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丹他們的聲音已經聽不見了，現在地牢里還能說話的精靈就剩了他一個。

卡奧斯并沒有急著尋找出路，反正看起來他已經被關了不知道多久了，再關一會兒也沒關系。

他現在思考的是，自己現在在什么地方。

如果剛才和他說話的那個男人是伊利丹的話……在李亞軍的記憶中，那個人屬于一個特有的世界：魔獸世界，或者說艾澤拉斯的世界。

那么，我是來到了艾澤拉斯的世界了嗎？卡奧斯問自己。

這是很有可能的，所有的一切都指向這一點：精靈的俊美外貌、發生在眼前的屠殺以及那個被稱為伊利丹的人，更重要的是，屬于李亞軍的最后一份記憶，就是付款通過后點擊“進入游戲”。

他記憶中的最后一份記憶指向的也是這個世界，因此雖然難以置信，但他還是暫且將這個當做目前最接近真相的答案。他因為一次充值而來到了艾澤拉斯的世界。

那么第二個問題是，我現在是在什么時間段？

李亞軍的記憶里對于艾澤拉斯世界的歷史未曾深入了解過，但他知道一些標志性的人物。

他知道洛丹倫第一孝子阿爾薩斯尋求力量保護洛丹倫，最終卻成為了迫害人類的巫妖王；暗夜精靈族的伊利丹因為泰蘭德而追求力量，換來的卻是成為嫂子的泰蘭德對他的厭惡；造成艾澤拉斯各種危機的主要原因薩格拉斯，他也曾是個保護世界的青銅泰坦。

但再細一些，例如伊利丹從囚禁之中逃脫是艾澤拉斯歷史的哪一年，他是絕對不清楚的。

“至少確定了我是在哪個時間段，”卡奧斯在心里說，“那么我現在是一個什么狀態？”

他完整地保留著李亞軍的記憶，但同時，他也留有一些卡奧斯的片段記憶，他知道這個精靈的身體已經存在了很久很久。

“李亞軍沒有精靈血脈，那么我可能是李亞軍的靈魂來到了艾澤拉斯，亦或者是名為卡奧斯的精靈獲得了李亞軍的記憶。”

兩個可能性都無法印證，因此它們對于卡奧斯來說的正確幾率差不多。但可以確定的是，卡奧斯現在是以李亞軍的思維方式進行思考。

“簡單的自我認知問題已經得到解答，暫時不會造成困擾。那么我現在需要考慮另外一個問題：我該怎么從這里出去？”

卡奧斯在牢房四周搜尋了起來，雖然照明的光線并不那么明亮，但精靈的血統似乎也讓他擁有了一定的夜視能力，因此如果靠近一些的話，他也能看清楚牢房中的部分細節。

但過去了許久他都沒有找到任何可以讓他出去的線索，他只好放棄。也對，如果有可以出去的方法的話，曾經的卡奧斯不可能沒有嘗試過。

搜尋牢房耗費了一些體力，在找到出去的方法之前，節省體力是最好的選擇，因此卡奧斯就近靠著鐵柵欄坐下。

“既然這個問題沒法解決的話，那么不得不考慮一下吃的……嗯？”

嘎吱嘎吱……

身體剛剛向后躺去他就感受到后背空蕩蕩的，但身體已經反應不過來，因此他的上半身已經躺在了牢房外，而囚禁他的鐵籠柵欄不知道何時已經下降到了地底。

“開關自動開啟了，還是壞掉了？有可能是那群精靈營救伊利丹的時候順勢帶來的破壞。”

卡奧斯并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這就跟伊利丹和他的關系一樣，目前是看不出來的，不用花太多的時間來想這件想不通的事。

伊利丹的話語似乎表明他和卡奧斯有匪淺的關系，但李亞軍的記憶警告他敬而遠之。客觀來講，伊利丹確實是一個充滿魅力的角色，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是他所認同的。有時候達成一個目的確實是需要一些犧牲，但卡奧斯覺得自己不想成為那個犧牲。

“現在最緊急的事情是，食物和水。”卡奧斯心里想，精靈雖然高貴，但還是生物范疇，畢竟還是要吃喝拉撒的。卡奧斯現在還感受不到饑渴，但為防萬一，先把食物抓在手里比較安心。

“還要尋找一個更安全的地方作為居住的地方，如果沒有找到的話，這間牢房作為備選方案。”

卡奧斯知道這個地牢最初是為了囚禁伊利丹而設置的，但這么長的時間發展，它或許也關押了一些其它的囚犯。這些可能存在的囚犯或許不如伊利丹那么強大，但對于他來說仍然是無法對抗的存在。他能走出監獄，那代表著其它的囚犯也可以，更何況，守衛已經全部被殺死了。

不用考慮那些看起來像是監牢的地方。里面存有食物和干凈的飲用水的可能性很小，如果能找到那些守衛的居住地是最好的，她們的房內存在食物和水的可能性最大。

“但現在，還是去尋找一下吧。”

卡奧斯順著自己出來的監牢方向往前走，他先朝記憶里伊利丹走去的方向尋找，但前面很快出現了岔路。為了保險起見，他先將這片能夠記憶的區域探索了一遍，看起來像監牢的那些地方他不敢靠得太近，只有在確認監牢是空的且沒有鎖住的時候他才敢往里面瞄上一眼。

但他也不敢走進去，主要怕有蛇咬他。

這么一來，他探索的速度大大加快，很快，廣場周圍一圈的房間他已經探索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伊利丹炸碎的那個監牢了。

伊利丹的那個監牢離他醒來的地方并不遠，他特意將其留在最后去看，主要是不想破壞自己心中的英雄形象——不管怎么說，伊利丹也算是李亞軍曾經崇拜過的一個英雄人物。

“希望里面不會有太多的污穢之物。”他暫時無法拋棄“生物都會有排泄物”的想法，只能以“精靈都是會魔法的高貴生物”來安慰自己。

走過監牢前的符文石碎片，卡奧斯走進了曾經關押伊利丹的牢籠。

牢籠里很干凈，沒有異味，四面由巨石環繞，巨石上寫滿了各種奇怪的符文，卡奧斯并不認識。

牢籠中很寬，足夠他在里面五十米沖刺。牢籠的正中是一張石床，此外空無它物。或許是因為這個牢籠一開始設計的時候就從未考慮過采光，牢籠外的光線并沒有透露太多進來，因而顯得有些昏暗。

“這里是伊利丹趟過的地方。”卡奧斯繞著石床走了好幾圈，終于按捺不住摸了一下，然后被昏暗光線壓抑的心情終于輕松了一些。他繞著石床細細研究，撫摸過石床上一個個奇特的符文，試圖找出它們之間的奧秘。

如果我能研究清楚這些東西的話，我是不是就能回去了呢，卡奧斯想。

這種情緒并沒有在他身上留存太久。研究魔法的力量或許能夠讓我找到和李亞軍記憶中的世界聯系的方式，卡奧斯想，但不是現在。如果這著的是艾澤拉斯的世界的話，我一定能在別處接觸到魔法的力量的，沒有必要在這個昏暗的環境中耗費時間。

“現在，”卡奧斯對自己說，“你需要去找到適合的飲用水和食物，卡奧斯。行動吧。”

于是他走出了牢籠，在離開之前，他挑選了一塊符文碎片作為自己來過的紀念。

他徑直朝廣場走去，在前往岔路口冒險之前，他需要嘗試一下成功率更高的方式。

精靈們的身上或許會有食物。

“她們或許不會在身上帶水，但食物總該是有的。不管怎么樣，她們也算是士兵，士兵總該在身上帶著一些應急的食物吧？士兵們是需要應對突發狀況的，他們總是會準備好。”

卡奧斯站在守衛的尸體前猶豫了很久，他心中尚存的道德感是他目前唯一的阻礙。

最終，當他感覺自己猶豫得足夠久了，連腳都站得有些發酸，他還是決定行動了。

“精靈們，”他不知道她們的名字，只好以這樣折中的方式稱呼她們，“我將要來搜你們的身了，因為我想要尋找到一些食物充饑。如果我的運氣足夠好的話，希望你們有隨身攜帶一些水的習慣。”

“我知道我的行為是不道德的，精靈們。”卡奧斯對著她們的尸體深深鞠了一躬，“原諒我吧。”

“我請求你們的原諒，”卡奧斯說，“你們已經死了，但我需要活下去。”

“如果這個世界的神正在注視著我的話，請原諒我吧。我想活下去。”

說畢，卡奧斯就蹲了下去，他在身前那個精靈尸體的腰腹間摸索，沒有上下其手。如果有食物或者水的話，最多也就放在這個地方了，沒必要再去做更過分的行為。那樣是對她們尸體的羞辱。

第一個精靈的身上沒有收獲食物，但卡奧斯摸到了一個半滿的皮制水壺，里面似乎裝了某種液體。

卡奧斯松了一口氣，至少完成了一半的目標，有水可以讓他活很久。

他正準備走，最終還是止步，心里掙扎了一會兒，他回過頭來，蹲下去幫助那個精靈整理遺容。

她的身上有一些恐怖的傷口，衣裝也有一些混亂，卡奧斯盡自己所能為她簡單地整理了一下。

廣場上精靈的尸體一共二十一具，卡奧斯從她們身上獲得了五壺整的飲用水和二十幾塊干面包，相應的，卡奧斯為她們都簡單地整理了一下遺容。

或許是因為精靈本身的俊美，卡奧斯并沒有感到太多恐怖，更多的是一種悲哀，一種對于美的事物破滅的悲哀。尤其是這個悲哀的對象留下的水使卡奧斯獲得了生的希望時，這種古怪的感覺在他心里尤其滋生開來。

這一份突然多出來的工作耗費了卡奧斯的大量體力，他喝掉了一壺水，吃掉了三塊面包。

休息完畢，卡奧斯站起身來，最后一次朝那些精靈們的尸體鞠了一躬，準備沿著伊利丹的那條路走過去看看，能不能走出這個地牢。

在這個地牢里唯一活動著的精靈只有卡奧斯，因此也沒人能夠批判或者贊賞他前面的行為。不管怎么說，他還是順從了自己的心意。

他沿著記憶中的方向走去，當他走到那個岔道口的時候，整個世界突然被黑暗籠罩。待到墻上的符文重新照亮周圍的時候，卡奧斯的身后傳來一陣痛苦的呻吟。

“唔……咕咕咕咕……”

像是身后有一個泉眼被打開，但那并不是什么好的信號，因為在他身后的是整整二十一具精靈的尸體。

沒能控制住自己過剩的好奇心，卡奧斯快速地回頭一瞥，卻只看到一個虛幻的身影從一個精靈的尸體里慢慢爬出來，那咕咕的聲音正是祂從尸體中爬出時發出的。

那個身影茫然四顧，剛好這時卡奧斯回頭看去。

確認過眼神，是要追的人。

抓住他！

趕緊跑！

茫然瞬間被驅散，祂兇厲地追來，卡奧斯慌亂地向前奔逃。

“我沒干太缺德的事啊！”只顧逃命的卡奧斯心中回蕩著的只有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