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九的幻影冷笑一聲。

確實沒錯，他現在不過是一段信息，再具體一點。

他就是存在于相柳記憶之中的某個特殊片段，只需要刻意去遺忘刪除，那他就會像是被掃入回收站的電腦文件一般。

“你大可試試。”

“讓我看看你這個從出生到現在不足一個小時的嬰兒，到底有什么能力殺死我。”

相柳回以嗤笑，身上色彩變幻朦朧的紋路迅速閃亮并散發出一陣陣如夢似幻的柔和光波。

夢相能力對自己釋放，精神作用于本體，精神層次上的沖擊迅速沖進了相柳自己的大腦，并朝著某一段記憶……

相柳身上的光芒猛然消散，夢相轟隆一聲后便從相柳的體內退出，一臉迷惘的漂浮在了相柳的旁邊。

似乎并不理解宿主為什么會突然取消能力。

“我……我是要做什么。”相柳的眼中也閃過剎那的迷茫，但在下一刻迅速恢復了清明。

暴怒的火焰瞬間在相柳的大腦之中焚燒起來，但符九的虛影卻依舊漂浮在相柳的面前，依舊存在于此。

“你的能力太麻煩了，你還是先忘掉比較好。”符九緩緩說道。

如果他只是一臺電腦之中的多余文件，那相柳抹消他根本不會有一點阻礙。

但符九可不是什么垃圾文件，他是潛藏在計算機文件深處的邏輯病毒。

借用意念虛流的力量，他在侵入的第一秒鐘便徹底剖析了相柳的人格代碼。

按理來說，一個人類的思維意識以及性格那絕對是復雜到難以形容的東西，即使讓符九去修改自己最為熟悉的自己的人格代碼，他也沒有多大的把握能夠修改出想要的效果，更別說別人的了。

這本是一個徹底的賭命行為，九死一生乃至十死無生。

但真正發起進攻之后，符九才發現自己大大高估了自己的對手。

這個相柳……從出生到現在居然不到一個小時。

那個被符九偷襲殺死的相柳和復活后的相柳，完全可以視為兩個不同的個體。

他的性格，記憶，就像是一個公式化的產品那么簡單，就像是一個被梳理好邏輯代碼的機器人一般可以大批量復制。

遇到什么情況會憤怒，遇到什么情況會悲傷，遇到什么情況會絕望，這些性格特點居然一目了然。

他的一切都像是被強行堆砌起來的，在他那龐大的性格和記憶之中，真正屬于這個相柳的

想要修改，根本就沒有難度。

而這個事實同樣也揭露了一個可怕的真相。

“你覺得刪除我的記憶就有用了么？”相柳冷笑一聲，一旁的夢相擺脫迷惘之后再度行動，直接撞進了相柳的體內。

忘記如何使用能力也無妨，至相自身便會行動來保護相柳。

相柳緩緩冷笑著，夢幻的紋路再次攀上他的全身。

強行融合，能力自行發動。

“果然與我想的一樣。”符九平淡的回答著，夢相的精神攻擊一陣陣對于他這個多余的記憶片段發起絞殺。

咔嚓一下，轉瞬即逝，符九的虛影頓時灰飛煙滅。

隨后，又一個符九出現在了相柳的眼前。

“沒用的。”符九冰冷說道：“能力自行發動總要時間，從之前的戰斗之中我已得知。”

“那幾個至相加起來的智力程度大概也就和一個十歲小孩差不多，他們的反應速度太慢了。”

“在精神上面和我比較，你還是太嫩了點。”

在這短暫的數秒內，符九完成了自我復制。

就像是病毒的擴散一般，符九在瞬間將自己的這份人格代碼復制了無數萬份，從原本一段不起眼的記憶片段無限膨脹，即使此刻夢相這個“殺毒軟件”反應了過來，病毒也已經膨脹到了無法殺死的地步了。

“那這樣如何！”相柳喘著粗氣大喝一聲，夢想退出，另一個充滿死亡氣息的至相融入他的身體。

死相融合。

死相之中，沒有任何的意識，沒有任何的性格可言，無論什么意念虛流，都不可能對一團無意識的扭曲物體起效。

符九的意念虛流和本身的意識再是逆天，再是擅長，都不可能侵入一塊無意識的石頭！

“沒錯，就是這樣。”符九看著逐漸融合的死相，卻露出了一絲發自內心的笑容。

死相融合飛快完成，整個相柳的意識都陷入了徹底的死寂之中。

就像是電腦關機。

任何病毒，實力再高超的黑客，都不可能黑入一臺物理斷電的電腦，此刻的死相融合驅除符九便是這個目的。

而符九，本質上依然是一塊無根之木。

肉體已毀，所有的魔力和儲存魔力用的器官都已經消失，一旦被相柳切除，那他這段信息在失去最后一點的魔力支持之后就會徹底消失。

那就是真正的死亡了。

但對于符九來說，他的道路絕不可能在此刻此處停止。

死亡。

亦是新生。

死亡的黑暗逐漸籠罩了相柳的整個軀體，隨后死毒與九只浮現的黑蛇緩緩將整個相柳的軀體包裹起來，形成了一個漆黑的圓球。

就像是一個心臟。

對于符九來說，反擊早就成功了。

從入侵成功的那一刻開始，符九就在這場戰斗之中獲得了勝利，接下來他只需要取得自己想要的戰果就足夠了。

符九要讓自己再度復活。

當然，像五十五年前那般以一段信息為載體，尋找合適者進行奪舍轉生的方法符九并隨時能做到但他卻不會去做，這會讓他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一切全部消失。

他要復活，并且借助這次復活，更上一層樓。

轟隆隆！！

漆黑的圓球之中爆發出一陣驚天徹地的炸響。

天空于此刻變色，之前四散逃逸的魔力在瞬間被吸引，猶如回卷的風暴一般流轉而歸。

連帶著魔力而來的還有天空的云霧，大地的塵土。

天地失色。

隨后……

一只潔白如玉的手緩緩從黑色球體之中刺出。

這些黑色物質已經不具備死亡的概念，此刻就像是一塊鏡子一般轟然崩塌。

符九重新屹立于天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