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林清寒故作輕掩紅唇的模樣，“七皇子都這樣講了，原來真的是衣冠秦獸呢。”她的眸子里三分挑逗，七分趣味。

“若我現在就化身，姑娘可得小心。”七皇子故作環顧閨房，最終目光在林清寒身后的那紅木制的大床定格。他向林清寒走近了一步。

林清寒自是知道七皇子話里的意思，以她前世對七皇子的為人之了解，也知道他是玩笑話。也就不慌不忙的懟了回去，“七皇子若是覺得這木床之上的薄被很是中意，拿去便是了。何必要將自己與秦獸相提并論降了自己的身份。”

“若是七皇子愿意，在此留宿一晚也是可以的，小女子愿以身伺寢。”林清寒話鋒一轉，向后退了一步，眼里盡是嫵媚妖嬈的韻味。

七皇子愕然，原本那寵辱不驚的平靜剎那化為烏有，不愿相信的眨巴幾下眼睛，他的喉頭動了動。一時目瞪口呆，蠢萌蠢萌的模樣。

“注定孤獨一生。”林清寒撇了撇嘴，“如此不稱職的秦獸，倒是少見...也就有些賣相，不過，夠了夠了。”林清寒咽了咽口水，繼續打趣道。

七皇子這才發覺是被玩弄了，倒也不羞不惱，也厚著臉皮說道，“這有些賣相的皮囊，能否中姑娘的意呢？若是中意，清寒姑娘連著人一塊拿去便是了。反正，在下遲早是你的人呢。”

林清寒輕咳兩聲，覺得這玩笑也該適可而止了。她目光一凝，“七皇子心系天下，怎有空往小女子的閨房來了?”

“姑娘可知，邊境發生了戰事?”司空策見林清寒沒了玩笑的意思，也便步入正題了。

“爹爹倒是和我提到過。”林清寒微微瞥眉，一副思索的模樣，“只是，七皇子為何要問我這個問題?”

“在這之前，邊境便時有蠻夷襲擾，但他們都只是小打小鬧而已。唯獨這次，他們是直接生了事，主動挑起戰端。”七皇子修長的手指置于尖細的下巴之下，手指秀氣而有靈性，似為藝術而生。“偏偏在這時候，有異域使者前來請求賜婚，以穩固邊境的安定。總覺得，這其中有些蹊蹺。”

“七皇子這手，倒是生的秀氣。想必是學過弦樂器的吧。任何一根弦，一頭繃的越緊，另一頭發出的樂音也便越高，同時，也也是容易發生斷弦的事故。”

林清寒輕輕撥弄了一下面前的古木琴，清脆聲音在夜色里似剎那的花火，剎那的奏響，繼而消逝于空氣中。林清寒繼續娓娓道來：“當下的帝國縱有萬里江山，號稱擁有百萬雄獅，可越是龐大的帝國，內部卻越是暗流涌動。很多時候，一個龐大帝國的瓦解，根源并不是外敵入侵，而是內部的分裂。如今這個帝國就如同這根繃緊了的弦，為了防止內部的分化，不斷地削弱地方的權力與軍力。帝都這頭，幾十萬的精銳軍隊駐守，光是我的爹爹，便手握其中大半兵力。這也是為何朝中之人都對我們林家畢恭畢敬不愿輕易得罪的原因之一。”

“所以，地方及邊境則是這根繃緊了的弦的另一頭，帝都那么多的精銳之師，都是從地方抽調過來的。這也就造成強干弱枝的局面。帝都勢力之強，怕是任何一個地方或邊境之國，也不敢冒犯。可是邊境之地，軍力薄弱，哪怕是區區小國，也敢不斷襲擾。就算發動戰爭，也不有很大的勝算的。”

“七皇子一點即通，倒也算是沒有辜負這好看的賣相。”林清寒抬了抬手，“既然如此，邊境之亂便是意料之中的事了。就算現在不發生，日后也會有的。這是當下這個帝國的體制所決定的。”

“若想成為一國之君，凌駕萬人之上，這樣的道理，還是得在心里有點底的。”林清寒看著司空平的眸子，“若你沒有這樣的眼界，就算登上皇位，也難以長久。”

“清寒姑娘的眼界實在令在下折服。”司空策忽然覺得，如林清寒這樣既好看又聰穎而深謀遠慮的女子，真的不多了。“只是，在下還有一事不解，為何偏偏是在邊境發生戰亂的時候，異域使者恰好在這個節骨眼上來請求賜婚，這會不會與他們也脫不了干系？”

“七皇子多慮了。兩國以和親的方式來避免爭端，古往今來，類似的事見屢有發生。或許，這真的只是個巧合而已。畢竟，大國與小國的爭端，這本就是一場實力懸殊的較量。對我們來說，本就算不上什么大的事件。不過是隔靴搔癢，風波很快便會過去。”

林清寒饒有趣味的看著七皇子，“莫不是七皇子對這主動提出和親的小國有著什么偏見？”

“為何為這樣想?”司空策輕輕偏過頭，也沒有否認，“我只是覺得，這其中定有蹊蹺。”

“既然七皇子并不正面回應我的問題，那便是默認了。”林清寒點了點頭，“七皇子能在這權力的漩渦中游刃有余，想必也不是意氣用事之人，既然執意要這樣想，就一定是有原因的。能否說來聽聽，小女子洗耳恭聽。”

司空策低頭想了半晌，抬眸，正對上林清寒凝視的目光。林清寒看著他的眼里那淡淡的濃郁的憂傷，不由想起前世那個給予自己萬般溫暖的司空策。林清寒竟看的一時失了神。

“我并不是心存偏見，我也沒有對那個來和親的國家有任何的輕視。我只是篤定，那個前來和親的異域使者，他一定有問題。”

司空策看著短暫失神的林清寒，心底不由升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柔軟的感覺，就像細膩的山泉水，甘冽而捉摸不了其形狀。司空策忽然會想，自己是不是喜歡上這個明媚如風的女子了。

林清寒回過神來，看著那個盯著自己的七皇子，臉上升起一朵紅暈，她不自覺的微微低下了頭。“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亦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七皇子如此篤定，又是為何呢？”

林清寒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