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九感覺到了窒息。

能力運轉都變得晦澀起來，并非是上帝視角不再那么“上帝”了，而是符九無法運轉能力了。

能力，在逐漸死亡。

這是一度真實卻又夾雜著大量不可思議與虛幻的特殊感受，即使對于有多次穿越世界經驗的符九來說也顯得異常難以接受。

眼神灰暗的符九直直的從空中朝著地面跌落，很快便直接砸在了地面的大片巖石廢墟堆之上。

身軀一陣翻滾，沒有絲毫防備的符九軀體就像是一粒從山峰上滾落的石子，反復在大堆巖石組成的復雜地形內向下翻滾著。

一座山被砸在了這里，周圍的數座小山都被轟塌。

這里已經沒有一寸完好的土地。

翻滾持續了短短十幾秒，符九已經跌落了數百米遠的時候。

他猛地睜開了眼睛。

“真夠麻煩的。”

他的身影猛然在無盡的翻滾之中突然停止，隨后重新浮空，緩緩飛起。

重新回到空中，符九直接閉上了雙眼。

不止是閉上雙眼，上帝視角能力運轉直接關閉。

聽覺封閉，嗅覺封閉，只留下觸覺以感知空氣流動的方式感知周圍的環境。

戰斗到了現在，符九已不缺乏任何的戰斗經驗。

對方的能力大致是個什么類型的，瞬間便能想出。

“記憶在消失……”符九的特殊性讓他很快便確定了如何對付對手。

死亡不可被活人觀察到，死亡亦不會再次死亡。

一切有關死亡的記憶，亦會被活人所遺忘。

這就是相柳的死之至相。

融合這一至相之后，相柳天生便立于了不敗之地，最差的結果也只是平手而已。

但同樣的，他也不再有一絲勝利的可能，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平手而已。

因為在這個形態下，他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的自我意志。

他已成為這一能力的載體，這一能力的化身，情感和意識都已經抵達了“死亡”這個狀態。

黑色人形脊背上的九個粗壯黑色觸手似乎化為了九頭龐大的巨蟒，九頭巨蟒一同朝向天空之上噴灑起了黑色的液體。

黑色的液體在輕而易舉的洞穿了天空之中的云層之后化為了一場黑色的暴雨落下，覆蓋了周圍整整十幾公里，甚至波及到了“天穹”防衛系統的區域。

如果這些雨降落在了市區之內，無論是這個世界上的哪座城市里，都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無數萬人將在十秒鐘人化為虛無。

這是相柳身相與死之至相融合之后產生的特殊毒素——死毒。

被任何這種毒素觸碰到的物體，不論是有機物亦或者是無機物都等同于直接接觸了死亡，甚至是連精神的力量也不例外。

無論是超能力還或者是其他的力量，在死亡面前都是平等的。

黑雨落于周圍的大片巖石廢墟與破碎的山峰之上，數以億萬噸的巖石在這一個瞬間便開始徹底的溶解。

雨落于山峰，便是大山溶解，萬丈高峰化為平地。

雨落于水流，便是江河蒸發，大江大河飛速干涸。

雨落于大地，便是塵世浩劫，死亡之力無人可擋。

真正可怕的毒藥，是死亡啊。

符九抬手一揮，大量魔力模擬成圣力從體內飛出，形成一道道光之壁障，全力沖上云霄意圖阻止這場雨的降臨。

但這屏障只是剛剛飛出體外便迅速在死之毒素下消融，飛出數百米便徹底消失。

“果然，這種黑雨十分的特殊。”符九皺起了眉頭：“萬物皆是一視同仁，換句話說，我的圣力組成的屏障在這種雨面前跟石頭并沒有什么區別。”

“死亡的程度是根據物質的質量來計算的，與其余物理量一律無關……恐怕跟科學也沒啥關系。”

符九一邊思考著一邊再度潑灑出大片光之力，化為重重羽衣包裹起了自己。

這種雨一旦淋到他的身體，那他便完蛋了，此刻唯有不斷消耗魔力制造防護層才能維持自己的安全。

圣力羽衣瞬間便占據了龐大的空間，海量的魔力不斷與死亡的力量對抗著，但這也堅持不了多久。

魔力的特性和優勢都不在于此，能爭取到的時間實在短暫。

“不過，這個狀態的相柳，大概是沒有自我意識的。”符九封閉了全部的感覺，思索著如何繼續下一步的進攻。

戰局已經打開，雖然說現在是陷入了最可怕的劣勢之中，但也唯有在這劣勢之中他才看到了一絲勝利的希望。

而遠處，九頭黑色的巨蟒也緩緩停下了噴吐黑色液體的行為。

天空之中的暴雨并不停歇，沒有任何一個活人能知道剛才到底有多少立方米的死毒被噴灑上了天空。

但符九腳下，北都城外小半個的山峰區域，在剛才的短短幾秒內便消失了一小半，數十億噸的巖石被死毒徹底溶解。

“天穹”防衛系統銀白色的表面不斷閃光，這是北都內存在的唯一能與死毒對抗的物質，但玄運的能力似乎與相柳的死毒還是有所差距，“天穹”也在緩慢溶解。

似乎是察覺到了這樣攻擊效率并不足夠的高，此刻的相柳開始在空中發呆。

死亡是沒有智慧，也沒有思維的。

而相柳自我的意志，根本就控制不了這個狀態。

這一次沉默，持續了整整好幾分鐘。

而這幾分鐘內，黑雨一刻也沒有停歇，地面上的巖石廢墟已經被徹底消融完畢，多余的死毒侵染到了大地之上，整片區域的地勢都在下降。

甚至還有的死毒滲透進入了地下，大地的地質開始悄然改變。

隨著時間的推移，如果黑雨再不停止，這不就只是地質改變那么簡單了，很快北都就將地震不斷，周圍的山峰也將一個個坍塌，甚至整個都市下墜都是有可能的。

這可比核彈在城市內還要可怕了……至少災后的城市人類能夠重新修復，而被死毒襲擊后的城市，那很可能連修復都無法做到，只能化為一片絕地。

而在長時間的沉默之后，相柳突然又開始了行動。

這一瞬間，符九睜開了眼睛。

“畸形有一瞬間跟本體分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