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多久……”大蛇打了個哈欠,用刺耳的聲音問道,聽了只讓人覺得耳內嗡嗡作響。
陳曦心中疑惑,莫非這蛇也是靈種?
“十八年。”那灰衣人用低沉的聲音回道,雖然他的臉依舊淹沒在黑色的煙霧之中,但聲音聽起來卻是普通的中年男性。
大蛇倒也安分,陳曦于是借機觀察著下面的人群,皆是黑衣黑臉,即使有螢石,也看不清他們的臉,眼睛也看不到……手……都戴著泛金屬光澤的黑色手套……不知道這黑袍之下的是否真的有人形……
等等……似乎是一閃而過,陳曦好像在人群中看到了一雙眼睛。
但當他再去看時,竟再也找不到了。
“18年……待在那個潮濕又狹小的地方,身上都生蟲子了。你們是不是讓我等的太久了?”那蛇忽然動起來,伸長了身體,一直到灰袍人的面前,幾乎與他鼻尖相碰。
“現在人手緊張,工期自然就長,況且……”那灰袍人忽然抬起頭來,冷笑了一聲。
“當年若不是——”
“別提當年!!!”大蛇怒吼一聲,又重新繞回了柱子上。
陰影之中,有人握住了他的手。那只手的手心皆是汗水,手指很細,只可能是花蔓蘿的手,蛇忽然又動了起來,陳曦下意識地握住了那只手。
“那是個意外!”那蛇不安地在柱子上來回繞著,不停收緊身體,只聽得柱子內部傳來了細碎的咔嚓聲。
這蛇很明顯已經狂躁起來了,它該不會是想把這柱子絞斷吧……
正在這時,笛聲又響了起來,是與之前完全不同的旋律。蛇在聽到笛聲后就像是被點了穴位一般定了一下,接著就在笛聲中慢慢放松了身體。
原來是那灰袍人,是他在吹笛。
過了一會兒,笛聲停了。
“不要再耽誤時間,馬上開始轉化。”那灰袍人忽然說道。
“等一等——”那蛇又扭動起來,“我身上有蟲子,難受的很,我沒法集中精神。”
灰袍人聞言,右臂一揮。接著石壁上居然發出星星點點的光來,幾乎是一瞬間,洞窟內便亮如白晝。
陳曦的雙眼被刺痛,也幾乎是在那一瞬間,他忽然看清了身旁的花蔓蘿和火弦,緊接著他的視野里就只剩下白色了。
陳曦心中暗叫不妙,但身體卻根本來不及反應。等他的眼睛適應光明之時,卻只看到一個灰色的人影朝自己撲來。
他幾乎是本能般地跳了起來,根本來不及看其他人的情況。
那灰袍人轉而將手伸向了還趴在原地的花蔓蘿,陳曦反應過來便要去攔,卻見眼前一道藍光閃過,只聽得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響,那灰袍人飛快向后彈開,同時捂住了自己的手。
陳曦趁機抓起花蔓蘿的胳膊便帶她落在了平臺上。
陳曦掃了一眼,但并未看到火弦與暗影。
“呲——”大蛇緊緊閉著眼睛,過了一會兒才緩緩睜開眼睛。
“你想把我弄瞎嗎?!”大蛇對著半空中的灰袍人怒吼道,“18年的暗無天日……突然就,啊……我的眼睛……”
大蛇眨巴著眼,忽然流下了眼淚,“太刺眼了……”
“我看你是睡的太久了,身體都僵了,還不趕緊活動活動!”灰袍人一邊說著,一邊又朝著陳曦與花蔓蘿撲來。
正在這時,陳曦看到火弦與暗影從左右兩邊同時俯沖了下來。
大蛇身體雖大,但行動極為敏捷,它擺頭朝著火弦張開了嘴巴,只口中甩出一道銀線直朝火弦而去。
火弦翻身躲過,那銀線便往下落去,人群散開,那銀線落在地上,隨即騰起一陣煙霧。
人群隨即爆發出了一陣驚嘆。
大蛇沒能攔住火弦,火弦沖過來與那灰袍人打在一起,一劍一笛在空中不斷碰撞,崩出一道道藍光。
暗影的外衣被大蛇的毒液灼爛了一片,不敢想象若是他的身體碰上這毒液會怎樣,那大蛇只是繞在柱子上不停擺動頭部去攻擊暗影,暗影便已有些難以應對了,他們必須得找出脫圍的辦法。
陳曦急切地搜尋著來時的洞口,卻發現幾乎所有的洞口看上去都是類似的,這洞窟內前后左右看上去皆是一樣,他完全迷失了方向。
可更讓他迷惑的是花蔓蘿,她皺著眉頭盯著眼前的人群,似乎是入定了一樣異常地安靜……
“這些人是驅靈師!”那灰袍人忽然喊道。
灰袍人話音剛落,黑壓壓的人群便如同烏鴉一般齊飛了起來,從頭頂和地面上漸漸圍攏過來。
除了頭頂上空,陳曦觸目所及之處皆是黑色的人群,他們張開雙翼如同暗夜的大鳥,層層疊疊地壓下來,他們握著手杖,喉間發出怪異的嗡嗡聲,窒息般的感覺涌上來,陳曦只覺得頭一陣陣的脹痛,視野也開始變得朦朧……
“我們……得離開這兒……”石壁上的洞口在他眼中越來越多,隨便哪個洞口都好過現在的情況。
耳邊的嗡嗡聲幾乎要使他暈倒。陳曦揉了揉眼睛,強打精神,然后抓住了花蔓蘿的胳膊。
“我看到他了!”花蔓蘿甩開陳曦的手,徑直沖向了人群。
“喂——”陳曦的手抓了個空,花蔓蘿的舉動忽然間讓他清醒了不少。他抬頭看去,只見火弦與灰袍人還在打斗,一時間難分難解,暗影左右躲避著大蛇的攻擊,亦無暇顧及,陳曦略一沉思便也扎進了人群中。
與想象不同,人群中并沒有想象中的擁擠,只見黑袍飄飛,黑霧繚繞,并無任何實體的人形,只是會被手杖撞到。那些人比陳曦要高大不少,陳曦只貓著腰在其中穿行,并未見有人出來阻攔。
他試著去叫花蘿的名字,但并沒有得到回應,他只覺得自己在人群中走了很久,但還未到達邊緣,周圍全是一樣的袍子與黑霧,他分辨不出方向了。
火弦幾招猛攻之后便放出一團藍焰,灰袍人遮擋的間隙,他看了一眼臺下,并沒有看到陳曦,只見那些黑衣人圍成了一個半球形,并沿著中心旋轉著,他試圖開啟原始的視野,卻不想被那灰袍人打斷。
“你們究竟是誰?!”火弦大聲問道。
“你還沒資格問。”那人冷笑一聲,抬起手重重一甩,那笛子便化作一根長長的鎖鏈朝火弦蜿蜒而來,火弦不躲,飛虹貫日,無堅不摧,水火不懼。他定要將著鎖鏈一斬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