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來,彼岸姑娘還挺擅長寫歌謠呢。”站在一旁的鐘離謙定望了一眼彼岸面前的那一盞小小的祈天燈,不由得一笑。
彼岸淡淡地瞥了一眼似乎是在笑話自己的鐘離謙定,剛要開口說什么的時候,一股巨大的力道突然就抓住了自己的左手腕,自己的整一條胳膊都被狠狠地反擰了過來。
“嘶......”疼痛來得突如其來,讓彼岸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回過頭來瞪著邊上忽然對自己動手的白吟塵,左手掙扎著想要掙脫,但白吟塵抓著自己的手卻是紋絲不動,用的力道極大,甚至都能看清白吟塵的每一處手指關(guān)節(jié)。
“放開我。”彼岸冷冷地說道,一邊還在不停地扭動著自己被反擰過來的左手臂,但卻是絲毫不管用。
彼岸心下也不由得有些暗暗吃驚,看不出來眼前這個白吟塵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怎么力氣卻是如此之大。
“你從哪里聽來的。”白吟塵的聲音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來得冰冷刺骨,甚至暗含了殺氣。
彼岸皺著眉頭看著正盯著自己的白吟塵,完全不明白眼下這人玩的是哪一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彼岸冷冷地說道。
“說。”但白吟塵依舊沒有要松手的意思,握著彼岸的右手的力道,反而更加用力了,“你從哪里聽來的。”
站在一旁的鐘離謙定和林世杰看到忽然僵持不下的白吟塵和彼岸,此時臉上的神情是既驚訝又疑惑,他們實在沒有料到只是放一盞祈天燈,竟然會引發(fā)這樣的局面。
“白、白公子有話好好說,不要動粗吶。”林世杰一臉想要勸架但又不知道該從何下手的神情,看了看已經(jīng)是一臉陰沉的白吟塵,又看了看白吟塵抓著彼岸死死不放的那只手。
但白吟塵只是淡淡地斜了一眼一旁的林世杰和鐘離謙定二人,低沉的聲音中透著森森寒氣,“滾。”
沒有再多說一句廢話,白吟塵的視線便又直直地盯著彼岸那一雙倔強的眼眸。
“哎我說你怎......”林世杰看到彼岸的表情已經(jīng)有一些吃痛,那被白吟塵給反擰著的左手臂想必已經(jīng)開始傷到筋骨,便不由得想要向前一步直接拽開白吟塵的手,卻是沒想到反而被一邊的鐘離謙定給攔了下來。
鐘離謙定看了看白吟塵已經(jīng)有些煞白了的臉龐,雙眼不由得微微一瞇,沖著林世杰輕輕搖了搖頭。
“呵,白公子和彼岸姑娘之間想必是有些誤會要解釋清楚吧。”鐘離謙定干笑了一聲后,道,“那我和林大人就不打擾二位了,告辭、告辭。”
說著,鐘離謙定便是一臉笑呵呵的神情,一邊還拉著林世杰一同往后退去。
“這、這就不管啦?”林世杰不由得瞪大了雙眼看著鐘離謙定,盡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問道。
“沒事沒事。”鐘離謙定笑著搖搖頭道,“走走走,我來陪林大人喝一杯吧。”
在走下臺階的那一刻,鐘離謙定眼角的余光還是飛快地瞟了一眼依舊僵持著的白吟塵和彼岸二人。
原本還以為彼岸對白吟塵是忠心耿耿,但現(xiàn)在看來,已經(jīng)沒有必要非得調(diào)離開這兩個人了,說不定,那位彼岸姑娘反倒會助自己一臂之力呢......
一邊思索著,鐘離謙定一邊笑呵呵地帶著林世杰往游船一層走去。
游船二層護欄邊,放置著做工精致的祈天燈的中央,白吟塵抓著彼岸的手依舊沒有要松開的意思。
“你到底松不松手。”事已至此,即便是彼岸的臉上,也終于有了一層慍怒之意。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白吟塵冷聲道,抓著彼岸胳膊的手又向會讓彼岸感受到痛苦的方向轉(zhuǎn)去了一點。
只為了這區(qū)區(qū)的一小句,彼岸寫在了祈天燈上的歌謠。
正月梅花香又香,二月蘭花盆里裝,三月桃花連十里,四月薔薇靠短墻,五月石榴紅似火,六月荷花滿池塘......
這只是一首普通的歌謠,但它并不隨處可聞,因為這是當初名為墨塵吟的少年和名為白落落的少女,二人共同創(chuàng)作完成的那么一首,只屬于他們兩個人的歌謠。
除了他們,便沒有第三個人會知道這一首歌謠了。
但如今,在白吟塵寫出了第一句之后,彼岸便如此準確又快速地寫下了這第二句。
字字不差。
白吟塵幽藍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彼岸的雙眸,企圖從彼岸的眼眸中找出那么一點點的不對之處,但在內(nèi)心深處,白吟塵卻是能夠感受到,眼前臉色已經(jīng)開始有些難看的彼岸,似乎并沒有想要隱瞞什么的意思。
難道,她會寫出這第二句,純粹只是偶然?單純只是巧合?
白吟塵在自己內(nèi)心搖了搖頭。
他不信。
他不信這世上會有這么碰巧的事情,但更多的,還是不想放過任何一絲微弱的希望。
畢竟,那可是他苦苦尋覓了十年之久的人啊!
“說。”白吟塵定定地看著彼岸的灰瞳,幾乎是用篤定的語氣說道,“你是不是知道白落落在哪里,她在哪里?!”
第一次看到白吟塵也會露出感情波動如此之大的一面,彼岸的心里稍稍有些驚詫,但這也敵不過從左手臂上一直持續(xù)傳來的陣痛感。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彼岸此時也忍不住稍稍提高了一些自己的音調(diào),看向白吟塵的眼中已經(jīng)漸漸有火光閃現(xiàn),“你再不放開我,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不客氣?”聽到彼岸這話,白吟塵卻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話語似的,冷冷笑了一聲后,仿佛一層冰霜爬上了他的雙眸的同時,施加在彼岸那細弱手腕上的力道瞬間又是加重了幾倍。
“你!”一瞬間,彼岸幾乎感到自己眼前閃過一片白色的星星,雙腿有些發(fā)軟的同時,整個人都差點直接跪了下去。
是可忍孰不可忍,事到如今見白吟塵根本不聽自己說的話,彼岸也沒打算要繼續(xù)忍耐下去,藏在右手長袖中的匕首飛快滑落至她手心的瞬間,右手猛地一揚便是往白吟塵的面上凌空劃去,泛著銀光的匕刃在兩人之間劃下一道利落的弧線。
“唔!”然而發(fā)出一陣低低的吃痛聲的,依舊是彼岸。
一切都發(fā)生得太快,當彼岸還沒有看清楚發(fā)生了什么的時候,便發(fā)現(xiàn)自己緊緊握著匕首的右手,直接被白吟塵用另一只手給狠狠的擒住,摁在了自己的脖頸前,而自己手中的匕首尖端,反而正直指自己的咽喉處,冰冷的寒意瞬間便在自己的咽喉處彌散開來,彼岸看著自己手中的匕首,幾乎都快要刺進自己的咽喉內(nèi)去了。
面對彼岸這微不足道的攻擊,白吟塵根本不為所動,深邃的眼眸依舊筆直地盯著近在咫尺的彼岸。
居然還不肯說,難道是得廢了她的左手,她才肯開口么?
但彼岸只是咬著自己的下嘴唇,絲毫沒有躲避白吟塵的目光審視,雙手的掙扎也沒有停止過,但她依舊沒有說什么。
白吟塵不禁瞇了瞇眼,剛想著再繼續(xù)加重力道的時候,眼角的余光卻是瞥到了游船上不遠處的角落中,一束忽然亮起的銀色反光,如同流星一般朝著自己這邊一閃而過。
暗箭?!
沒有多想,白吟塵條件反射地便是抓起彼岸往邊上飛快一閃,但也就是這一閃,才讓視線一直都放在彼岸身上的白吟塵終于意識到,朝著自己這邊飛速射來的暗箭,并不只有那一箭。