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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橫插一腳

  • 援明傳
  • 不必嘗
  • 3032字
  • 2023-12-19 08:17:09

巡游外圍的夜不收藏身在湖邊的沙洞之中,馬蹄聲遠遠而來,十幾名騎士一身漢家軍裝束在馳道上狂奔。

夜不收班長一聲大喝:“什么人!”

十幾騎齊齊勒馬停步,為首之人嚴肅的表情中似乎胸有成竹,他施施然問道。

“你們是哪個部分的。”

“第二師夜不收范爾童!你們是哪個部分的?”

“我們是特種兵,奉周正言周營長的命令而來,前去你部支援。”

聞言,夜不收班長眼珠轉動,思索片刻就已經(jīng)明白了七八分,他背對著祠堂湖的反光,很好的掩藏了臉上的表情,翕笑聲中滿是調侃的問道。

“周營長就派了你們這十幾個人?”

“當然不是,我們只是先頭部隊,大部隊還在后頭呢!”

這句話并沒有什么毛病,部隊的叫法在漢朝就有了,比如車戰(zhàn)部隊,輜重部隊等等。

但是,在這個年代里唯有漢家軍自稱部隊,且前后都沒有點綴,

夜不收班長點頭虛應著。

“哦,原來如此!”

說著話,他的身形略微后退,在黑暗中緩緩的靠近了湖邊。

戰(zhàn)端初開之時,周正言就升任了團長,他的部下不可能不知道。

而且后來出臺的分而治之的策略中,是明確規(guī)定了各部軍隊必須在收到通知后才能配合作戰(zhàn)。

若真的是周正言前來支援,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是統(tǒng)帥吳應箕和主將萬悅吉肯定會收到通知,繼而告訴夜不收的班長們,以防產(chǎn)生不必要的摩擦。

所以這十幾個人疑點重重。

湖面的反光映籿著夜不收的身影,伸進挎包的手雖然小心翼翼,還是讓對面的騎兵看得一清二楚。

搭話的騎兵見夜不收的行為似乎有一些怪異,做賊心虛的他,在黑暗中緩緩的抬起了沖鋒槍。

夜不收班長目力極為驚人,自然看見了他的小動作,更加確定了心中的想法。

輕笑聲中轉頭朝黑暗里緩緩的說道。

“方連長,他們是特種兵的增援部隊,你通知一下萬師長。”

騎兵們不由自主的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是黑暗中并無回音。

回首間徒見一道青煙升起,其中還夾雜著濃烈的硝煙味。

騎士大喝一聲:“不好!”手中的機槍就噴吐出了猛烈的火舌。

夜不收班長就地一個翻滾,手雷已經(jīng)朝騎兵們呼嘯而至,同時身上也爆開了妖艷的血花。

悶哼聲中,嘴角的軍哨被他吹響。

手雷的爆炸伴隨著激烈的哨音,在寂靜的暗夜里,如同平地起了驚雷。

隱身在不遠處的夜不收全都聽到了動靜,隨后響起的機槍聲也讓他們感覺到了異常。

夜不收并沒有配發(fā)機槍,除了班長以上領到了一顆手雷外,并無直面機槍的能力。

跟隨作戰(zhàn)的精銳戰(zhàn)士迅速的摸去了湖邊,除了發(fā)現(xiàn)班長的遺體和五六具敵軍的尸體外,一無所獲。

那些被炸死的騎兵連衣服都被扒了,顯然是怕第六軍猜出他們的身份。

消息很快被送到了第二師的指揮部,萬悅吉拍案而起,戰(zhàn)爭打到如此膠著的地步,定然是許久溟已經(jīng)按捺不住。

許久溟麾下有一千多名機槍兵,大半年的發(fā)展,定然也打著漢家軍的旗號收攏了無數(shù)新軍,一旦他參與到金牛渡之戰(zhàn)中,第六軍的兩個師可以說毫無勝算。

今天才趕到前線的方以智還未有片刻的休息,就收到了這個晴天落下的霹靂,匆忙召集眾人商議。

不大的茅舍中很快就擠滿了人,這里是大角山,位于祠堂湖的正對面,是十里長沖的末梢,三面環(huán)山十分隱蔽。

居民早就被遷走了,大部分人進入了城池中暫避。一部分在銅官山屯田。

還有一部分幫助楊成恪運輸應天送來的物資。

大角山后有一條羊腸小道直通銅陵城,山民們?nèi)渴痔峒缈妇S持著這一支部隊的補給。

三十萬大軍西征早就把壓縮食品廠搬空了,而現(xiàn)今生產(chǎn)出來的壓縮食物,需要優(yōu)先供應給奉行閃電戰(zhàn)的槍騎兵。

所以第六軍和第七軍的后勤補給,全都依靠動員百姓。

當然也有一些民間加工的食物,比如罐頭、炒米、炒面粉,還有加糖鹽揉成的面團然后經(jīng)過油炸的粗制食品,當然達不到壓縮食品廠的水平,只是稍微減輕了運輸壓力。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

所以,眼前這支孤軍過江的清軍遲早都會敗亡,這并沒有什么好擔心的。

可若是許久溟橫插一腳,戰(zhàn)局就會直轉而下。

先不論第六軍打不打的過許久溟,光后勤就是個很大的難題。

從應天至銅陵,重載逆流而上至少需要五天時間,而陸路則更加不堪,翻山越嶺加上人吃馬嚼,等到了銅陵已經(jīng)消耗了一半。

這其實已經(jīng)算好的了,明軍的后勤一直是讓人非常頭疼的問題。

雖然得到了盧傳廷一定程度的改進,但是比起經(jīng)營了池州快一年之久的許久溟,第六軍依然占盡了劣勢。

日日的廝殺和長久的精神壓力,會加速人體的新陳代謝,鏖戰(zhàn)一刻鐘比老牛耕了三畝田還要累,糧食的消耗自然是呈幾何式遞增的。

望著賬中陸續(xù)聚齊的將士們,方以智長嘆了一聲,這些全靠一腔血勇舉義的將領們,雖然身體素質都很強悍,奈何從軍時間太短,而第一戰(zhàn)就是如此激烈的拼殺,實在是難為他們了。

尤其是萬悅吉,根本不懂征戰(zhàn)之道,稱之為莽夫也不為過。

昨天他在下峰口遭遇了一部清軍,別人已經(jīng)跪地請降了,他卻二話不說先把清軍的將領給宰了。

宰了也就宰了,可最起碼要等清軍全部繳械之后再宰也不遲吧,這貨倒好,完全就是為了圖一個痛快,十足的莽夫無疑!

因此引起了清軍的激憤,交戰(zhàn)中他被清軍射中了額頭,拔下箭枝后繼續(xù)鏖戰(zhàn),箭枝帶下的皮肉蓋住了他的眼睛,他二話不說連皮帶肉的一把扯下,由此,好好的半張臉頰變得形同惡鬼。

吳應箕望著這位老友一臉的無語,第二師在他的統(tǒng)領下遲早要完蛋,所以,他今天還帶來了他的好友冒襄,任他為第二師的總參謀,代替萬悅吉掌兵。

冒襄,字辟疆,出自如皋‘冒氏’,是忽必烈的第九子脫歡的后代。

和陳貞慧、方以智、候方域被人稱之為‘明末四公子’。

能詩善文博學多才,十四歲就刊刻詩集‘香儷園偶存’,松江名士董其昌為其作序,并把他比作初唐時的王勃。

他和大名鼎鼎的秦淮八艷之一的董小宛,有一段蕩氣回腸的愛情故事。

拼得一命酬知己,生不相從死相從。

這是董小宛的愛情宣言,在歷經(jīng)艱難后終于如愿以償,婚后兩人琴瑟和鳴,一起生活了九年。

他們在末代亂世的奔波流亡之中,飽受了生活的折磨,董小宛洗盡鉛華,幫忙照顧冒辟疆的母親和妻子蘇氏,家中大小事務都是她一手操持,而夫人蘇氏也和她相處得十分融洽。

董小宛終于兌現(xiàn)了自己的愛情宣言,奈何終究沒能躲過殘酷的命運,纏綿病榻的時候,依舊對冒辟疆戀戀不舍。

董小宛死后,冒辟疆寫下那篇惹哭了無數(shù)少女的‘影梅庵憶語’。

余一生清福,九年占盡、九年折盡矣!

如今正值新婚燕爾,沒想到只為和老友分享一下心中的喜悅,卻在盧傳廷的暗示下,被吳應箕生生的扣在了徽州。

他少負才名,多次被各方勢力征召。

他對滿朝奸臣的弘光朝廷自然不屑一顧,對清廷則更加的嗤之以鼻,沒想到落到了盧傳廷的口袋里,那怎么能放走,即使知道他不懂兵事,盧傳廷也給他硬按了一個總參謀的軍銜。

年輕人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講道理,老友吳應箕也表示很無奈。

隨著主將們陸續(xù)到來,朱盛濃最先開口。

“此戰(zhàn)為我第六軍第一戰(zhàn),萬萬不可有所閃失,即便全軍戰(zhàn)死,也不可后退一步。”

作為朱明宗室,他的官職雖然不高,但是地位卻不是其他人能比的,那么,開場的這句話,就成為了此次戰(zhàn)役的基調,不論輸贏,絕不能后退一步,這很有大明風骨。

方以智的眉頭卻是緊皺,近來研讀兵法大有心得。

此戰(zhàn)若是楊成恪能夠頂住,最好的辦法其實是拖死這支沒有外援、沒有后勤的清軍。

縱觀整個金牛渡的戰(zhàn)局,若是許久溟悍然反叛,硬是要守住這無用的一畝三分地,怕是傷亡會特別大,全軍殉國也不是不可能。

況且到現(xiàn)在為止,還沒有摸清許久溟到底派來了多少人馬,若是超過了五萬之數(shù),此戰(zhàn)將會敗的很慘。

而五萬還是最保守的數(shù)字。

但是朱盛濃已經(jīng)率先堵住了眾人的撤退之心,唯有先聽聽吳應箕的意見。

吳應箕手捋著長須,也是一臉的愁悶,他猶記得盧傳廷來時對他講過的那句話。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如今這一步連百里都沒有,談何千里,除去參戰(zhàn)的六萬大軍,手頭上唯余一支由尹民興率領的第三師,是宣州軍中最為拉胯的一支偏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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