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上課鈴響起，教室角落里沒完全安靜下來，抓緊分秒講完剩余幾個字。“啪嗒——”厚厚一疊卷子摔落在桌面上，“還沒睡醒啊，小年輕的還不比不過我，自當老師以來十幾年中午就沒睡過午覺。”突如其來掏出那根透明塑料棍，“啪啪啪——啪啪”猝不及防就連敲了好幾下，毫無節奏可言，聲響充斥整個教室，小小空間里來回回蕩著，震的本就還有點迷糊神志呆呆的同學們，一下子驚醒了。許素安皺著眉頭，幾個月了還是不能適應這樣宏亮刺激腦殼和心臟的敲打，敲得實在耳朵疼。

在桌上趴了一會，壓迫手臂血管，一個課間時間手還是麻麻的。方皓左手抖著，試圖緩解也無效。

“方皓，手臂還麻著呢啊，我來幫你發卷子吧……”

李凱站在講臺上看著慢吞吞走過來的人，好一頓氣。

“別呀，凱哥，我這不來了嘛。”

什么也不顧不上，抱起卷子就開始發起來。

李凱閉口不說話，一片片掃視著臺下，顯少有人在和他對視，基本上都專心做著自己手上的事情。

講臺下的一群人，手上動作沒停，免費觀戲怎么會少的了他們呢。

“頭低著可以，耳朵都麻利點豎起來。”

看出來有小幅度抬升，繼續說著；“方皓發下來的午練卷子有些人好好看看，是捂著臉做的嗎？”

還沒拿到卷子的人，心里難免有些忐忑，有底的也都漏底了。

許素安趁著這個時間，還在做著不多的題，反觀旁邊的墨陽桌面上卷子也沒一張，充分利用機會不寫作業了，更沒有什么有底沒底這一說。優哉游哉地在桌子底下翻漫畫書，臺子上假裝攤開一本數學書。

許素安習慣性無視。

李凱，凱哥上課從來不用課本，不是卷子就是備課本筆記。

這時候杜煥卿有點急地從方皓手里奪過，有甚是搶過去自己的卷子。

脆生生的紙張聲，一下子就懵了，恨不得現在找個洞把自己藏起來，覺得凱哥嘴中的人說的就是自己。

【一塌糊涂】【狂差】【差】

紅色墨水，心目無比，狂草涂寫，心驚膽戰。

寫滿了整張卷子的空白處。

“卷子都拿到手了，一個練習能做到這種程度，我都不好意思說出去帶的是尖子班。一個中午，不知道寫了多少次，都盯著卷子的字瞧瞧。”

死一般的沉寂。

“就一次卷子而已，表情都別這么喪，來講卷子啦。”

“錯的比較多的幾道無非還是那幾道……”

突然停下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知接下來要發生些什么。

“對了，沒講幾位來找我一下。”

許素安胳膊肘懟了懟津津有味啃著手指看著的墨陽，茫然地發現突然被點名。

“不是，不是他說可以不交嘛，怎么還帶變卦的呢？”

許素安提醒完某人，算完最后一個數字。

小聲回應著。“原話是準備比賽那幾天，你今天有沒比賽，他不找你才奇怪了。”

墨陽也不管那么多，大不了等會去找他。

臺上唾沫橫飛，講得激情洋溢，偶爾還恨鐵不成鋼，恨稀奇古怪的小問題都能成為做對題目的絆腳石。

臺下，被喚醒的墨陽忙不停歇想找許素安聊天，也不知多少次被拒絕了。拗不過，另辟蹊徑。聊天說話不成，小紙條總行吧。

也打擾不了周圍上課，也不是明目張膽在凱哥眼皮子底下做壞事。

【安安，這周陪我去生物社吧，我們新增了一個綠植活動。】害怕一下就被拒絕了，思來想去還添了幾筆。【有綠植種植，還有制作葉脈書簽。絕對比上次好玩多了。】

事實是，這次準備是五樓小天臺收收菜，缺勞動力。墨陽才想著拉上許素安一起去分享豐收的喜悅，順便再順便清理清理菜地，拔拔什么的。

許素安看了眼字條，反應就兩字：幼稚。

這么久，明顯看似輕松有情調的活動下面，暗藏玄機，肯定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提上次也罷了，提了就真傷感情。

許素安翹了那周書法社團，也是被墨陽騙到生物社。

身邊經過的都是穿著白大褂氣宇軒昂地同學，穿梭在校園里，一路跟到活動室，都不會迷路，找不到這一說法。

進去看到負責人學姐偲偲手里提著一條魚，召集成員圍成一個圈，手里利索地開始了解剖動作。

“偲偲學姐，今天咱喝魚湯啊？”

“對啊，社團老師今天去食堂提了兩條魚過來就走了，就想著解剖講解給大家都補補。”

許素安一臉不可置信，望著興致勃勃準備一同把另一條魚也解剖處理干凈。“你們這……”

在生物活動室里吃東西，真勇士。

多年后，待在實驗室里的許素安，百無聊賴想起這天魚湯鮮香味，不禁感嘆青春恰好就是無所畏懼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神器學姐不知從什么地方找出了個鍋，三下五除二，架鍋，點火，放魚，加水及配料。完全是一氣呵成，就像是做過好多次。

“素安，過來啊別站著，來做果凍。”

許素安心中絕望，為什么要放下那邊安安靜靜寫著書法，來生物社喝魚湯，做果凍。

全程就站在墨陽身后，看著她忙前忙后，聽著她不停叨咕的話。也知道她是免得自己覺得無聊，陪著說說話。

“素安，原本我們準備用活動室凝膠做，想著說不能吃就換成了魚膠粉。絕對安全好吃，放不下手。”

“安安，你喜歡什么口味的。有橙汁的，蜜桃的，牛奶的，我知道草莓你不喜歡的。”

誰知身后伸出來一只手，遞過來遠處一杯草莓汁。“那就草莓的吧。”

一群年紀相仿，志同道合的人打打鬧鬧，說說笑笑，看著魚湯的火，榨著果凍的汁。

時不時傳出“哈哈哈……”的笑聲。

洋溢在臉上的笑容，清澈可見的眼睛都騙不了人。在如花的歲月里，拋開學業、憂愁，一頭栽倒喜歡的專業里發掘著其中的樂趣，實屬妙哉。

那天圍著圈，每人手中一碗魚湯，乳白色的湯水色澤誘人，香氣撲鼻，喝得一干二凈。餐后甜點，彈性十足口味多種選擇的果凍，一搶而光。

墨陽故意留了個草莓味給許素安。

心想，安安當眾懟我，給她吃。拍拍自己胸脯，說不氣不氣。

最后的最后，許素安將整個果凍吃完了。

很甜，甜到心底，無以言表。

是因為這群人的緣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