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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 弗央祭
  • 穆梓弗奚呀
  • 6899字
  • 2020-12-04 16:14:40

正殿朝堂。

大殿四面鐘鼓映襯威儀紅瓦環繞,階下文武百官齊列三拜山呼。恢宏的氣勢彰顯著皇家的無限榮耀與光華。

契凌王身著金絲玄色冕服朱色下裳高坐于凌云階頂龍位之上,明黃冕旒低垂,半隱半現的遮住一雙無時無刻不在洞察一切審視一切的蒼眸。

老國王向眾人宣布邊關戰事捷報頻傳,明日秦陌寒將率領大軍班師回朝,眾人又是一番山呼祝賀。

“臣啟奏,望皇上于太子婚事思慮周全,再下定奪。”顯然他是蓮妃的人,話中之意也不言而喻。只是這蓮妃到真是急了,連陛下還未提及,那大臣倒先開了口直奔主題。

此時楓啟然暗暗向他使眼色示意他別再說下去。

“朕會考慮清楚,再給眾卿答復。”老國王正不愿太子娶番北的女兒,因為無論是番錦還是番怡都足以讓楓啟然坐穩太子之位。正不知如何開口,既然有人提出延遲,就順著說下去。

“臣舉薦……”那大臣未理解楓啟然用意,以為自己表達不清,皇帝未明其中之意,便繼續補充。

皇帝尖銳的眼神迅速刀刺般直逼他的雙眼,那大臣亂了陣腳,迅速改口:“臣....臣是說.....離...離.......呃不.......番.....番.....番錦郡主。”既原定如此,老國王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是眾人開始竊竊議論方才他為何差點兒說出若離的名字,難道真如謠傳的一般?太子真的不是..........?

而楓啟然始終凝著眉,從未發一語。

正此時,若離身著朱紅錦緞,頭戴彩飾云冠,腰佩絲錦華緞,稍點蛾眉,顏妝粉黛,穿過一道道朱門,越過一面面高墻。守門的侍衛紛紛拔劍阻攔,但若離依舊腳底生風,橫眉立目無畏無懼,徑直向前走。侍衛們并不敢真正以劍相逼,只得落了劍讓進去。

那起初未應的守外殿的公公眼看若離此番狠了心往里闖,頗有造反的氣勢,急忙連滾帶爬跑進朝堂。

未及跪穩已高聲稟奏:“陛下!不好了陛下!七公主說要告離顯先后,還說此事只能在朝堂上說,公主正沖著大殿來啊陛下!”

公公還未說完,眾人皆驚。階下突然亂開混雜一片。眾人既疑惑又好奇,有關系的沒關系的看起來都有興趣看看這個十四歲的小姑娘怎么狀告其母后。

公公話音剛落,若離已經出現在正殿殿門。朝堂中頓時鴉雀無聲。

若離正身平視,雙手相合掩于袖中,輕貼腹前,依著正步正儀慢步走上紅席,走向那個高高在上的王.....她的眼睛始終不避諱地與他對視。

堅定,堅決,執著.........

分列在兩側的文武眾臣的眼光隨著她身影的移動而牽動,他們甚至期待著一場久違的皇室父女爭斗戲碼。

楓啟然也不例外,擔心、憂郁的眼神隨著若離堅穩的步伐而移動。那非凡的氣勢讓他知道,此番無論若離想要如何自己都無法阻攔了。他不知她要做什么,只隱隱覺得她有種悲瘡,有種與世相隔的寂寞.......他忽然心痛、懊悔......后悔昨日為何不逼她隨自己離開這是非之境!

老國王素有的警惕讓他預感到將要有他憑借王權都無法控制的事情發生,緊張至極。他知道若離這孩子無心參與朝政,平時也避之不及懶得觸碰,但若有她自己認真的事,一旦遇上了,是無論如何甚至拼死也要完成。

若離走至階下,拘了標準嚴謹的朝禮雙膝跪地,三拜三興,大方磊落的擴展雙臂,高舉過頭疊掌跪拜。那散紗流仙的朱色娟袖正對稱橫跨鋪于紅毯。整個人仿佛翩翩起舞的紅蝶般美麗動人,甚至有些許妖嬈嫵媚。

老國王愈發的緊張,不知怎的第一直覺就是“逼宮”,遂遲遲未作聲免禮,只眼睜睜看著眼前的“小女兒”鄭重其事的行著國禮,腦中竭盡思慮想著如何應對。如若若離今日真要逼宮,成不成功還得由天定,因為朝堂中超過一半都是當年支持離顯皇后的人,這也是為何當年自己親手“殺”了最愛之人——離顯的原因。

若離見父皇并不免她的禮,便徑自直腰站起,“小女楓若離。茲越矩臨朝,翻告離顯皇后當年通敵之罪!”

眾人嘩然。

老國王見并非針對自己,稍稍放了心,但并不希望若離提及此事。畢竟當初在朝堂中誅殺顯皇后的事只有幾個心腹知道,顯皇后的黨羽卻只知其病死。如果若離現在提出必會多生端倪。

若離不顧身后指點和殿階上那個玄衣朱裳的肅穆老者的犀利目光,繼續道:“父皇可知?當年離顯皇后與番錦郡主勾結助弗央國奪我半壁江山,今日其卻將登太子妃位,他日承鳳金鑾,如何配擁這寶座,如何匹敵母后昔日之賢德!!?”她言辭犀利,眼神中帶著憤怒。但她給老皇帝留足了臉面,并未提他本知此事卻向眾人隱瞞。畢竟今日的目的并非掃父皇的顏面。

老國王一聽此話,自是憤怒。當年只知除了離顯之外還有一人主謀,卻遲遲未歸案,才讓離顯替了罪。竟然當年那個逍遙法外的賊人就在自己身邊,還差點成為自己的兒媳!而自己作為一國之君竟被她玩弄于股掌!他僅存的理智讓他追問下去:“朕不知,不過死者已矣。至于那生者......你有何證據?”他矢口否認。

若離輕蔑一笑,嘲笑他敢做不敢當,而契凌王全看在眼里。若離知道父皇已經等不及要自己的鐵證把番錦拉下太子妃之位了。但又期待著她的證據足以讓滿朝文武信服。

“小女有三證。其一,父皇多日前特準小女入機關閣,小女卻在其中發現番北特有的翎羽。”若離微微側頭斜眼掃視殿門,她注意到有個小太監聽到此話馬上溜出去,她猜測是去報信了。

她收回目光之時,無意間撞上大哥的眼神,她讀不懂他的眼神,他只深沉的看著她,面無表情。沒有期望,沒有喜悅,沒有慍怒……

若離微微一笑,轉回頭繼續她的話:“其二,小女截留了番錦與江允的飛鴿傳書。”她從容不迫的從廣袖中抽出自己仿照番錦郡主的筆記抄寫的肖貴妃的傳書,新任的大監任立將它承予王上。

不等契凌王讀完信,若離繼續:“三者,小女有江允。”契凌王的幽瞳立即揚起,不待讀完信便高喊:“帶他進來!”慍怒之氣盡顯于臉。

這個人他已等了多年,損兵折將、勞心傷神還是讓他次次逃脫了。最重要的是他竟想當面問問:為何離顯會背棄自己而相助于他!?

幾個侍衛遂帶進來一個蓬頭垢面,鐵鏈加身的人,衣物雖是新換的,卻掩不住傷痕累累。他的頭發已經半白,潦倒凄慘,甚是可憐。

帶到殿階下,若離未料想瑩兒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卻下手如此狠辣!她只是心中可憐地注視著他,并沒有嫌棄地移開,他左手袖中不斷滴落的血染了若離雪白的裙角。

他被侍衛一腳踢在腿上覆倒在地,“你說!當年之事!給朕一五一十的說清楚!.......呃不!說番錦!”老國王仍舊害怕他把離顯王后的事一五一十的招出來,再牽連上自己反惹眾臣反感。

那江允是早被瑩兒屈打成招調教好的,又信著若離會給他銀錢放他自由,便照著瑩兒說的話供認:“罪....罪臣當年受弗央皇帝倚重......靠....靠著番錦在契凌宮中傳遞消息,直接匯報皇帝陛下........這.....這中間人......自是.....離......”這“顯”字還未出口,遂被老國王一聲嚇唳打斷:“夠了!”老國王深吸一口氣:“來人!把他拉下去!他日再審!”他自知這個幾年不曾抓獲的敵國奸臣身上可以挖出很多秘密,可偏偏有些秘密不能當眾詢問,他暗自打算他日親自去會一會這個“失蹤的人”。

若離故意給眾人留了破綻,方便直指祁蘭。

眾侍衛將他帶出去,他卻極其順從,臨走時苦笑著看了若離一眼,若離疑惑他為何信誓旦旦自己會履行諾言……

母后是弗央國的人,自己卻已不是。

這時派去的侍衛已將番錦帶來,可以看出她的不情愿,并不愿那些粗鄙的男人近她的身,一路嫌怨的斥罵。

若離輕笑不語,已知她命不久矣,又何必計較呢?

她到了殿上,一路走著看到眾人驚異的目光,有些莫名其妙,但直覺讓她越來越害怕。當看到若離后,她心里倒淡定了幾分,心想若離定會幫她,因為三皇子的事說起來也是她幫助隱瞞的。

跪拜后,她見契凌王毫無反應,便以嬌柔的口吻主動搭話調節氣氛:“父皇今日是怎么了?兒媳這才晨起,還未及梳妝便被......”她倒是不避諱,還未成親便改口叫父皇。只是話未說完,被契凌王一聲令下打住:“住口!”聲音之大讓她驚的全身顫抖。

“你自己!看看!這是什么!”立時殿階上一個卷紙的信筒被用力拋下來,正重重砸在番錦額頭,那白皙細膩的皮膚頓時綻開了花,沁出點點鮮血........

她慌忙撿起信筒,慌亂拆開,一邊嘴中驚慌失措的念著:“我不知、我不知、我不知、我不知.........”當她看到自己的筆跡,自知已無法辯解,拼命的搖著頭哭喊:“這不是我的!不是我的!”此時的她已完全丟去素日的高傲與端莊優雅,頭飾上的珠碎隨著她猛烈搖擺的頭到處拍打,蓬亂的發絲凌亂地鋪滿面頰,淚流滿面之下妝已全花.........看著倒是楚楚可憐,凄凄動人。

若離有些擔心,這樣的凄慘就連自己都心生憐憫,何況從小待她如知己又任她如何生事都無比信任的大哥呢?

只是........楓啟然遲遲未動……

在他心中.......沒有人是非救不可.........

除了若離。

至于他人.......雖不舍......但若觸了自己的利益。。。

便罷!

這時大監任立從機關閣回來,將那雪白的番北翎羽呈給陛下,那番錦識得那物,已經無望,只兩眼無神的望著它擺弄在契凌王手中。

她忽看到旁邊的若離,自不知此事因若離而起,遂病急亂投醫,雙手抓住若離潔白的裙角劇烈的晃動著:“你救救我!救救我!我是你的大嫂啊!”

若離腦中頓時浮現出無辜而死的大監曲彷、卒于暗箭的采菊、那深夜中毒險些喪命的楓涇、為保子而割舌的肖晴落........突然覺得眼前這個滿臉橫淚的女人罪有應得。她閉起雙眼不再理會,卻不知怎的已有兩行淚悄然流下。

番錦見她不相幫,自己又亂了陣腳胡言起來:“不!不!我不是!這個太子妃位是你的!我不搶了!我再也不搶了!你救救我!救救我!”

一聽這話,若離的淚流的更洶涌了,但她依然緊閉著眼任她激烈地搖動著自己的衣角,不發一言。

契凌王見證據確鑿,她也無從辯解,便命處死。幾個侍衛粗魯的拉她出去,她赤紅的雙手緊拽著若離的衣角將她拉出去好幾步才不得已放手,劈斷的長指甲在雪白的衣角留下血痕,與剛剛江允的血融為一體……

她一路哭喊冤枉,卻無人敢求情,只顧與旁邊人竊竊談論。

讓她更失落的是,在眾臣都看向她之時,楓啟然低著頭從未看她一眼。

她頓時明白過來!今日只有楓若離異常在此!不是她又會是誰!可嘆自己剛剛還愚蠢地向她求情!

也只有楓若離,才能讓楓啟然在如此危急的情況下對自己置之不理!

她恨透了她!恨透了他們!恨透了皇家!她決定豁出去!也不顧了楓啟然的安危,即使同歸于盡也算值得!

眼看要被拖出殿門,她竭盡全力高喊:“我知道密圖的去向!”若離與楓啟然猛的對視,心中慌亂,若她將當日三皇子的事抖出來,大家便都成了共謀。

契凌王顯然聽見了,聽清了,便命人將她再次帶上殿。

“密圖為三皇子所盜!這相助之人自然是她楓若離!”番錦言辭激烈,伸直手臂鋒利的指尖直指楓若離。看來憑著多日情分,她并沒有打算把楓啟然扯進去。

“若是三哥所盜,她自不必脅迫我,更別說刺傷了我。再說了,他要那密圖何用?”若離只得勉強搪塞著。

“哈哈!脅迫!?我看是助你逃走吧!”她定了定神,仔細回想著剛才若離證據的疏忽,猛然想到:“再說!當年事發時你又在哪?不在宮中如何獲得這飛鴿傳書?又如何抓獲那證人!”只是她不知,這是若離故意放出的破綻。

若離正不知如何作答,見她如此說,正好且推著事情往下進行,等事情解釋清楚了,冤頭債主都找到了,番錦自然無話可說。那且先放放她,先收拾下一位也未嘗不可。

“大監手中拿的什么?”若離故意朝殿上望去。

“回秉陛下,方才奴才入機關閣時,竟發現四溢異香,仔細探尋才發現此物。”他將手中的幾片冬伏茶小葉呈與陛下,這是若離朝祁蘭要了茶葉后半夜潛入機關閣灑落的幾片。

殿中有人識出,一大臣上奏:“秉陛下,這茶香似是祁蘭家族獨有之物,陛下可否予臣仔細查看?”

老國王命人給他,察探一番后他斷定為祁蘭所有。

“難怪當日劫持女兒之人的身型手法像是個女人,如此說來竟是祁蘭夫人!”若離裝出一副震驚的樣子,“父皇!說不定這密圖就在她宮中啊!”

“你胡說!.......你!”番錦見若離欲金蟬脫殼并加罪于祁蘭夫人,便更加氣憤,可她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滿腦子都是自己死的場面。

無多時,派去搜宮的侍衛便帶著祁蘭夫人和那張被若離藏在祁連宮的密圖進來,祁蘭依舊一身白衣,眼神、身姿無不偽造出柔弱的暗示,但這在若離看來只有諷刺。她透過祁蘭那雙機智的眼眸能感覺到她正在冥思對策。

她如一片浮云被侍衛丟在殿階下,她也不起身,跪著開口用柔弱的口氣問陛下所為何事。雖然那個從未見過的機密圖已經給了她些許不妙的暗示,可她還抱有一絲希望。

“這冬伏,可是你的?”她不知何事,便承認。但契凌王頓時橫眉,瞪大雙眼聲色俱厲:

“虧寡人平日待你用心,竟入機關閣盜這軍事機密!你目的何在!”

祁蘭受了驚,從未見陛下如此發怒,頓時紅了眼,淚順著清純秀美的臉頰滑落,凄然之狀盡顯。

她明白了.......頓時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她處處保護所想要依靠著來為自己翻身的若離小公主如今要將她打入死牢!

她笑了!瘋狂的笑了!與她一貫的避世樸素不協調的狂笑!似譏諷!似后悔!似釋放!

她未想到!從未想到!就在這將要把欺凌自己多日的肖晴落斗倒的激動人心的一刻……自己卻實實在在地被騙了!

她未想到自己精明一世竟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敗在一個十四歲小姑娘手里!

若離只覺得這尖利的笑聲鬼怵,聲聲穿心。

她深吸一口氣站起,飄蕩著話音妖里妖氣的沖著若離挑釁:“臣妾記得......好像.....送了公主些許.......公主還贊我這茶香呢!”她的每句話都拖著長音,故弄妖姿。

若離卻愈發鎮定,“娘娘說哪里的話?我與娘娘上次相見恐怕.........讓我想想....”若離故意去摸著頭腦,“哦對了,是去年我進宮第二日在貴妃宮中吧,后來即使乘著父皇的步輦去拜訪都不得一見,更別提找娘娘討茶了。”她擺出善意的微笑。現在唯一知道自己去過祁連宮的曲彷大監已死,便無人對證。

“你!.......”她本以為可以拉若離下水,卻被若離的矢口否認震驚了,她沒想到若離會如此大膽如此明確毫不含糊。

可她又有什么辦法呢?難道把自己與若離的勾當說出來?那就當真是作繭自縛了。

“陛下!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她聲嘶力竭的喊著,番錦也懵了,和她一起喊著。頓時大殿上充斥著兩個女人歇斯底里的嘶啞聲響。

契凌王聽的頭疼,便命:“祁蘭......打入冷宮……番錦......”他低下頭,停了好久,“三日后處斬。都出去。”他說的很輕,但王命本身就帶著非凡的氣勢與高亢.......不得不從。

隨著公公的一聲傳旨,二人哭喊著被侍衛強拖出去,聲音漸遠直至消失.......

忽一人站出,“此事本已煙消云散,公主此番又提起豈不是將離后置于罪惡之境?雖說死者已矣,可公主對王后多少短缺些敬畏。”這人像是離后的黨羽,說這話也是明里警告若離接下來不要亂來。

眾人又開始議論這七公主斗倒了番錦會不會是因為太子的緣故,莫非......她自己想要了這太子妃之位?!

若離深呼吸一口氣,走向大殿正中央,面向眾臣。

殿上頓時鴉雀無聲。

“今日本宮闡明一件事。”若離眼神黯淡,腦中雜亂。

她輕抬雙手褪去絳紅色的外衣,隨著那赤紅雕花金絲綴的衣衫順著她白皙細膩光滑的香肩滑落,內襯的落地抹胸雪白倪裳托出鎖骨下方金色的永生花.......迎著陽光顯出奇異的五光玄影........

眾人大驚!

七公主竟然是圣女!那可在諸國朝堂間翻手云覆手雨的圣女!那終身不能與任何一國王上婚配卻能夠助其成就千古帝業的神話!

若離心中明白,由于母后隨父皇來此不愿遭眾人非議,便一直對外宣稱是普通弗央國郡主,眾人皆不知她的圣女身份。而父皇也一直遵守母后的遺言從未告知他人。

雖說死者已矣,若離情愿給母后體面,況且又有那不容拒絕的遺言。而如今若保大哥的王族之血,尊崇之位,若要兩全其美,只有這一條路——自己思考了很久都不敢面對的一條路

——撇清自已!徹底撇清!

她想說話。卻說不出口……她的心已經為接下來的話隱隱作痛……

她深呼吸。以修長的指甲掐著手心暗下決心。

“此番可明了了?”她抬高了語調。

她拉著長音顯出慵懶的語調,微微輕笑“試想兩個平凡人又怎會有圣女之結晶!?我自不是陛下與離顯所生,狀告她又與我何干?!”

“謠言所傳不假~我喜歡大哥!一直都喜歡!”若離笑了,開心卻安靜地笑了!這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說出內心之話。既然欲蓋彌彰何不大方承認?

她幸福的笑著看向楓啟然,他的眼神中卻只有擔心......擔心她如何收場又將如何割舍........

“可你們都知,圣女雖得上天旨意,卻終無法與帝君婚配,否則國將淪陷!年時上天已通旨意.......大哥乃真命天子!縱使我有再深的情,再多的怨,也定不會拿著國之生死作賭注!此生便認了!唯愿終身輔佐國計,從此...........不再論情!蒙諸位作監。若違此誓,愿與國同葬。”隨著字字喝出,她已淚流滿面,也不覺嗓音越來越沙啞,越來越弱……

她知道.......

明了........

言既出。此番。便真的......

斷了........

無論如何也追不回了!

她與母后父皇的親密關系、父皇的信任、母后黨羽的支持、自己的殊榮和崇高的地位、眾人的尊崇......

最重要的........大哥..........!

都追不回了.......

終會形同陌路。

但也正因如此,一切都解釋清了,一切猜疑、喧囂都終結了......

.

太子......也再無人,

能動搖了。

.

她不愿眾人看到她的痛苦,卻忘了披衣,身著雪白紗的襯裙直接跑出大殿.....

一出殿便順手牽了匹馬,不由分說直奔宮門。

這里......富麗堂皇的宮中.....已不是她的家……已無人會認她為親!她曾經無數次想要離開這充斥雜念和算計的深宮,可真要離開了卻心痛如絞!

.

馬兒跑得飛快,所經之處無人敢攔,風呼嘯著掠過面頰,夾雜著不斷涌出的淚水在臉側留下汲汲劃痕........

她閉起眼睛。任馬兒將她帶去何方……

.

似乎一切都順理成章,再無任何漏洞任何空隙。以前的種種猜忌疑慮也都解釋得徹徹底底,合情合理。

皇帝早已離朝,只留下滿堂還未來得及完全清醒的眾臣哄亂嘈雜地談論。老國王雖不知明細,但這其中的玄機,詭計,他再清楚不過!但處置那二人他方能操控且樂此不疲,正好借由事端平衡朝中勢力。

然而.......若離此舉,

卻是當真始料未及!

.

殊不知......

此時.......

殿中。

楓啟然兩行清淚已潸然染面。

不是感激.....不是感動.......

卻是悲痛!

但無論如何,

都是她的選擇……

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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