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文莉追上老公，看了前方老爺子的背影一眼，壓低聲音問道，“老公，你說，顏霽那話是什么意思啊？”

卿柏軍的眼神閃躲了一下，但是隱藏得很好，“我哪兒知道呀，誰知道她又發什么神經，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個什么性格，逃課打架泡酒吧，簡直就是個紈绔子弟啊……”

聽著老公的話，文莉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卻又說不上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當天晚上，顏曉墨將軍訓要用到的防曬霜等等拿給顏霽，并且叮囑她一定要記得用。

看到她心不在焉的樣子，顏曉墨就覺得頭疼，以前最愛打扮，整天畫個濃妝，跟個鬼似的，可現在卻是用擦手霜都要人提醒的。

在顏霽的房間里待了很久，幾乎把所有能講的都重復了兩遍。

“媽，您有什么想問的就問吧。”

“我沒有什么要問的。”顏曉墨攤了攤手。她只是想拖延時間，不想讓老公找女兒談話好吧！

誰知就在這時，一道嚴肅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小霽，到我書房來一趟。”

母女倆對視了一眼后，顏曉墨用手指戳了一下顏霽，“快去快去，待會兒甭管你爸說什么，你都聽著啊，現在先別和他理論什么！”

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徑直朝著書房走去。

卿柏文看著她一步步走近，“坐。”

“你今天……”

“爸，我知道您想要問我什么，但是我想您一件事，我是不是有一個妹妹啊？”

說話的時候，顏霽一直看著父親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秒鐘移開過視線。

在看到那一絲慌張之后，心中了然，果然是真的。

呵……

就近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爸，您說，卿家幾帶都沒有女兒，怎么到了我們這一輩，就有兩個了呢？”

“會不會是因為卿家根本就不想讓女兒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啊？”

卿柏文的心里為之一振，不可置信地看向女兒，此時他真的不知道對方知道多少，只能靜靜地聽她說著。

“大伯和大伯母是出了名的重男輕女，那么為什么云姐能夠活下來呢？那是因為在做孕檢的時候，醫生說這是一個男孩兒，所以她這才有了來到這個世界的機會，而在她之前，打掉了兩個。再說我，是和哥一起來到這個世界的，所以老爺子也沒辦法。”

“可是爸，你有沒有想過，無論是一直是成績很好的云姐，還是這次給我慶祝畢業，那都是有前提的，因為我們讓他臉上有光了，讓他有了和別人炫耀的談資，但是我那個剛出生的妹妹呢？她呢？”

聽到女兒的話，卿柏文的心中也是一痛，小女兒一出生就因為身體太弱，夭折了，而妻子也是從那時起，變得像現在這樣容易動怒，只是，這些她怎么會知道呢？

看到女兒臉上的痛苦，他的心里何嘗又不苦呢？但是女兒話語中的意思，竟然是和父親有關？

他臉上的表情微微地變了一下，但是那一絲不相信，還是沒有逃過顏霽的眼睛。

這讓她有些失望，不再說什么，從口袋里拿出一個U盤放在桌上，轉身離去。

一開門，就看見了正扒著門的母親，對視一眼，對方的臉上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立馬轉變了，小聲地問道，“你爸和你說什么了？”

看了看眼前這個女人，即使她很多時候說出來的話都不夠好聽，但是她對于自己的兒女那是沒得說的，如果讓她知道自己的小女兒……

到時候她能承受得住嗎？

在心里想了一下，顏霽終究沒有說出口，只是回了一句，“沒說什么，媽，我先去睡了。”

望著女兒的背影，顏曉墨沉思了一下，趕緊走進書房，只見丈夫面對著窗站著，煙霧繚繞。

她的眉頭不自主地皺了一下，自從知道自己聞不了煙味，他就再也沒抽過，怎么現在？

顏曉墨握緊拳頭，假裝咳嗽了一下。

聽見聲音，卿柏文轉過頭與妻子四目相對，一時之間有些尷尬，他這才后知后覺地將手中的煙頭滅了。

“怎么還抽起煙來了？”將窗戶打開后，用手扇動著煙霧，想要散得更快一些。

“剛剛和女兒說了些什么？她和你吵起來了？”

望著妻子眉宇之間的擔心，卿柏文的神色一動，一把將妻子抱在懷了，“曉墨，這么多年，讓你跟著我受苦了。”

顏曉墨聽聞這話，心中一暖，用手摟著他的背，輕輕地拍打著，“不苦，不苦，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說這些。”

兩人都沒有看見彼此的神色，但是有些東西，終究會暴露在陽光之下的。

沒過多久，顏霽的房門再次打開了，一身黑色的緊身衣，外面配上一件風衣，整個人走路帶風。

早就將車鑰匙順過來了，顏霽打開車門，一踩油門向前駛去。

聽見鳴喇叭的聲音，顏曉墨馬不停蹄地從被窩里鉆出來，但是只看到車尾的燈，回頭忘了一眼卿柏文，“有人開車出去了。”

立馬轉身跑到顏霽的房間，打開一看，果然床上沒有人，再次回到臥室，“小霽房間沒有人。”

本來還在靠著窗床撐著，但是聽了妻子的話之后，卿柏文的頭重重地倒了下去，自己的態度終究還是傷到了女兒的心。

而此時的顏霽，腳下的油門一踩到底，轉速表立馬順時針轉動著。

她的腦海中回想起父親的臉，除了對于新型材料的研究很執著之外，是別人眼中的好男人，不抽煙不喝酒，不晚歸，而且還有上進心。

可是，在自己的印象中，當自己找他說話時，他總是說自己工作太累了，讓他休息一下。當自己控訴他沒有時間陪自己時，他總是說自己這樣做已經夠了，還想要他怎樣？

似乎他覺得他做到了別人心中的好老公，好爸爸就已經夠了，但是真正做得怎么樣，老婆孩子是最有感受的。

她不想再去想這事，車速加快，沖著山上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