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盞燈全部朝著寧辰北的床照著，沈初寒握著手術刀的手都在抖。

她閉了閉眼睛，想了想曾經看的那些醫書，想到曾經教授她醫術的老大夫說的那些話，心里漸漸安定。

行醫者，以救死扶傷為己任。

所以，這一刻，她和寧辰北之間不是情人的關系，而是大夫和患者的關系。

她不能讓感情的雜念左右了自己精準的判斷力。

她朝著杜笙點了點頭，“開始吧！”

砰——

三名軍醫涌了進來，跪下，“沈小姐，讓我們幫你吧，既然只有這條路能走，我想有我們幾個當您的助手，少帥活下來的幾率會更大?！?

沈初寒莞爾，點頭。

幾人都是有多年經驗的老軍醫了，沈初寒只是簡單說了一遍他們就理解地差不多了。

當然，沈初寒聰明地略過了她主刀的詳細過程。

她很確定一旦這些老古董知道她主刀的過程，肯定又要以命相逼，不準許她拿少帥的命開玩笑。

手術很快就開始了。

沈初寒的額上不停地冒出虛汗，杜笙站在他身邊，細心地為她擦汗。

女郎穿針引線，迅速找到出血口。

軍醫們很是配合，隨時遞上她需要的器具。

一個時辰過去了，沈初寒的體力明顯有些不行了…

杜笙扶住她，“還行嗎？”

“不行也得行！”她喊了口參片，繼續。

沈大寶哭得眼淚都流干了，一直默默地看著，也不敢出聲打擾…

他真的很害怕…

害怕爹爹會離開他，害怕娘親的身體會撐不住…

他害怕才剛剛有的一個家就要散了…

奶娃娃跪在地上，朝著窗外的方向祈禱，“求求你了，老天爺，大寶想要一個完完整整的家。大寶發誓，只要爹爹和娘親能度過這次難關，大寶以后一定認真學習，天天向上，和爹爹一樣做一個對國家有貢獻的人?！?

窗外的雪還在飄，鵝毛大雪，勢頭愈發猛了…

大寶想了想，這樣誠意不夠，所以趁著沒人發現，奶娃娃一個人跑了出去。

跪在漫天大雪里，虔誠祈禱。

……

傷口已經處理完畢，沈初寒感覺自己快要不行了。

將剩下的縫合工作交給了老軍醫。

她從醫藥箱里取出自制的輸血管，一頭扎進自己的皮膚里，一頭扎進寧辰北的皮膚里。

老軍醫大駭，“沈小姐您這是做什么？”

“輸血！”

“萬萬不可啊，您還沒有做過血液配對?！?

“嗯…我自己已經做過了，萬幸…汝之和我的血液能夠相融?！?

“可…沈小姐，您這么虛弱了，再這樣放血會撐不住的?！?

“別浪費口舌了，少帥醒來你們一個字都不許提，尤其是我輸血的事?，F在你們要做的是將傷口縫合好，細致的活兒我都已經做完，別讓我一個年輕的女人瞧不起你們這些經驗豐富的老軍醫！”

沈初寒說完這段話已經沒了力氣。

杜笙搬了貴妃榻過來，將沈初寒抱了上去，他握住沈初寒的手，女郎掙脫不開，聽得杜笙道：“初寒，放心，我一定看著，一定不讓任何人打擾這臺手術，一定不讓任何人阻止你給寧辰北輸血，保證輸到大夫說夠了再停下。還有藥方，我隨身帶著，你若是暈了，我會差人按照藥房抓藥給你灌進去。”

沈初寒眨了眨眼睛，也不再掙扎。

她就是怕那些老中醫們又忽然犯渾，她不允許寧辰北的手術敗在幾個老軍醫的冥頑不靈上。

在這里，只有杜笙能制得住他們。

所以，他不惜重利誘之，也要讓杜笙做這臺手術的守護者。

……

老軍醫們縫合完傷口，消毒之后，已經是兩個時辰后了。

整臺手術，從開始到結束，持續了整整五個時辰。

老軍醫們只是負責縫合一些不需要太高技術含量的傷口都已經累得攤在地上，可不管怎么樣，心里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手術非常成功，大出血也止住了。

老軍醫給寧辰北探了脈，已經大有好轉。

杜笙已經熬過三次湯藥給沈初寒服下了…

女郎現在的面容蒼白地像一張白紙，薄薄的、透明的，像是一點就要灰飛煙滅了。

“沈小姐不需要再輸血了…趕緊抽掉，我來看看…”老軍醫邊說邊是老淚縱橫…

沈初寒被帶到了偏房，老中醫親自診斷，心神大駭…

“杜…杜龍頭，沈小姐失血過多，已經遠遠超過了一個正常人能承受的最大抽血限度。她現在已經失去了意識，如果血在十二個時辰內不送到的話，她必死無疑…”

杜笙一腳踹翻了木凳，“她是為了救你們少帥成這個樣子的，你必須想辦法救她?！?

“我也知道啊，沒想到沈小姐對少帥怎么…連自己的命都不顧惜了，手術過程中我們多次提議不能讓沈小姐輸血了，是您攔著的啊，您應該知道后果…”

杜笙閉了閉眼睛，他應該料到的。

怎么可能如沈初寒說的那么容易，失了那么多血就喝幾碗藥就能好？

杜笙一拳砸向了墻面。

“我的血能不能救她？”

在杜笙的威逼下，老中醫進行了血液配比檢查，結果…杜笙很失望。

他救不了她。

杜笙將青幫在菱水的人全部都召集了過來，他就不信這么多人會沒有一個人能救沈初寒。

這時，外面響起了“轟隆隆”的聲音。

杜笙沖了出去，是涼城的軍用飛機。

穩穩地落在不遠處的平地上時，杜笙和寧辰北的人已經將飛機團團包圍了。

白承夜拎著箱子親自下來，舉起雙手，“不是敵人?！?

“你來干什么？”杜笙心情不好，語氣自然也不好。

“送血?！?

“誰讓你來的。”

“沒有時間解釋了。我接到電話，沈初寒重傷昏迷，需要涼城第一人民醫院血庫的支援。我不知道她是什么血型，所以全都拿來了，飛機上還有，咱們快點吧…”

杜笙急忙點頭，拋棄了一切懷疑和不確定，拽著白承夜的手就朝著沈初寒的房間里跑。

走到門口時，白承夜頓了頓，他望向院子中央凸起的那小小一團，“那是什么？”

“不知道。”

白承夜瞪了杜笙一眼，急忙走過去，身后還是杜笙咒罵的聲音，白承夜將雪扒開，竟然是…沈大寶…

奶娃娃渾身青紫，已經失去了意識，不管他怎么喊都沒有半點動靜。

白承夜一拳打在雪地里，大喊大夫。

杜笙見狀也是大驚，都是他疏忽了孩子，誰能想到這孩子會倒在雪地里了呢？他立馬抱起沈大寶去找軍醫。

白承夜則拎著血去救沈初寒了。

這個冬天，注定難熬。

【真是心疼我大寶?。∥沂呛髬寙?？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