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家法算計不自嗟
- 猶記清歡
- 有事冷宮找朕
- 3630字
- 2017-12-05 06:51:25
“來人!拉下去,給我打殺了他!”何氏是決計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乞丐的,為今之計,唯有讓那乞丐直接消失最為妥當。
“夫人這樣做未免有些魯莽,依我看,若是夫人真為大姐姐清譽著想,理當讓這乞丐給個交代的。”洛依塵并不打算真的讓這乞丐給什么交代,她不過是想再拖會兒時間,讓這云杭城里的百姓都瞧瞧,所謂的第一美人兒是不是比怡紅樓的花魁還漂亮。
“洛依塵,你見到清晏這個樣子難道還不滿意,一定要逼死她嗎?!”何氏怒吼著抬起手來,一個巴掌就要落下,卻被洛依塵狠狠抓住,甩到了一旁。
這話分明是要一并毀了她的清譽,給她冠上心狠手辣的惡名。雖說洛依塵并不在意,但絕對不會讓何氏如意。
“夫人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我這也是為大姐姐清譽著想。既然夫人不領(lǐng)情,那今日之事,也絕不能就此作罷,夫人和這乞丐到底什么關(guān)系,咱們不妨當著大家的面兒審一審。”洛依塵笑的得意而放肆,她當然知道,只要有段凌肅在,這件事兒她絕不會吃虧。
“原本看著是洛府家事,我也不便出手,但事關(guān)人命,還有三小姐的清譽,以及大小姐的清白,本王已經(jīng)命人去審問了。夫人也不必著急,本王必不偏私。”段凌肅說的公正異常,仿佛真的不會偏私一樣,但聽在何氏耳中,卻分外尖利。
這清譽與清白可不是差了一星半點兒,對洛依塵用清譽,對洛清晏則用清白,說不會偏私也沒人信了。
“子離,可是審?fù)炅耍俊倍瘟杳C見一旁的小廝靠了過來,似是有些急不可待地問到。這話怎么聽怎么像是要看戲一樣,洛依塵不在意的站在那里,等著看接下來的好戲碼。
“王爺,既然此事事關(guān)洛府小姐的清譽,還是回府審問得好。”何氏怎會任由事態(tài)如此發(fā)展,趕忙出聲攔住。
只要回府,無論是非黑白,這件事情都不會傷及洛清晏分毫。這一點,不只有何氏一人知曉。
“夫人這話便是有失偏頗了,既然此事事關(guān)三小姐的清譽,也要聽聽三小姐的意思不是?”段凌肅十分不給面子地打斷了何氏,既然這戲都演到這份兒上了,哪里罷手不看的道理呢?
“罷了,此事左不過是個意外,我也無意鬧大,清者自清。煩請王爺下令杖殺了那乞丐吧,也免得夫人心有戚戚。”下令杖殺,看似是對何氏最有利的,但若細想下去,便會發(fā)現(xiàn),這樣一來,洛清晏便會被扣上不潔之名,永遠無法辯駁。
段凌肅下令杖殺時,何氏的臉色慘白,堂堂親王下的命令,哪里有她反駁的余地。洛依塵也是明白的,縱算是審了什么出來,以何氏的心思手段也能夠給她洗白了。但若是就這樣滅了口,何氏就算再怎么厲害,也無濟于事。
在場的眾人只能看到表象,自然覺得是洛依塵受了欺負。又有知情的人大肆揣測,說是這繼室欺辱元配嫡出的小姐,洛知府寵妾滅妻。更有甚者,說是何氏故意設(shè)計陷害,陰差陽錯之下反而害了自己的女兒,還不忘栽贓嫁禍給旁人,行徑惡劣。
凡此種種,總之都是對洛依塵無害的言論,她也懶得去理會,向段凌肅微微頷首,便領(lǐng)著玉艾上了馬車。這般作為,則更是讓何氏有口莫辯,她裝的越是大度溫婉,何氏的風(fēng)評便越差。
“本王也先回了,夫人自己看著處理吧。左右三小姐也不追究,其他跟著起哄的家丁小懲大誡即可。”段凌肅也上了馬車,卻與來時不同,二人并沒有同乘一車,畢竟有這么多的百姓看著,段凌肅也是為了她的清譽著想。
他們說話的聲音也只是周圍靠的近的幾個人能聽到,說起來不過都是洛府家丁丫鬟,段凌肅也沒什么顧忌。只是何氏這般敗得一塌糊涂,卻讓圍在外頭那些人傻了眼。
馬車上,玉艾十分促狹的道:“小姐,奴婢看著,那十六爺對你可是好的緊,小姐可要好好把握機會。”
“我的好姐姐,你當我上趕著去做妾嗎?你可莫要忘了,我不過是個正四品知府的女兒,人家那是皇上最看重的弟弟。”洛依塵敲了敲玉艾的腦袋,不疾不徐的說著。
“小姐怎么這樣想不開呢?!只要王爺喜歡小姐,自然能做正妃的。難不成,小姐真的要等到老爺依了石府的親事才后悔?”玉艾是真心覺得,縱然是嫁給十六爺做妾,也好過嫁給石府那個二世祖。
洛依塵搖了搖頭,并沒有說下去,這兩個選擇,都不是她所希望的。她一不想嫁給石凝杰那個不成器的二世祖,二不想嫁給段凌肅做個側(cè)妃侍妾,或是整日面對著一府的女人,爭搶一個男人。
倒不是介意男人納妾,但段凌肅身為皇親,少不得要有十幾個女人,這也算是少的了。洛依塵自問,打從來了這個世界,她就已經(jīng)接受了男人納妾的傳統(tǒng)。
這并非什么原則不原則的,因為她很明白,憑借她一人之力,無法改變一個國家自古以來的傳統(tǒng)。與其撞得頭破血流,倒不如欣然接受。
或許,這也是她一心要找到師兄的理由之一吧,因為她總是愿意相信,師兄他,可以給她一生一代一雙人的承諾。哪怕,這個想法在不久的將來被證明根本就是錯的。
“玉艾,你難道沒想過,就算我做了什么王妃,不還是要面對一群小妾,這與嫁給石凝杰又有什么區(qū)別?”玉艾猛地明白過來,似乎,真的都是一樣的。或者說,與其在王府之中循規(guī)蹈矩,還不如在石府更加肆意。
“可是,小姐真的對十六爺毫無好感?畢竟那石凝杰實在是個爛泥扶不上墻的東西,小姐可要三思啊!”玉艾或許此時想不到,現(xiàn)在的洛依塵是在石凝杰和段凌肅之間做出選擇,而在幾年之后,她將會面對著許多優(yōu)秀的男子,不知該如何拒絕。
洛依塵拍了拍她的手,輕聲道:“你以為你家小姐就這么無能,嫁給石凝杰那廝的一定不會使我,至于是誰,就等著瞧好兒吧。記住,你家小姐不是飯桶。”
“奴婢記得了,小姐現(xiàn)下倒是不用為著這事兒著急,倒是師父那邊兒的毒藥,是該配出來了。”一聽毒藥二字,洛依塵便有些頭大,花千媚布置的課業(yè),若是沒有定時完成,可是沒有好日子過了。
回府不過用了小半個時辰,洛依塵也顧不得什么了,馬車還未停穩(wěn)便匆匆跳下了車,往煙雨閣跑去。陳玉艾跟在后面也是一路小跑,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主仆二人見了鬼呢。
“子離,你說這小丫頭怎么樣?做你十六嫂如何?”段凌肅斜靠在洛府門前,看著那閃去的身影,笑著問身旁的小廝。
“十六哥想什么呢?這才幾天便看上人家姑娘了,真是死性不改,怪不得被張家小姐追了這么多年!”陳子離十分不給面子的嘲笑了段凌肅一番,不過,那個小丫頭倒是個有意思的,至于是做不做十六嫂,也未可知。
“那張靜怡明明是自己貼上來的,與我何干!反正皇兄沒發(fā)話,那女人遲早熬不住也是要嫁人的。再說了,什么叫死性不改,我可是第一次想要娶一個女人的。”段凌肅白了他一眼,似乎下定決心一定要娶到一樣。
“十六哥可別忘了,她的身份,根本做不了你的正妃,而且,十六哥應(yīng)該也明白,她不會做妾的。”陳子離這話說的沒錯,論身份,洛依塵也最多做個側(cè)妃,但以她的性子,要么誓死不嫁,要么把王府搞得雞犬不寧。
段凌肅倚在門框上,似乎陷入了沉思,而另一邊,洛依塵亦是把剛剛玉艾的一番話放在了心里。
煙雨閣,玉汐將所有的材料都搬動到了閣樓里,自己守在門外,讓陳玉艾和洛依塵放心配毒。
“小姐這次還用配解藥嗎?”玉艾一邊挑著草藥,一邊向著洛依塵問道。世間沒有解不了的毒藥,除非,從一開始配毒之人就沒有配出過解藥來。
洛依塵搖了搖頭,表示不用想解藥的問題。畢竟自己又不是大夫,憑什么沒事兒下了毒再給那人解開?
“怨不得師父說小姐最是那可塑之才,論心狠,恐怕連師父都及不上小姐。”玉艾嘆了一聲,仿佛真的對于洛依塵的狠毒表示無奈一樣。
花千媚曾經(jīng)說過,用毒之人最是狠毒無比,就是有解藥也未必能夠防得住。也正是因為這個,花千媚不肯教洛依塵醫(yī)術(shù),更不許她為人把脈,只能配毒下毒,不可解毒。哪怕那人死在面前,也決不許解毒。
洛依塵起初也有些不解,但后來卻釋然了。花千媚做的沒有錯,若是她學(xué)了醫(yī)術(shù),被教出什么慈悲心來,豈非辜負了花千媚的教誨,也著實是辜負了她自己學(xué)著用毒的本意。
“難不成,我做了那懸壺濟世的活菩薩你便高興了?”洛依塵配的毒藥一向是讓人光聽就毛骨悚然的,而這次,也不會例外。那樣輕輕巧巧的一句話,算是讓玉艾明白了,自己這主子,絕對又要弄出什么奇葩的毒藥來了。
“小姐要這丹若和寒霜花做什么,這可都是治病的良藥呢。”玉艾將丹若和寒霜的花瓣放在藥捻子里搗碎,有些可惜地說著。
“的確是良藥,但縱算是良藥,只要用錯了地方,一樣是致命的毒藥。對了,虞美人草可還有?”洛依塵又進到草藥堆里翻騰起來,口中還念叨著“虞美人”三個字。
玉艾細細一想,丹若加上寒霜可以治療熱癥,而寒霜加上虞美人則可以安神解暑,至于丹若加上虞美人草,可以平復(fù)心緒,可以算是鎮(zhèn)定劑的一種。但三者合起來,寒氣過重,若是女子誤用,只怕終身難有孕了。
“小姐這次比可是絕了,這樣的藥,只要分開加在方子里,根本不會有人察覺。”玉艾的聲音慢慢都是欣喜,也只有洛依塵這樣的主子,能帶出這樣沒良心的丫鬟。
“那是,你家小姐心思奇絕的地方多了去了。等著配好了,咱們便找那呂姨娘試試,至于名字嘛,就叫,嗯,叫美人淚。”洛依塵對于自己在毒藥上的天賦極其驕傲,每每配好一種毒藥,總是要起個好聽的名字。
美人淚,在這樣的年代,沒有子嗣,哪怕生得再美,才華再高,也會日日以淚洗面吧。對于這個時代的女人來說,孩子就是她們一生的希望和寄托,而洛依塵此舉,就是要生生打破她們的希望。
就像花千媚說的:有的時候,用毒于身不是最高明的,而用毒于心才是至高的用毒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