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諾思咬著牙，用力架開了砍向他的長劍。

“古爾薇格的所有冥想都是必須要有實體存在的。”弗雷對他說道，“她不能憑空想象出現實世界不存在的東西。所以這個巨人和其他巨人的弱點應該是一樣的。”

諾思向后退了兩步，與那個火巨人拉開了一段并不長的距離。火巨人胡亂地揮舞著他的烈焰長劍，更多的火焰噴涌而出。諾思向前沖去，一邊躲開那些危險的火焰。

“冷靜一點，如果是賽琳的話，她會怎么做？”諾思的腦海里再次浮現出賽琳的樣子，還有那些天和賽琳一起聯系的東西。

熱量帶起的氣流卷動他的衣袖，手臂上的傷疤若隱若現。

“受了那么多的傷……我來這里可不是為了送死的！”

火巨人的劍再次向下砍去，諾思的雙眼定在那熾熱的劍刃上。

“不要急，時間是可以切成好多片的。”賽琳曾經和他這樣說過，“你要在上一擊的最后一片的時間躲開，不然殺你的人就可以在下一片時間里改變之前的攻擊了。”

“我要怎么樣才能做到？”

“多看。”

“就一點技巧都沒有嗎？”

“所有人活得都是一樣難。”賽琳說出一句非常有哲理的話。

諾思聽明白了她的意思。

有時候他覺得賽琳其實挺聰明的，可能她的【笨】只是體現在感情的不敏感上。

這東西的速度比賽琳慢了好多。

諾思專注地看著近乎懸在他頭頂的劍刃，時間在他的眼中近乎停止了。

在它即將落地的最后一瞬間，諾思微微側過自己的身體，靈巧地躲到了一邊。

劍刃落到地面震起一片帶著火星的塵埃。諾思用力蹬住長劍的側面，向空中高高躍起。

“只有砍掉獵物的腦袋才能確保自己沒有危險。”賽琳對他說道，“但是很多人做不到殺死對手。”

火巨人注意到了諾思的身形，猛然抬頭看去，但是他已經來不及去招架了。

諾思雙手握住【勝利之劍】，怒吼著，拼盡全力向下砍去。

諾思感覺到力量的反沖差一點就要把他的手臂震碎了，但是他依舊咬著牙，用力將劍刃劈下。

火紅色的液體從劍刃劈開的裂開中涌出，不知是血還是巖漿。

火巨人憤怒地咆哮著，諾思忽然感覺到那道裂口下面有一陣強大的能量正在瘋狂地涌動。

他的心中泛起了一陣不祥的預感。

他想立刻躲開，可是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早已被濺出的紅色液體灼燒得傷痕累累。移動時傷口裂開的疼痛讓他之前專注于戰斗的思緒有回到了正常的軌道上。

巨大的能量從裂口處涌出，像是那東西臨死前的最后一搏。

攜帶著巨大能量的白光瘋狂地傾瀉到了諾思流血的身體上。

忽然，他看到一個人影從他的身體里面鉆了出來。

“弗雷？他不是沒有辦法對付這東西的嗎？”

弗雷懸浮在半空中，看著面前這個龐然大物，緩緩地伸出了雙手，編織出了一串精密的符文。

諾思無法想象他對符文的掌控究竟到達了什么樣爐火純青的地步。他幾乎是在不到一秒的時間里就編織出了一道極為精密的屏障。

巨大的能量波動被弗雷瞬間編織出的屏障擋在了外面，就像是流水撞擊在卵石上一樣四散濺開。

身下的屏障托住諾思的身體，緩緩地把他放落在了地上。弗雷的化身也隨著落地。

光芒散去，屏障也隨之消失了。諾思下意識地握著手中的長劍，憑感覺面對著他敵人所在的方向。

那只火巨人半跪在地上，身上的火焰已經熄滅了，看不到任何光芒，也再沒有聽到任何咆哮聲。

他巨大的的身體此刻變成了深灰色的巖石，緩緩地向前倒去。

沒等諾思躲開原地，那堆巨大的巖石就變成了銀色的奧術粉塵，飄散在了空中。

周圍的烈火依舊在燃燒著。

“你……”諾思看著弗雷的身影，“你不是不能面對你的宿敵嗎？”

“神總是會響應凡人的愿望的。”弗雷說道。

“還真是了不起嘛。”諾思淡淡的笑了笑。

“果然凡人還是不行。”弗雷輕輕地扶住了諾思搖搖欲墜的身體，“即便是再薄弱的靈魂，那也是滅世巨人的本體，凡人是無法阻擋的。”

“誰叫你那么沒用的。”

“你的靈魂已經裂掉了。”弗雷看著他身上的傷痕說道。

“我要死了嗎？”諾思說道，“回去之后會怎么樣？”

“也許會直接死掉，或者在原來的世界里沒意識地活下去。”

諾思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我還能堅持多久。”

“也許幾秒鐘，也許……暫時還可以避免。”

“你還能創造什么神跡嗎？”

“當然，我是大地的神。”弗雷說道。

“我要活下去。”諾思說道，“履行我們之前的約定，給我你的力量。”

“當然可以，不過這是有代價的。”弗雷說道。

“什么代價。”

“我的力量沒有了根，我沒有自己的【源】。”弗雷說道，“沒有【源】就無法啟動力量。但有了你的【源】，我可以啟用我的力量維持你的生命，但這也意味著你要與神結合。”

“你是說……”

“你將不再是人……也不會是神……”

“后果呢？”

“你不屬于這世界上的任何一祖一族，你的靈魂將無處可依，即便是在死后，也無法像其他人一樣安息，永遠留在這個陽世間最黑暗的深淵里。只有這樣才能維持你的意識，但是你將不再是你……至少不是完整的你了。”

“沒有其他辦法嗎？”

“神也只能做他份內的事情。我能做的只有這些，剩下就要看你的選擇了。”

“活著回來……”賽琳的聲音又一次想起。

“可惡，”諾思無奈地苦笑著，“我為什么要答應你啊。”

“時間不多了，”弗雷環顧著四周燃燒的火焰，“古爾薇格似乎不想放過我們。”

“你過去的族人們到底在盤算著什么？”

“吞噬凡人的靈魂，通過不斷的寄生，用意志駕馭凡人的身體，最終達到永生。”弗雷說道，“但是阿薩族的神們卻并不希望這樣，雖然肉體已經毀滅，他們的靈魂也需要一個容器。但是他們選擇了與凡人融為一體，放棄了對身體的掌控，而將靈魂在凡人的血脈中傳承。”

“你呢？你選擇了什么？”

“我不知道。”弗雷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們誰是對的。我不想想華納族那樣剝奪其他人的靈魂，但也不想像阿薩族那樣放棄自己的意志。所以我想要盡快結束神族分立的局面，找回曾經的土地，還有我們應有的東西。”

“我們還是這樣坦誠一點比較好，我幫你實現你的想法，你幫我活下去，”諾思費力地笑了笑，“給我你的力量，快一點。”

弗雷愣住了，過了一會兒，他半跪在地上，右手緊貼著腳下的土地，吟唱出一道神秘的咒語。

“謝謝你，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