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抬頭看去,姜陽見到一個中年男子,不怒而威,雙手負在身后,正瞪著一雙虎目向自己投來不善的目光,盯得姜陽心中一陣膽寒。
此人,楊家總管,單名一個崇字,凡武境修為。
姜陽并不奇怪會有這中強者出現,楊天志畢竟是楊家這一輩中最有天賦的翹楚,他的身后有這等高手保護也是理所應當。
誠然,姜陽也并不想把事情鬧大,就算楊崇不出面,姜陽也會收手,很明顯的勝負已分,姜陽不喜歡把人趕盡殺絕。
楊崇負手而行,步履緩慢。
孫師堯和獨孤玉郎也是第一時間跑到姜陽的身邊,毫不避諱的扶住了姜陽,孫師堯更是順勢探向了他的脈搏,姜陽此刻的虛弱讓孫師堯心底一顫,臉上卻沒有任何情感波動。
楊崇確定了楊天志沒有生命危險之后,也是長舒一口氣,命人將楊天志抬回去養傷,自己則是緩步走到了姜陽的面前。
盡管楊崇此刻臉上古井不波,從容不迫,但是姜陽卻是在楊崇的眼眸深處看到了一絲歹毒。
“年輕人有這身手實屬難得,可我楊家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若不是我眼疾手快,只怕今日我楊家就可能無后了吧?”楊崇的言辭滿是嘲諷,認為姜陽這是居心不良。
姜陽本人倒是不在意這些,微微一笑,也不做任何回答,倒是孫師堯有點看不過去了,冷哼一聲反駁道:“楊家若盡是你這種人,斷子絕孫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楊崇的視線轉向孫師堯,倒是沒看出這小書生牙尖嘴利,張了張嘴,本想反駁,卻是被孫師堯搶先了一步:“身為武者,貿然與人過招,就算是丟了性命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何況這里還是匪地,匪地懂不懂?土匪橫行,怕死就別出門,說不定一出門就被一坨鳥屎給砸死了。”
楊崇瞇著眼睛,盯著孫師堯足足十余個呼吸,似乎是看透了這個衣著寒酸的小子實力不弱,特別是孫師堯身上散發的武者真氣有種深沉的感覺,想必是出自名門,他楊家雖然也是望族,但是跟真正的名門比起來,就顯得有些無力了。
“孫師堯。”姜陽雖是面如白紙,可還是強作鎮定出聲阻止了孫師堯繼續往下說。
被姜陽這么一打斷,孫師堯還是很給面子的就此罷休了,看向楊崇說道:“若是沒我們什么事,恕不奉陪了。”
孫師堯扶著姜陽,可是話音剛落,那楊崇卻是忽然輕笑道:“傷我楊家少主,就想這么簡單的離開?當我楊家門楣這么容易跨出去么?”
“你想怎么樣?”孫師堯神色一寒。
楊崇見到孫師堯不善的目光,稍退一步:“將姜陽留下,你可以離開。”
“呵。”孫師堯干笑一聲,輕輕將姜陽放下,十指輕抖,頓時,一柄半透明的匕首自孫師堯的上空出現,不規律的在她周身盤旋。
孫師堯的話雖然不多,但是她的舉動無疑表明了一切:想要留下姜陽,先從我身上踏過去。
與此同時,跟在兩人身后的獨孤玉郎也瞬間給出了輔助,這一次的輔助對象是孫師堯。
楊崇原本就有著些許皺紋的臉頰上,在這一刻更顯得滄桑,他倒不是畏懼孫師堯凡武境二脈的修為,他擔心的是孫師堯身后的勢力,武者真氣中能擁有如此厚實的寒霜之氣,在南蠻之地,只有一個宗門,而恰恰這個宗門又是楊家惹不起的。
“你非要保這姜陽?”楊崇問道,顯然是對孫師堯背后的宗門有不小的忌憚。
孫師堯依舊不說話,只是頭頂的匕首一分為二,二化四,四作八,足足化作百刃才停止分裂。
見孫師堯絲毫不讓,楊崇稍稍猶豫了一下,忽然感嘆道:“算了,這一次,我便看在大荒山的面子上不予追究,但若是還有下次,就休怪我以大欺小了,畢竟,我楊家也是要面子的。”
聽到楊崇松口,孫師堯二話不說收起了匕首,扶著姜陽離開。
歸勢匆匆。
孫師堯如此急切倒不是說怕了楊崇,而是孫師堯感覺姜陽現在的狀況很差,她懶得說話也是不想浪費一分一秒。
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楊崇臉上逐漸浮現出了一抹笑容,口中呢喃:“真當我楊崇是傻子么?姜陽,就你現在這個狀況,能不能見到明天的日出還是未知,我動不動手,你都已經注定是個廢人了。”
回到房間,孫師堯立馬就把姜陽放到床上,轉身面向獨孤玉郎,問道:“讓你抓的藥呢?”
“在這呢?姜陽的情況怎么樣?”獨孤玉郎也是一臉鄭重。
“不太樂觀。”孫師堯難得的露出了急切的神情,“冷麟刺的寒毒受到刺激,提前爆發了,如果處理的不好,姜陽可能就廢了,甚至嚴重一點,直接丟了性命。”
“這么嚴重?”獨孤玉郎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是真的在關心姜陽。
孫師堯沉默了一會,忽然起身在一張白紙上寫下了幾行字,然后連同那些藥材一起給了獨孤玉郎,鄭重的說道:“你把這些東西去給黃黎山,他能看懂,但應該不會輕易的幫咱們卻做,你的任務就是說服他,越快越好。”
獨孤玉郎沒有半分猶豫,接過藥材和紙張,離開了房間。
孫師堯也沒有閑著,把姜陽扶了起來,凝視著他那尚未褪去稚氣的刀削側臉,眼中滿是糾結之色。
姜陽雖然身子虛弱,但終究還是有點意識的,迷迷糊糊間聽到了孫師堯和獨孤玉郎的交談,忽然露出了一道慘笑聲:“這次是閻王爺用八抬大轎來接我了,我是不是到此結束了?”
“那你想不想結束呢?”孫師堯一邊問道,一邊抬手摸向了自己的頭發。
“呵呵,你都還沒以身相許,我又怎么甘心到此結束呢?”姜陽臉上的自嘲越來越濃,眼神迷離的看著前方,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而他這話剛說完,孫師堯的手便解開了自己的發髻,三千青絲披肩散落。
其實姜陽早就知道,她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