸
- 流瑩離
- 6762字
- 2020-04-19 20:53:08
日頭是從玲瓏這邊升起的。
透過手指尖,看著泛暈的光線,她瞇了瞇眼睛,伸著手,玩了會光線,這日光,真好看啊。
也不知,自己還有多少機會。
一夜未眠,不免仍有些犯困。
她捶了捶腿,伸了個懶腰,突然聽到一聲爆破聲。
她見怪不怪,但對于另一側的冥棧容來說,卻是一下睜眼驚醒。
他第一眼看向旁邊人,茱萸睡得熟,對聲音毫無察覺,他起了身,納悶般的看向湖面,但水面挺風平浪靜。
剛剛的聲音,是什么?
玲瓏摸了摸腰間,順手把面具扯下帶上,也起了身,踱步過去,她站的離水邊比較近,目光悠然,同樣看著平靜的湖水。
冥棧容察覺有人,往那邊看去,只見隔著一段水面的巨石另一側,臨立著一名戴半截面具的黑衣女子。
那女子很快看過來,她微翹的唇角,似是在同他打招呼,就差把‘早啊’兩字說出來。
他顯然一愣:“關玲瓏?”
不,應該是冥解憂!
在夏朝這么久,他都快叫習慣了,前面有水過不去,然后他只能繞著巨石跑了一圈,來到她面前,似是想更確認,伸手就想去揭她面具。
玲瓏自然避開,心里不免吐槽,她這面具到底是有多好玩,特么是個人都想拆下來玩一玩,關鍵還每個人都認得出來。
唉,失敗,太失敗了。
她看著他停在半空的手:“容公子,男女授受不親,請自重。”
許是吹了一夜風,她嗓音夾了幾分嘶啞,她說著難受,他聽著更難受。
但冥棧容也不會管這些,他只想說,他從來就沒把她當過女的,自重個什么啊自重!
他瞇著眼睛:“你怎么在這兒?”
“我一直在這兒。”
他臉色開始不對:“昨夜,你也在?”
“我在啊。”玲瓏抽出腰間的扇子,玩了玩,帶著一抹深意的淺笑,補上幾字:“從頭到尾。”
他臉色刷白:“你聽到了什么?”
“也沒什么,就是容公子你,挺讓我感動的,我若是你,就當一回壞蛋,把這姑娘啃的干干凈凈,然后翻臉不認,哪還用得著說什么不是她的良人。”玲瓏抬起一抹深意的眼,望著他:“你說是吧?”
看著她這虛偽的面容,冥棧容發誓,他很想把她弄死滅口。
他哼聲道:“滿嘴污言穢語,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
此話一出,玲瓏不滿,呵了一聲:“我怎樣?”
“你心猿意馬,朝三暮四。”許是這兩個都還不足以形容她,冥棧容補道:“還故意到處拈花惹草,逢場作戲,如此荒唐行徑,也只有你敢做。”
聽著這些詞,玲瓏很有節奏的拍著扇子,看著容貌俊朗的男人道:“容公子,你如此慷慨激昂聲聲討責,不知情的,還以為是我見異思遷拋棄了你呢,冒昧一問,我應當沒有對你始亂終棄吧?不過,若真是對你做了不該做的,我不介意負責的。”
冥棧容哼聲,冷瞧著她:“你是不是覺得把自己毀了不夠,還要毀別人,冥解憂,我告訴你,茱萸不是你,你別教她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亂七八糟?這事還需要教?
玲瓏朝他投了個白眼,他對茱萸就能溫柔深情,對她則是滿臉不屑,分分鐘想撕了她似的,壞事都是她干的,好事就沒她一件。
她辯駁道:“人家姑娘對你情深義重,想以身相許,豈能怪我?還不是你自己忍不住故意招惹,讓人姑娘對你牽腸掛肚,臨了,你還覺自己有苦衷,撇的一干二凈不負責任。”
他斜了她一眼,沒關注她說的指責,只是冷笑:“你倒是舍得承認你自己是誰。”
玲瓏:“……”
話里帶著她的名,這個家伙,絕對是故意的。
“我承認又如何,你有何見教?”玲瓏提了嗓音。
見她如此干脆,冥棧容反倒有些不明白了,對于她的種種行徑,他偶爾也會琢磨不透,不過,她在他面前承認算什么用。
她敢在夏王面前這樣說嗎?
“既然你敢承認,眼下有件事,由你去做,再適合不過。”冥棧容說道。
玲瓏微疑:“何事?”
“茱萸中了毒,此毒非毒,雖不立即致命,卻會讓人全身發軟,一旦中毒時間過長,輕則會損人心脈,重則終身癱瘓。”他說著,面有擔憂,再沉重道:“但是解藥,在皇甫衍手中。”
她若有所思:“所以呢?”
“你去拿解藥。”
他話一出口,玲瓏面上已是不可思議,翻了個白眼給他:“顯然易見,這是皇甫衍在給夏王難堪,你讓夏王親自去他院子里喝杯茶低個頭受點氣,解藥自然也就到手了,我去算什么?”
他很肯定:“當然是你去,這是最容易的辦法。”
“容易?如何見得?”她挑了挑眉。
“你去,他一定會給。”
玲瓏笑了三聲:“容公子,承蒙你看得起我這狐媚惑主的本事。”
冥棧容睨她一眼:“好在,你還算有自知之明。”
她與皇甫衍什么樣的關系,沒人會比他更清楚,夏王去不一定有用,但她去,就不一樣了。
沖這句話,玲瓏心中含了三分冷意,敢情他還就是認為她有這狐媚本事。
不讓夏王去受苦受難,憑何就得讓她去低頭受氣?真當皇帝是她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么?
昨日才與皇甫衍說既已無情何必不忘,隔日就舔著臉去要解藥,那她特么才是真的厚顏無恥到家了。
“讓我去,也可以——”玲瓏轉著扇子,玩了好幾個花樣,似有意味的看著他:“只是,你方才的話,令我心里有那么一點不舒服。”
冥棧容縮了眸子:“你想怎樣?”
“你先跟我說道歉。”
“妄想。”他沖口而出,這事,根本不用多想。
道歉?完全不存在的。
“你不道歉,可就沒有解藥,到時無藥可救,茱萸下半輩子就得毀了。”她不免將話說的嚴重些,將眼神瞄準他。
他眼中之意,何止想掐死她,就差把她反復煎油鍋。
“冥解憂,你別太過分。”冥棧容冷然道:“再不濟,我還能把你綁了去換解藥,我想,夏王也不介意這么做。”
他這一語,顯然在提醒她,在長興山夏王是怎么做的,為了夏天無,可以將她拋棄,更不論現在是茱萸,他寵愛的寶貝妹妹,只怕更會毫不猶豫分分鐘把她丟給別人。
冥棧容以為這應該能震懾一下她,皇甫衍敢拿茱萸開刀,自然就有人敢拿冥解憂動手,以物易物,以牙還牙。
可誰知此刻不用他動手,她自己把手伸了過來,唇角勾起:“吶,綁我吧。”
他差點胸腔震撼,她接著說:“夏王就在湖對面,但愿你綁了我,告訴他,能得到解藥,但我得好心提醒你,夏王自顧不暇,沒個十天半月,他是出不來的,當然,你也進不去,只是不知,茱萸能否撐這么久。”
冥棧容看向湖對面,半信半疑。
玲瓏再說:“你可要好好想想,若是道歉,我便好好配合你,還能省些麻煩的步驟。”
他一下回過視線,釘在她身上,臉上青筋略顯,咬牙切齒道:“冥解憂,你覺得你的所作所為,配我道歉么?我冥家幾十口人,那些龍海將士,我道歉了,他們能活過來嗎?”
“你為了一個死了的男人,不惜一切的挑起戰爭,以前是皇甫衍,燕流丹,如今輪到南宮祤了,你挑撥離間,把他們玩弄于鼓掌之中,讓他們明爭暗斗,覺得就能解你心頭之恨了是不是?你覺得好玩是不是?”
“道歉?冥解憂,你不配,該道歉認罪的,是你,你真該慶幸你現在失憶了!”
比起她那師父,冥棧容才是最了解她過往的人,師父不明事情全部,只能告訴她一些事的淺顯表面,但冥棧容,知道全部,卻也不屑與她提起。
她知道,正是因為她,才造成了那一切,冥家被抄,堂堂的龍海世子,成為了逃犯,成為了夏朝一介布衣商賈,甚至得為夏王賣命才能保命。
若她是夏王,也不舍得把自己寵溺的寶貝妹妹交給這樣身世的人。
他也自知,才屢屢對茱萸拒絕。
對于他的言語過激,玲瓏只是轉過身望著水面,輕拍著折扇,她只是心里不爽,簡單的想讓他道個歉,這不是什么難事。
可誰知,他翻出舊賬,在等她道歉。
她道歉?也不可能。
“算了,還是換個容易一些的。”她淡淡語氣,吸了口氣,收了扇子,置于身后,很真誠道:“我想吃糖。”
冥棧容眉目一鎖,正在氣頭上,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么糖?”
她清了清嗓子,回頭:“嗯,嗓子啞了,你去鎮子的藥堂中,幫我買包糖回來,我答應幫你去拿解藥。”
聽著她這奇怪的嘶啞嗓音,他都挺難受的,冥棧容默了片刻,自己方才出口的那些話,若放以往,她早就開口懟了過來,不知為何,她竟然這般出奇的冷靜。
他甚至還記得投靠夏朝前最后與她見的那一面,她說過的話。
“討厭我的人很多,不喜歡我的人也很多,你們都說我有錯,個個對我嫉恨如仇,可我也想知道,我到底錯在哪里,憑何他們那些男人可以爭權算計,視人命如草菅,我做了就是錯的,就得被罵?”
她輕輕一嗤:“上位者中,沒幾個人會是手里干凈的,冥家的事,錯的不是我一人。”
玲瓏見他失神,不免再說道:“只是讓你去買包糖,不難吧?”
冥棧容木訥片刻才回神,對于她,總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觸,若換以前的冥解憂,怎會用這么簡單的條件,還答應這么爽快。
他頓了頓,暫且信她一次,便道:“好,你等著。”轉身要離去。
“喂,冥棧容。”她叫住正要走的他,嫌棄道:“先把你衣裳穿上,還有你脖子上擦一擦,莫讓人誤以為你干了什么不正經事。”
冥棧容這才發覺自己衣裳早給了茱萸,抬手一摸脖子,有一點淡粉色,他猛然一驚,是昨夜茱萸……
和冥解憂說話這么久竟沒察覺,他閉了閉眼睛,該死的,如此丟臉,遇到冥解憂果真就沒好事!
他去了另一側,茱萸還在睡著,他探了探茱萸額角又探脈搏,還算好,便輕些手腳把衣裳拿下。
系好后,他走過來,冷不防瞪了玲瓏一眼,咬牙道:“昨夜之事,你若敢說半個字……”
玲瓏拿著扇子打了個哈欠,把他后面的話說出來:“怎樣?你要殺我滅口?還想不想要解藥了?”
這幼稚的威脅,她根本都不帶怕。
冥棧容臉色青白又發紫,他發誓,他現在真的想掐死她丟湖里喂魚!
沒了話,很快,他離了去。
瞅著冥棧容走開,玲瓏才放松了一口氣,把折扇別在腰間,去了巨石另一頭,只見茱萸微斜躺著,底下還有些干草,想起自己硬梆梆的睡了一夜,玲瓏心里就苦,這就是沒人疼和有人疼的區別待遇。
走過去,她瞧了眼茱萸,這姑娘許是中了軟藥的緣故,倒也睡得沉,玲瓏喃喃道:“其實冥棧容也說的對,他是為你好,千萬別學我。”
一步步揭開記憶,她知自己挺無恥。
玲瓏爬到巨石上頭,盤腿坐著,看著眼前的湖面,愁上心頭,喉間有異,她輕微咳了咳。
自己真是越來越弱不禁風了,大底是昨日在寒洞待的太久淋了冰水,又冷了一夜的緣故,再加之一夜未眠,她感覺自己有點力不從心,頭還有點暈暈的。
她揉了揉太陽穴,稍正視線,眺望遠處,只覺莫名心煩意亂。
她想起藺之儒給的紙卷中,有這樣一句話,勿驕勿躁,勿喜勿悲,病發之時,必得服用。
念及此,她摸了摸一側腰間,空空如也,她納悶,錦囊呢?難道是丟了?
下去周圍找一圈也沒有,她記不起來丟哪了。
這錦囊中倒也沒什么,只是些安心寧神的藥材,藺之儒給她看診時,問了她許多有關夢魘的事,知道她夜里常常睡得不好,總是做夢,便讓沙苑給了她這錦囊。
藺之儒的東西還是挺不錯的,這些日她一直戴著錦囊,甚少會睡的不寧,唯獨昨夜,又開始做夢了。
這錦囊也不知道丟哪兒了,可惜。
只是,她懷里掏出來一個瓷瓶。
這才是藺之儒真正給她的東西,病發之時,病發……
難道,她還有什么其他病么?
不可能吧,她檢查了自己一番,覺得自己除了壽命短一點,其他還挺正常。
重新坐在石上,眼眸望著遠處,她漸漸失了神。
過了不知多久,冥棧容回了來,見她在石頭上方,他便一躍而上,把手里的紙包遞給她,沒什么好語氣:“你的糖。”
“謝謝。”
聽得她這輕如的兩字,冥棧容驚了驚,但沒說什么。
初晨清陽,開始鋪滿大地,照的他有些刺眼,他看了看巨石下,茱萸躺的那一側剛好遮陰,他放心了些。
玲瓏拆開紙包來,數了數,大概十多二十顆,她拿了一粒放嘴里,嚼的很慢。
直到她吃完一顆,才評價道:“不甜,這個有點苦。”
“良藥苦口。”冥棧容忽然蹲了下來:“藺之儒制出來的東西,保證藥到病除,吃了不虧。”
她看著手里清糖:“藺之儒做的?”
冥棧容凌然一聲道:“你失去孩子后,身體不太好,討厭喝藥,藺之儒是想盡一切辦法,后來,就做了這種一顆顆含藥的糖,你還挺喜歡吃的,他堂下門徒眾多,便將這種制法改良銷往各國,買這種藥糖吃的,一般都是不肯好好喝藥的小孩子。”
言下之意,說她是小孩子咯?
她輕輕的放下手里的紙包,只覺得這糖不如上次的甜,口中有點苦味,她嗓音嘶徹:“我真的……有過孩子?”
冥棧容點了點頭。
她繼續追問:“是誰的?”
失憶真的是個琢磨不透的東西,冥棧容面色艱難的扭過頭,這樣上下打量著她:“……”
玲瓏不解:“我問,孩子爹是誰?”
在棄府時,棄夫人說她有小產遺疾,她相信棄夫人醫術,只是不曉得孩子爹是誰。
她本聲名狼藉,男寵眾多,這種事,她更加不好開口問誰,眼下冥棧容提出來,她便也不得不問,不然這個問題一直壓在心底,會讓她胡思亂想。
唉,連孩子父親是誰都要問別人。
“不會連你也不知道吧?”她心口悶了悶,這可就不太好。
看來,她以前沒少作孽。
她真的……那樣輕蕩?
冥棧容見她如此小心翼翼,像是怕觸碰什么事似的,他不免想起多年前她失去孩子那一幕,知道她有過韓馀夫蒙孩子的人,只有當時在場的幾人。
只怕也許,連韓馀夫蒙自己臨死前也不曾知曉。
此刻他一下也是同情心作祟,便道:“那些事都過去了,再提起也是傷心,你忘了,也是一件好事。”
玲瓏強裝鎮定,往嘴里含了第二顆糖:“誰說忘了就是好,被人罵沾花惹草都不知道怎么還嘴,好像我也覺得活該承受,你說,我是不是不應該有這種奇怪想法?”
冥棧容又這樣看著她:“……”許久,他喃喃道:“說明你現在良心未泯,還知道自己有錯,改邪歸正也來得及。”
他不知道該怎么去形容她,她既不像以前單純無害愚鈍無知的冥解憂,也不像后來狠戾無情高高在上的冥解憂,關玲瓏無仇無恨,既有以前的重情重義良知未泯,也有后來的狡詐多變果斷決絕。
如若有一日,她記起來,他不知道,她到底會成為誰。
玲瓏沒理他的話,頓了頓,想起什么,忽然道:“藺之儒醫術這么好,會解毒嗎?”
“茱萸所中的毒,便是他所研制。”
玲瓏:“……”當她沒說。
她道:“即是藺之儒所做,那他定然也有解藥,為何非要去皇甫衍那里拿?”
冥棧容覺得她腦子有問題:“藺之儒與皇甫衍是一路人,皇甫衍不發話,藺之儒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為所欲為?”
玲瓏喃喃:“那倒也是。”
冥棧容聽她東扯西扯,指出道:“你是不是反悔了,不想去拿解藥?”
玲瓏斜斜的瞥他一眼:“我有答應過你嗎?”
“你剛剛明明就應下了。”他面色開始陰晴不定。
“出爾反爾這種事,像我這種人,做起來那是順手,你何必驚訝,對了,謝你替我跑一趟,雖然這糖做的粗糙苦了點,但跑腿錢我也不會吝嗇。”說著,她舉起手中紙包,另一手掏了幾枚銅子送他手里:“你可以走了。”
“你——你耍我?”冥棧容看著手里的銅錢,已氣的冒火,這是打發跑腿的乞丐呢?他咬牙道:“冥解憂,你能不能要點臉,有你這樣無恥的嗎?”
虧他剛才還以為她良知未泯,誰知本性難移!
“承蒙夸贊。”
她淡然四字,讓她去求皇甫衍要解藥,那也是完全不可能的,她寧可在冥棧容面前失去臉面,也不愿去那男人面前丟臉。
她把剩下的糖揣懷里,起了身:“茱萸的事,我會讓夏王去解決,你身份特殊,不宜露面,若無他事,還是趕緊離開這里,藏身暗處為好。”
他昨夜的話,玲瓏也聽到了,夏王如此安排他在暗處查探,想必,也有所慮。
若非茱萸出事,他必然不會現身。
冥棧容不明她話中意思,湖面再起了一次爆破聲,他看向湖,清晨霧聚,湖面上有一層朦朧的厚重感,而湖面周圍是一片茂密的樹林,瞧不見盡頭。
之前他沒覺得此處有何尋常,此刻一瞧,卻覺這湖詭異得很。
難道,他到了白蕭笙的地盤?
“這個聲音……”
玲瓏解釋道:“湖中有陣法,對面那里有人在打架,從昨日到現在,還未分出勝負,我昨日從里頭出來后,忘了路,不知如何再進入。”
冥棧容倪了她幾眼,難怪她一直在湖邊徘徊,原來是無法進入。他道:“既然進不去,那你還待在這里做什么?”
玲瓏道:“我在破陣,你信嗎?”
“你還懂這個?”冥棧容投來了不可思議的目光,他以前怎么不知道。
她嘆了口氣:“我不懂,所以想不出一點辦法。”
白衣女子是靠暴力破陣,她沒那本事,只能和諧一些,但鉆研了一夜,也沒想出可解的法子。
她看了看日頭,輕頓:“不過,打了這么久,他們也該快結束了。”
結束打架?
冥棧容瞄著她,見她一副極其自信的樣子,有點琢磨不透。
“冥棧容,冥棧容……”
底下傳來一陣輕微的呼喚,原是茱萸聽到聲音,也已醒了,她四處不見人,但隱約聽到冥棧容的聲音,不得不喚了他的名。
冥棧容望了玲瓏一眼,跳了下來,過去扶了扶快要倒下的茱萸,茱萸看著他,聲音微弱如蚊:“你去哪兒了?我還以為你……”
“我還在,給你帶了些吃的。”說著,他拿出來一個紙包,小心拆開,是新鮮的烙餅。
上頭的玲瓏:“……”她也很餓,他怎的就看不見?怎的就沒她份兒?
小氣,財主還這么小氣!
茱萸皺眉道:“我好像聽到了什么聲音,你在和誰說話?”
“你聽錯了。”想起冥解憂方才耍他去買什么糖,冥棧容心底就冒火,沒好氣道:“就是一只野狗叫了幾聲。”
石頭上,玲瓏面色青黑。
我可去你的野狗,你才野狗!
冥棧容仍有擔憂:“你現在感覺怎樣?能起來么?”
茱萸試了好幾次,呼了口氣,搖首:“還是有些使不上力氣。”
“沒事,慢慢來。”
冥棧容好心勸導,而玲瓏卻在此時開口道:“姑娘,你身中劇毒,沒幾天日子可活了,若還有心愿未了,就趕緊說出來,免得帶到地府里,成了你遺憾。”
茱萸尋著聲音往上看,只見自己上方,立著一抹黑衣女子的身影,這女子長發披肩,在晨風中散散亂亂。
女子面上卻留有一片面具,一把折扇別在腰間,一眼瞟去,似有居高臨上之感。
這聲音雖啞,略似耳熟。
茱萸一時沒想出來,隱了隱眉目,只看著冥棧容:“她說的可是真的?我是不是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