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啊，我也是……”

從來到明朝以后，趙胡過的都是‘知音少弦斷有誰聽’的日子，這種日子過長了，是很容易抑郁的，因而，找到一個能明明白白說句話的人，才如此迫切。

“對不住，我應該早點相信你的。”

鐵云相信趙胡是個好人，至于他的‘不尋常’，理解不了也不重要了。

“這是哪兒？”

“王山。”

“那么遠，咱們是怎么？”

“大頭會飛。”

“……”

“大頭，到天上翻個跟頭。”

“呼……”

“大頭叔叔，大頭叔叔，我也要飛，我也要飛。”

大頭落下來，抱著趙靈兒到天上飛了一圈。

趙胡和鐵云站在院子里看著天上那個多功能兼職耍猴的武裝機甲，氣氛，總算是融洽了。

鐵云雖然沒有跟著飛上去，但這會兒確實是如墜云里霧里，做夢一般。

“我得走了，回去上差。”鐵云已經在這里耽誤了大半晌了，那邊，還有一個浮尸案沒破呢。

“我讓大頭送你。”趙胡當然想跟鐵云吐吐心聲，想了想，也不能一次說完：“大頭，下來。”

大頭落下來了。

趙靈兒看出來鐵云要走，有點依依不舍。

“靈兒，姑姑回頭再來看你。”鐵云難得展露出她溫柔的一面，簡直要驚煞旁人。

“那你什么時候來？”趙靈兒怯怯地問。

“很快。”鐵云有點不忍，自己恐怕是沒那么多時間來這兒看她的。

趙胡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把‘七號’的事兒跟她說，慢慢來吧：“大頭，背部接入。”

大頭的后背打開了。

鐵云看到了大頭的內部，眼睛又是一亮。

“來吧，沒事兒。”趙胡指導著鐵云進入了武裝機甲，因為機甲有基因檢測接入，鐵云并不能駕駛，只能讓大頭開智能模式。

“……”鐵云帶上透明面罩以后，看到了上面傳輸來的各種數據，數據她當然看不懂，但大頭自帶的檢測功能和視覺搜索功能是直觀的：“你這個東西能不能借我用用？”

她馬上就知道了，這個名叫大頭的東西能幫助她破案。

“……”趙胡沒說話，笑了，這才是自己看上的女人，第一次乘坐機甲，就想借走使使。

不行，大頭還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做呢，比她那個浮尸案重要的多。

“哎……”

鐵云只‘哎’了一聲，人已經在幾里之外的高空了。

大頭把鐵云送到了離案發現場不遠的一個地方，鐵云下來了。

“你……能跟我說話嗎？”

“能。”

大頭又飛回去了。

鐵云去查案了，心里十分感慨，世上竟然有這等稀罕人、稀罕物。

大頭飛回王山木屋，趙胡接入機甲，帶著趙靈兒一起飛走了，找徐老頭干的是粗活兒，真正的技術工種，還得靠自己……

徐府。

裝了兩馬車東西，帶上一隊護衛，徐琨也要出發了。

昨天不是給他做了一場法事么，今天正好可以借印堂發黑、血光之災的名義離開京城，去老家松江府避避災禍。

徐琨的車隊走出去沒多遠，就被一隊錦衣衛跟上了，帶隊的是錦衣衛試百戶高凌風，從六品官，比海瑞那個知縣還高一級呢。他們這些人善于化妝偵查，沒有讓徐琨車隊里的人發現。或許，徐琨在出門之前就知道了。

“不好，是錦衣衛。”嚴府派來監視徐府的人的帶頭大哥叫呂子杰，也是個老手了。

對呂子杰這些過刀頭舔血日子的亡命之徒來說，不管那些錦衣衛怎么掩飾，都掩蓋不了他們身上的‘貓味’。

老鼠見了貓，自然是害怕的，這是天性。

呂子杰不敢再跟了，誰不知道錦衣衛是誰的人：“苗大牙，馬上回府稟報。”

“是。”苗大牙趕緊回府了。

不巧的是，嚴嵩今天去內閣上差了，而嚴世蕃也去了工部。

苗大牙知道事情緊急，直接去工部找嚴世蕃了。

嚴世蕃被叫出來以后，用那一只眼睛瞪了苗大牙一眼：“你怎么找到這兒來了？”

“主子，事情緊急，今天徐府的那個二公子趕著兩輛馬車出城了，后面有錦衣衛跟著，呂老大讓小的來請示一下，要不要繼續跟著？”苗大牙從來都有點怕這位小主子，他這個人有點‘那個’。

聽到這個消息，嚴世蕃不再訓斥了，錦衣衛跟過去就說明皇上已經盯上徐家了。

而徐家要是有了飛天妖人的眉目，再想瞞著皇上做點什么事，恐怕到時候會有害無益的。

如果沒有眉目……

“避開那些錦衣衛，跟著。”嚴世蕃還是以極快的速度做出了判斷，只要飛天妖人存在，他的重要性是超過了一般的福分罪過的，在這種關鍵時刻，還是跟著的好。

“是。”苗大牙趕緊走了。

嚴世蕃繼續回工部繼續辦差。

徐琨的車隊在前，高凌風帶著錦衣衛在后，呂子杰帶著一批手下遠遠地跟著，安全，十分安全。

快中午的時候，徐琨的車隊到了通州府，早早地停下歇息了。

雖然徐琨沒有任何職位在身，但就算是通州府的知州來了，也得好好地伺候著，何況是一個驛站的驛丞了。

徐琨根本看不上那滿桌的山珍海味，斜著眼睛吩咐道：“去，給爺找幾個女人來。”

“……徐少爺，這……這恐怕不好吧？”驛站是專門接待路過此地的官員差役用的，而且通州還是京城的南大門，來往的達官貴人無數，往驛站里招妓女的事兒，這個驛丞還沒碰到過。

“有什么不好的？快去！”徐琨這次出來，就是領命出來耍混蛋的，他越耍混蛋，越沒有人懷疑他。

“徐少爺……”驛丞真是有苦說不出，破格招待他們這些官家的少爺公子已經是擔著風險了，再往驛站里招妓女，查出來肯定是要遭殃的。

“喲呵，我說的話不好使是吧？來人吶，教教他！”徐琨斜躺在椅子上，要耍耍威風了。

徐琨帶來的人上來抓住了驛丞，直接開打。

“別……別……徐少爺，我這就給您去找……”驛丞挨了沒幾下就改口了。

徐琨還不耐煩地罵道：“給爺找幾個好的，要是找來幾個歪瓜裂棗的糊弄爺，看爺不扒了你的皮！”

“是……是……”驛丞出門以后，把這件事報上去了。

回話很快就來了，給他找，所需的銀子由州里支付。

驛丞趕緊去妓院了……

到中午的時候，驛站房間里雖然沒有歌舞升平，卻已經不堪入目了……這種差事簡直就是專門為徐琨設計的，他辦起事來，絕對的輕車熟路……同行的衛隊隊長和家丁也都摟著一個妓女……喝，喝啊，讓爺看看……

“高爺，那徐家的二公子真夠嗆，正摟著妓女在那兒喝花酒呢！”有小旗來報。

高凌風知道此行的任務是什么，不以為意：“繼續盯著。”

“高爺，咱們要不要把這件事報上去？”小旗覺得徐琨干的這事過分了。

高凌風知道上頭的壓力，把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報上去，只會給上頭添麻煩：“不用了。”

“……是。”小旗無可奈何。

另一家酒樓里。

呂子杰也收到了消息，同樣是不予理會。

他們這次出來是要盯著徐家人干什么，而不是管他們玩什么，隨便。

驛站里。

徐琨喝完花酒睡了一覺，下午才晃晃悠悠地出發了。

徐琨也不是傻子，而且從上次被那個妖怪嚇唬了一次以后，機靈多了，妖怪給的那些圖還是他做的翻譯，他明白，這個事事關妖怪，一定要做的隱秘。

車隊和徐琨基本上就是這么個情況了，車隊晃晃悠悠地趕往松江府，徐琨就在沿途耍著混蛋，有點出格，但不至于上報的那種。

后面跟著的高凌風和呂子杰也不敢把徐琨當傻子，時刻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稍有不尋常之處，必須查實。

而這一路上，徐琨除了耍混蛋，什么正事都沒有做……

又一夜。

嚴府。

徐琨在路上的情況，每天都有人來稟報。

而徐琨的所作所為在嚴家父子看來是如此的正常，幾乎不值得懷疑了。

“爹，咱們是不是中了圈套，徐階就算有正事，也不會交給徐琨那小子去辦的？”嚴世蕃連徐階都看不上，更別說徐琨了。

嚴嵩也覺得這是疑兵之計：“讓那些人回來吧，全力盯著徐家。”

“是。”嚴世蕃其實是不相信這世上真有會飛天的妖人的：“爹，要不咱們直接找一個人來？”

“……不行。”嚴嵩算的很清楚，這時候，嚴家還占有優勢，就算敗，也不會敗的多么難看，萬一弄巧成拙，后果就嚴重了。

嚴世蕃有些急躁。

這邊嚴府的撤回來了，那邊，錦衣衛雖然還在盯著徐琨，卻始終沒有什么有用的東西上報。

而徐琨那小子，已經拿到他想要的東西了。

“少爺，這就是根據那些圖造出來的東西，您看看吧。”說話的人名叫李同，是松江府徐宅的管家，也是京城徐府老管家李玉福的兒子，在徐琨趕路的這些天，他幾乎已經把民間的冶鐵廠制造廠跑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