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阿蘭在觸到他臉龐的那刻,臉色忽然間變得慘白如紙,她緊咬著那發白的唇,手指顫抖的,緩慢的放到了鼻下,然后又瞬時間仿佛受到了非常大的驚嚇一般,拿開了手指。
耶律阿蘭忽然間吐出了一口鮮血。
她的身體顫顫巍巍,搖搖晃晃,淚水止不住的流淌下來。
可是,她流著淚水,嘴角間還有那殘留的血跡,神情卻忽然間變得十分的平靜。
平靜到面不改色,平靜的令人害怕。
可是,誰都不知道,這極度的平靜下有多少滔天的怒火在噴涌,有多少極度的悲傷在萌發。
耶律阿蘭擦了擦嘴角的血液,看著秦鑰的深情那么的溫和,可是忽然間轉身離去的剎那,她的眼神極度陰冷了下來。
那份陰冷,是仇恨,是無盡的殺意。
她要殺人,她要為秦鑰報仇。
在愛的召喚下,最愛的往往能催發出難以置信的力量,這股力量能夠讓一個人失去理智,變得瘋狂。
耶律阿蘭把眾人屏退了下去,然后背著秦鑰走進了帳門之中,并吩咐沒有她的允許,任何人不能夠進來。
他就一直呆呆的坐在秦鑰的身邊,看著那俊美的臉龐,默默地淚流。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只是當她走到鏡子身邊換她的那身黑衣的時候,她看到了她的雙眼已經紅腫了。
夜色已經黑了,穿著夜行人的耶律阿蘭悄悄的潛入了吐蕃的軍營之中。
她不知道誰殺了秦鑰,可是他知道那些人必須死。
那些有地位的人,必須死。
一個也不能剩。
耶律阿蘭悄悄地殺了伏驥,殺了福東祿,幾乎在殺掉葛爾欽陵所有的心腹下屬之后,一身獻血的耶律阿蘭來到了葛爾欽陵的賬房之中。
在吐蕃軍營之中,真正能和耶律阿蘭一較高下的也只有這葛爾欽陵,能發現耶律阿蘭潛入軍營的,也僅僅只有他自己而已。
因此,當耶律阿蘭潛入葛爾欽陵大帳的時候,雖然在睡夢之中的葛爾欽陵還是瞬時間睜開了眼睛。
在軍營之中休息,很少有脫掉鎧甲睡覺的軍官,因此,葛爾欽陵也沒有把身上的鎧甲脫去。
葛爾欽陵拿起自己的大刀,看著一身鮮血的黑衣人,眼神之中浮現一絲驚恐和警惕,他握緊大刀,喝道:“你是什么人?”
耶律阿蘭壓低聲音,嘶啞的說道:“什么人……要你命的人!”
話音剛落下,挺著那還滴著獻血的長劍便對著葛爾欽陵而去。
兩個人頓時乒乒乓乓的打斗在一起,幾個回合之間,便出了帳篷。
這一幕瞬時間讓許多士兵聚攏而來,把他們圍在一個圈子內,防止蒙面人逃走。
“本將再問你一遍,你是什么人?”葛爾欽陵喝道。
“想知道,那就來殺我!”耶律阿蘭冷冷的說道。
又是交手三十回合,依舊是分不出勝負,而這個時候,葛爾欽陵意識到不對,喊道:“伏驥他們呢?”
話音才不過是剛剛落下,一個士兵慌慌忙忙的跑來,驚恐的說道:“將軍……伏將軍他們……他們都被人殺了!”
此話一出口,在場的全軍震動。
葛爾欽陵臉色頓時慘白不已,惡狠狠的看著這個刺客,說道:“是你殺了他們!”
“他們和你都該死!”耶律阿蘭冷冷的哼了一聲,依舊是挺劍而上。
打斗繼續,可是男人和女人天生上的體力差異在時間的延伸之中逐漸的顯露出來。
逐漸的,耶律阿蘭的步子逐漸的沒有了原先的力道。
耶律阿蘭見勢不妙,便想逃走,可是葛爾欽陵哪里會讓他逃走,于是步步緊逼,最終還是把耶律阿蘭給拿下了。
葛爾欽陵當即挑了去耶律阿蘭的面紗,然后就在這月色之下,一個絕美的臉龐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看到這張臉龐,所有人都愣了。
好久之后葛爾欽陵才反應過來:“耶律阿蘭!”
耶律阿蘭被暫時押了起來,而葛爾欽陵則是非常凌亂的在大帳之中處理著各種事情,同時也是很快向他們的可汗寫了軍信,命人快馬加鞭的送到可汗面前。
在處理完死去的副將后事之后,已經是第二天的深夜了。
可是,葛爾欽陵現在根本沒有時間去休息,因為這次的事情真是太大了。
他現在需要去耶律阿蘭那里走一趟。
耶律阿蘭被綁著無法動彈,可是那眼神依舊是無比的冷冽,葛爾欽陵神色不善的盯著他,說道:“公主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耶律阿蘭冷笑一聲,說道:“本公主十分清楚!”
“那你能否告訴本將軍你殺害伏驥他們是作何意?”葛爾欽陵冷冷的看著她,說道。
“本公主樂意!”耶律阿蘭眼神不善,淡漠的說,“本公主看他們不順眼,于是,他們就沒理由活在這個世上了!”
葛爾欽陵聞言大怒,走過去,對著耶律阿蘭就是狠狠地一記耳光,耶律阿蘭的嘴角也流出了一絲絲的鮮血。
葛爾欽陵甩了甩手,目光冰冷的看著她,怒道:“你攤上大事了!”
他冷冷的說完,就一臉陰沉的離去了。
耶律阿蘭嘴角之間忽然間露出了一抹凄慘的笑容,可是那笑容卻又是那么的開心,她的腦海邊再次回響起了秦鑰那賤賤的聲音,她的眼前也再次浮現秦鑰那英俊的面容,可是淚水模糊了視線,秦鑰的面容也在淚水的氤氳下變得模糊不清。
“大混蛋,本公主給你報仇了……”耶律阿蘭無神的喃喃,“大混蛋,我都給你報仇了,你也該回來了,你還沒回報我呢……”
藏在暗處的陳老看著眼前女子的傷心凄慘模樣,心里也不禁是黯然,因為他知道,秦鑰這件事情,他做錯了,而且錯的十分離譜,十分離譜……
第二天一早,大金國來人了。
來的人是大金國的太子,耶律流風。
只是接見卻不是葛爾欽陵,而是一排排的將領的靈位,有伏驥的,有福東祿的等等一排的靈位。
耶律流風自從得知消息之后,便臉色難看,來到這里又看到這一幕,心情更加糟糕了,那臉色也就因此變得十分的難看,仿佛是覆蓋了好多年的冰霜,冰冷的讓人害怕。
不過,耶律流風還是象征性的在這些靈位面前做了一個給死去者的手禮,然后才走進了葛爾欽陵的大帳之中。
葛爾欽陵沒有給耶律流風座位,他只是眼神淡漠的看著耶律流風,什么也沒有說。
耶律流風也沒有說話,氣氛一時之間有些沉悶,而且沉悶的可怕。
因為,在這份沉悶之中有著濃濃的火藥味。
好久之后,耶律流風才說道:“難道就本王一直站在這里?”
“耶律太子,你想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能否先告訴本將軍,那些死去的將領該怎么辦?”葛爾欽陵內心充斥著滿滿的怒火,聲音卻極度的平靜。
“這件事情能否先讓我看看我妹妹再說。”
“不用看了,她已經被本將軍處死了。”葛爾欽陵冷笑一聲,說道。
耶律流風聞言眼眸瞬時間變得深沉,他說:“將軍喜歡開玩笑本太子不會怪罪,不過將軍您是將軍,不能意氣用事,這關乎兩國的結盟,還望將軍您能理智一些,若是破壞了結盟,將軍可擔待不起。”
葛爾欽陵聞言,拿起酒杯緩緩的抿了一口,然后才眼神不善的望向耶律流風,淡漠的說道:“這話……該本將軍說才對吧……”
耶律流風聞言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本太子需要先見見阿蘭。”
葛爾欽陵否決道:“可汗的命令還沒有下達,如何處理我無法做主,因此長公主,耶律太子無法見到。如果真想進行談判,那就等可汗的命令下達之后再說吧。”
耶律流風聞言皺了皺眉,然后哼了一聲,才說道:“但愿如此!若是我妹妹有任何三長兩短,看本太子不要了你的狗命!”
說罷,轉身離去。
“耶律太子慢走,不送。”葛爾欽陵淡淡的說了這句話,可是眉角間卻是因此染上了一層令人心悚的煞氣……
而此刻,陳老回到了流云關中,來到了三皇子秦源這里。
秦源問道:“現在怎么樣了?”
“秦鑰的計劃已經奏效,現在吐蕃和大金的關系已經岌岌可危了。”陳老說道。
“那秦鑰呢?”
“還在假死狀態。”
“本王現在需要做些什么么?”秦源背對著陳老,說道。
陳老說道:“三皇子靜候佳音即可。”
秦源回過頭來,看著陳老,再一次囑咐道:“計劃可以失敗,但是……秦鑰絕對不能出事!”
“是。”陳老說道,忽然間眉色一皺,然后又看到秦源也是皺起了眉頭,便知道秦源已經有所察覺,于是不再多說什么,只是道,“老朽定不會讓秦鑰出任何的閃失!”
“你先下去吧。”秦源這句話剛剛落下,陳老的身影便消失了。
秦源負手于身后,看著天空忽然說:“你真是好大的膽子,誰允許你出京的?”
話音剛剛落下,就看到一個身穿盔甲的人從一顆大樹后面走了出來,這個人面色有些焦急和擔心,她說:“哥,秦鑰一定不能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