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先生,路太窄了,對面有車過來。”
杜笙把車窗的窗簾拉開,果然見外面瓢潑大雨,視線竟然都是有些模糊的。
他蹙眉,“下去看看,別耽誤時間,沈小姐可等不及了!”
沈初寒的左手和右手交疊著,指尖不由自主地上下抖動,她內(nèi)心的不安與焦急沒有逃過杜笙的余光。
司機撐了把傘,打開車門的剎那,寒風(fēng)灌入,帶入一陣雨水,沈初寒渾身瑟縮了一下,眼神有些茫然失了焦距。
這樣大的雨,那樣小的孩子…
沈初寒的心像是被一只爪子握住,然后急促地收緊,疼得痙攣。
杜笙脫下自己的外套搭在沈初寒肩上,女郎一個后退,腦袋撞到車廂,輕呼一聲,瞪起眼睛望著杜笙。
杜笙笑了,“倒是第一次見你露出這樣復(fù)雜的表情,穿著吧,郊外氣溫低,別孩子沒找到你倒先倒下了。”
沈初寒抗拒這個男人身上的味道,為了孩子她已經(jīng)低聲下氣地求他了,除此之外她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瓜葛。
“杜龍頭,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但我不習(xí)慣穿別人的衣服,還給你。”
杜笙輕笑,“先說好,沈小姐要是途中生病了,這人我就不尋了。”
“你…”
“選擇權(quán)在沈小姐手中!”
沈初寒呼出一口氣,倒也沒再與他糾結(jié)一件衣服的事情。
司機去了許久都沒回,杜笙煩了,讓副駕駛座上的手下也下去看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派出去的兩個人都沒有回來,而這雨也絲毫沒有減弱之勢。
杜笙閉著眼睛,手指摩挲著。
沈初寒見他這幅樣子,干脆自己去擰車門。
啪嗒——
杜笙攔住她,“別貿(mào)然行事,對方來路不明。”
“現(xiàn)在是爭分奪秒,有危險的是我兒子,不是你兒子。”沈初寒吼了出來,小臉都在顫抖著,身后簡單扎起來的發(fā)髻又松散了一些。
杜笙了解她的心情,但他是個男人,也是個局外人,自然清醒許多,“聽我說,別自亂了陣腳!這樣,你在車上待著,我下去看看。”
沈初寒沒理他,杜笙打開車門下去,傘都沒有打,瞬間渾身便已濕透。
杜笙在雨幕中辨別著前方的路,隱隱約約看到一輛車,他鞠了個躬,“敢問閣下何人,為何擋我去路?”
“路只有一條,倒是不知這位兄弟為何派人前來耀武揚威?”
“那只怕是手下的人不懂規(guī)矩,得罪了閣下,我替他們賠罪。”
“如此甚好,大雨傾盆,你我都是趕路之人,給他人方便就是行自己的方便。”
咚——
咚——
兩聲人體墜地的聲音。
是先前杜笙派出的兩個手下被人扔了出來。
杜笙嘆氣,站在一邊,讓對方的車先過。
……
沈初寒坐在車?yán)铮木w實在難寧,她拉開窗簾,一雙水洗過的大眼睛盯著外面的動靜。
怎么還不回來?
大寶,我的沈大寶,我的乖兒子,不管你現(xiàn)在遇到什么危險,一定要堅持住,娘親就要來了…一定要堅持住啊!
忽然有汽車駛過來,車燈照過來,沈初寒下意識地擋了擋眼睛,眸光卻在交錯間看到一閃而過的熟悉臉龐…
沈初寒立馬去扭車門,居然…被鎖住了。
她使勁兒拍打著,哭得聲嘶力竭,“沈大寶,大寶,大寶!!!”
沈初寒確認那輛車上有沈大寶,她瘋了般地砸車窗。
砰——
玻璃碎裂,她手臂臉頰都有細碎的帶血傷口,沈初寒顧不得這些,從窗戶里跳了出去,她瘋狂地追著那輛車,“沈大寶,沈大寶…停下,我兒子在上面,停下…”
杜笙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女郎無助奔波,撕心裂肺的場景。
他追了上去,拽住她的胳膊,在大雨中怒吼道,“你瘋了?你做什么?不想活了?”
他看到她身上的傷口和被泥濘沾濕的鞋襪,沒來由地有源源不斷的怒氣從心底攀升而上。
沈初寒推搡著,“我看到大寶了,就在那輛車?yán)铩!?
“什么?”
“嗚嗚嗚,大寶…你放開我,我要去追我兒子。”
沈初寒大力使勁兒一推,杜笙沒倒,倒是她自己脫力向后倒去。
杜笙從背后接住她,女郎的唇?jīng)]有半分血色,蒼白的小臉上掛著混合的雨水和淚水,他的心忽然一沉,有點心疼了。
手下匆忙趕來,杜笙將沈初寒交給手下,囑咐一定要好好照看,他自己則追著那車奔跑而去。
沈初寒的虛虛地伸著,除了雨水什么都沒能接到。
杜笙的手下恭敬地對她說,“杜先生親自去追了,小姐就放心吧,不會出事的。”
沈初寒眸中閃著淚光,她不是一個稱職的娘親,她居然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在面前消失。
女郎回到汽車?yán)铮瑴喩矶祭涞冒l(fā)顫,司機提議先回城,沈初寒說什么都不肯,一來沈大寶沒有消息她放心不下;二來杜笙…去追,她也有些擔(dān)心。
副駕駛上的小伙子是杜笙的心腹,見沈初寒凍得牙齒打顫,他悄悄離開,去看看附近有沒有農(nóng)戶,準(zhǔn)備討要一點熱水和一身女人穿的干衣裳。
杜笙徒步追趕,自然難以趕上前面的汽車。
但他也是個聰明人,掏出手槍,對著天空放了數(shù)十下。
果然…對方的人聽到動靜,有隱蔽在周圍的出現(xiàn),很快杜笙就處于包圍圈的中央。
幾乎在對方掏出槍的同時,杜笙就舉手投降,將自己的手槍扔了出去,”誤會,誤會,這就是一場誤會,我朋友的孩子在方才那輛車上,我這跑了許久實在追趕不上,故而出此下策,還望海涵!“
將杜笙包圍的自然是寧辰北的人,那車?yán)镒硎趾玫氖勘约吧虼髮氉鎸O倆,其余人則分為兩隊,一前一后保護。
此刻,杜笙的話太過牽強,他們自然不相信。
“你是什么人?”
“我就是個尋常人,只是朋友托我尋找她的孩子,我總要遵守承諾。”
“能持槍的都不是尋常人。”
“兄弟,在這世道,只要有錢有什么買不到的?你們不也是有槍嗎?”
……
他們還未進入青州地界,不能暴露身份,所以杜笙問出的這句話他們也無法反駁,權(quán)當(dāng)默認。
杜笙呼出一口氣,“能不能讓那倆車停下來,我的那位朋友非常擔(dān)心她的孩子。”
“不對,你是青幫的杜龍頭!警惕一點,兄弟們,別被他騙了,雨很大方才沒看清,只覺得眼熟,我湊近一看還真是。”
杜笙:……
到現(xiàn)在才認出本龍頭,實在是…遲鈍地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